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嬉笑怒骂皆是情分

    “找个人跟着他，看有谁跟他接触。”
   “是，伯爷。”
   康宁伯爷于后院中的事理不清楚，但脑子不是不好使，林杰那么回答他的时候他便没有再追问，只放了他离开。
   哼，不说，他还不能自己查？
   那混账手下的人，跟她一样混账。
   她在京中留了人，过年又送这么多东西回来，孟家那边肯定也少不了。
   这些人送完了能不回去交差？
   真当不说他就没办法？
   晚上的时候下人回来回话，“伯爷，林杰离开之后先是去了孟府，又去了颜府。
   最后回到庄子上，是林宽两口子出来接的人。
   一直到天黑都没人再进出，小的就先回来了。”
   竟然没有跟人汇合，莫非是早进庄子去了？
   “去庄子上盯着，看看这两天有什么人进出？”
   “是。”
   如今正是年关，或许不会走，等过了年就不一定了。
   他倒要看看那个混账到底在外头做什么，遮遮掩掩的见不得人。
   五皇子也离京了，去了哪里他是不知道的，也不晓得是不是跟那混账有关？
   她自己作妖就算了，竟然还要拉着皇子，是觉得日子好过了，还是不想要肩膀上那颗脑袋了？
   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整个康宁伯府都要被那混账牵连。
   蒋氏听说郑蓉送了年礼回来，心里也好奇得很，想知道她都送了些什么，忙里抽闲的到前面来看。
   年关里谁家都忙，特别是她还管着一大家子的事，就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到了前厅的时候正好见丈夫在看礼单，于是笑意盈盈的走上去人。
   “妾身听说是蓉姐儿让人送了年礼回来，蓉姐儿这孩子真是有心了，出门在外的还惦记着家里面。
   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可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呢。”
   当初郑蓉带了老太君的家当离开，蒋氏可是心疼了好久，后来见郑蓉真的不上门了这才慢慢的缓过劲来，安慰自己只要她不回来就好，没了她自己还能多活两年。
   不过，她送东西回来这个倒是不错，只要她人不回来。
   嘴上关心着她能不能回来过年，其实蒋氏心头恨不的郑蓉死在外头才好。
   等她死了，不仅是这些年礼，她手中的那些都是她的。
   前面她还听说她那铺子里来了不少的新鲜玩意儿，特意的去看过，确实都是好东西。
   而且，价格不便宜，生意还好。
   当时就看得她眼红，回来气得几天没睡好觉。
   康宁伯爷冷哼一声，抬头看她一眼，直接将单子扔给她。
   “回来个屁，在哪儿都不知道呢。
   半年就这一回信儿，还连封书信都没有，你把这些东西分下去。”
   从丈夫抱怨的话中，蒋氏知道郑蓉不会回来，心情大好。
   不过，脸上却是装出的忧愁，眉头紧皱，“年都不回来过吗？她一个姑娘家的在外头多不容易，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哎，好好的非要出去做什么，如今一个人在他乡过年，多孤单。
   蓉姐儿她，哎，好好的，一个姑娘……
   伯爷，您去一封信让蓉姐儿回来吧，外头纵然是有再多的稀奇，再好，哪里又能有家里好呢？
   她只顾着生意，到处寻罗稀奇货品，连自己都不顾了，银子哪就有挣得完的。
   再说，她一个姑娘家，哪里就用得着她自己风吹雨打的去挣银子，手里那些也不是养不活她了。
   等她再与五皇子成婚，自然有五皇子养活她，到那时，难不成她还要出去抛头露面不成？
   就算五皇子惯着她，由着她，难道皇家也能由着她这般行事？”
   蒋氏对郑蓉是满肚子的怨愤，平日里是没有机会说，说多了也怕丈夫不高兴，现在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要说个痛快。
   当然，她要说的可不止是这些。
   刚才只顾着说话，表现她贤惠继母的的形象去了，都没有来得急看单子，现在等丈夫回话正好有空看。
   这一看之下气得她后脑勺疼，差点儿一口气没上得来。
   又听身边的丈夫说话，更是气上心头。
   若是这时候郑蓉就在她跟前儿的话，她真真是想直接把单子扔她脸上。
   “写个屁的信，老子都不知道她在哪儿，往哪儿寄？
   还叫她回来，她是能听得进去我的话？
