第两百零四章 永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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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边有人影在走动。并不时有喊叫声传出来。
    晚归的樵夫见了，不免纳罕，仔细看过去，却发现这些人都穿着甲胄，像是在街面上常能见到的执金吾卫。
    樵夫不敢多看，赶紧绕路走开。
    走的远了，还能听见他们在叫嚷着在河里发现了什么。
    能发现什么呢？
    樵夫好奇，但好奇止步于胆怯，终究没敢回过头去看。
    河里漂着的麻袋被人捞了上来，丢在地上。
    接着便有几支火把对准它。
    颜子昂缓步走过来，执金吾卫立刻散开。
    捞起麻袋的人拱手道，“将军，这是刚刚在河里发现的。”
    “里面装的什么？”颜子昂问道。
    那人道，“还没来得及查看。”
    “打开。”颜子昂摆了摆手，手下立刻上前将麻袋解开，一双穿着绣鞋的脚相露了出来。
    这些常年刀口舔血的汉子，骤见之下也惊惧不小。
    “啊，是个人。”接着便有人喊快点把人放出来。
    全程，颜子昂都皱着眉紧盯着。
    京师出了灭门答案，按说本不是他管辖，稍稍查验一番，与他国奸细无关，便可交给差府衙门。
    但颜子昂并没有把这案子交出去，因为他觉察到这案子中间透着古怪。
    尤其，其中还似乎牵扯到了苏莲衣，他便更加好奇。
    是以便一路追查了下去。
    恰巧在傍晚时分，带人查到了这地界，便听人说水里似乎出现了异物，他便赶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今见是有人别裹在麻袋中抛到水里，显然这又是一起凶案。
    最近京师出了这么多凶案，这可有点不同寻常啊。
    颜子昂盯着手下将麻袋中的人放了出来，依稀分辨出是个女人。
    手下将火把凑近了女人的脸。颜子昂略瞟了一眼，正要移开视线，却突然定住。
    他伸手夺过一支火把，凑得更近了些，待看清女人的长相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她？”
    “将军，此人您认得？”手下的人问道。
    颜子昂直起了身子，点了点头，“此女是奕王府的下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女人准确的说应该是苏莲衣带在身边，寄居在奕王府的婢女。
    此事又和苏莲衣相关。
    这不由的让颜子昂又添了几分警惕。
    “看看她还没有气？”将火把交了出去，颜子昂一边擦手，一边吩咐道。
    手下的贴近了婉儿的身体，倾听了一阵，道，“还有气，不过已经很微弱了。”
    “想办法把她唤醒。”颜子昂下了命令。
    手下便开始七手八脚的做事。
    有人按压着婉儿的肚腹，往外挤水，有人准备了热姜汤和毯子，预备着等人醒过来时用。
    没一会儿工夫，婉儿吐出了一大口水，猛咳了一阵，终于呼吸顺畅了些。
    执金吾卫送上了毯子将其裹住，又有人递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姜汤给她灌了下去。
    婉儿虽说此时性命已经无虞，但是仍旧神智昏沉。
    手下问道，“将军，既然已经知道她是奕王府的人，咱们要不要把人送回去？”
    颜子昂略沉吟了一阵，却摆手道，“暂时不要送回去，先找个地方把她安置下来，等她清醒过来，本将军还有话要问她。”
    临走时，又看了一眼婉儿，颜子昂眸中起了一层迷雾。
    这一夜，苏莲衣是在景云奕的守护下睡着的。
    一夜长灯未灭，因为她会梦魇。
    便是亮着灯火，手又被景云奕紧紧攥着，她还是会胡乱呓语，大喊着婉儿的名字。
    见她如此，景云奕只能无言担忧。
    除了守护，他一点忙也帮不上。
    一个人伤心时，除了陪她伤心又能怎样？
    走出心灵暗夜，还需她自己。
    天还没怎么亮时，苏莲衣醒了过来，睁开眼便看到景云奕守在身旁。
    一夜未合眼，他的脸上显出了倦容，但双眸仍熠熠的看着她。
    目光柔软的充满安慰的力量。
    苏莲衣起身。
    他问道，“不多睡会吗？天还没亮呢。”
    “不了，我想去看看福儿。”苏莲衣说着便下床穿鞋，身子却虚的险些摔倒。
    她体内的毒刚刚得解，并未完全康复，如今又遭遇这种令人难忍变故，便是钢铁铸就的身体，恐怕也会吃不消。
    景云奕赶紧上前撑住她，“莲儿，福儿她很好，她不会有事的。”
    但苏莲衣很执拗的推开他的手。
    不亲眼去看看，她不放心。
    如今在这世上，她只有福儿了，她必须认清这个事实，接受这个事实。
    接受这个事实也就意味着，她不可以连福儿也失去。
    看着她踉跄出屋，景云奕忧心的叹息一声，赶紧追了上去。
    初夏时节，晨起时，空气还是有些清亮。
    景云奕忙解下自己的披风替她围上。她努力的挤出了一丝笑，却笑的苦涩艰难。
    “殿下不必陪着我，我自己能行。”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现在这样的状态，实在让人担心。她不想让别人替她担心。
    景云奕却也像他那般执拗，不肯离去。
    “没事，我陪着你。有个人陪在你身边，你才不会太难过。”
    他是过来人，比谁都懂人在这样的时刻，身边是需要有一个人陪着的，即便那个人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只要不离不弃就好。
    可是当年，他的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所以他不希望苏莲衣也饱尝他当年受过的苦楚。
    苏莲衣又笑了笑，便不在说话。
    在东厢房内，福儿躺在小床内，睡得也极不安详，奶娘趴在床前打着盹，看她困倦的样子，大概夜里福儿也闹的凶。
    是啊，福儿从前都是由婉儿带着的，甚至可以说，这孩子跟婉儿的感情要比她这个娘亲还要深。
    又想到婉儿，苏莲衣忍不住眼泪簌簌往下落。
    又不敢弄出动静，怕惊动到了谁。
    伤心最甚时，景云奕的胳膊拢了过来，抱住了她，她僵了僵，终于忍不住，主动把头窝在了他怀里。
    景云奕轻抚她的背脊，一遍遍呢喃安慰。
    “莲儿莫怕，也莫难过，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的。”
    怀中的人身体动了动，也不知道是因为哭泣的耸动，还是她在默默点头。
    不管怎样，反正景云奕是打定了主意，他的诺言永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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