   个混账东西，这半年也不知道鬼混到哪里了？
   送东西回来竟然还要林杰那奴才不说实话，给老子来个一问三不知。
   狗东西，可有当老子是她爹？
   那些东西你别弄错了，该给谁就给谁，省的她回来又要闹。
   哼，真当老子稀罕她那点儿东西？”
   嘴上是这样说着不喜欢，康宁伯爷心头想的却是女儿给她送好酒，据说是陈年佳酿，十年的。
   哼哼，也就这个还算合他的心意。
   至于别的，都入不了他的眼。
   拿单子的蒋氏才刚开始看物件，还没有看到如何分配那里去，听到丈夫的话这才去看。
   满篇的东西，再联想到摆在那里的七八个箱子，竟然一样儿都不没有给她的。
   她也不是说就多稀罕她的东西了，并不是没有她这点儿东西就要上街要饭的。
   可是，那小贱人竟然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他们母子四人，也就晟儿得了她一样，真真就只有一样。
   给郑萧那小子的倒是不少，满满当当的半页纸都是，都要赶上给伯爷的了。
   呵呵，这不是明摆着的打她的脸做什么？
   伯爷还要她分下去，这还要怎么分？直接让郑萧带人过来拿不就成了。
   难不成，还要她亲自让人给他送过去不成？
   在丈夫面前，蒋氏纵然有再多的怨愤也不能表现出来，脸上还要装出一副乐呵贤惠的模样。
   这让她如何的不上火？
   她也是忘了，郑蓉在的时候也不曾给过她脸，往年哪年的不送年礼到府上，又那一年独独的给她送过。
   就是郑晟，这也是头一次得。
   要不是看在那日他跟着去赵宸屹府上传话，还算是像那么会是，就是今年他也没有。
   忍着火气看过最后，发现不止是她没有，府上各房的出了郑萧，别人也都没有。
   如此，蒋氏这才心气儿顺了。
   既然是大家都没有，那就平衡了。
   不过郑萧那里竟然得了他长姐这么多东西，想来府上的份例就该省下了吧。
   他又不是没有，自然是该为府上节俭一些。
   他一个庶子，吃用还能超了嫡子去？
   给了他多大的脸面？
   得了东西的郑萧自然是高兴的，还追问着父亲长姐什么时候回来，结果被他爹黑着脸一顿臭骂。
   “你问老子，老子问谁去？
   那混账又没跟老子说实话，老子上哪儿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回不回来。
   不会来正好了，省的气得老子少活几年。
   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拿了你的东西混回你的院子去。
   等老子得空了检查你的功课，过回去读书。”
   得了老子的骂，郑萧乐乐呵呵的带着东西滚回自己的院子。
   没事儿，这都不能影响他的好心情。
   长姐今年不回来，总归是会回来的，只要长姐在外面好就成。
   不过，有长姐惦记着自己，他满心都是暖的。
   康宁伯爷骂长子并不是因为他不在意这个儿子，反而是因为在意的。
   这可是他头一个儿子呢，虽然是庶子，但也得他的欢心。
   这个儿子没有继续他的衣钵，但是读书好，脑子的灵光，他还是寄予了期望的。
   只是，他这庶长子的身份，拖累了他啊。
   伯位他是继承不了了，不过只要他好好读书，一样能出人头地。
   又有大女儿支持他，日后必定能有出息。
   现在，他当然是要督促他刻苦读书考取功名。
   郑晟是有生以来头一次收到来自长姐的礼物，虽然只是一方砚台，但也是兴奋的不能自已。
   他这样自然是惹得蒋氏和郑姝不少白眼儿，“不过就是施舍了你一个砚台，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哼，就你那个，能跟郑萧比？
   你当她真拿你当弟弟呢？不过就是随便扔个骨头打发你而已。”
   因为妹妹的话，郑晟脸色落下来。
   知道母亲和妹妹都对长姐有成见，又不想跟她们吵架，于是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去。
   他这一走，后面郑姝说得更凶了。
   就是蒋氏脸色也不好，总觉得郑蓉是骗了她儿子。
   好好的儿子，本来是一心向着她的，也不知道是被郑蓉灌了什么药汤子，如今竟然帮着郑蓉说话了。
   他妹妹吃了郑蓉多少亏，他也不说给他妹妹报仇。
   还一心想着什么一家人，郑蓉可有当他是一家人！
   如今，不过是得了郑蓉一方破砚台，就高兴成那样儿。
   蒋氏心头又是气愤又是悲戚，便也就更加的恨郑蓉。
   郑晟自觉长大了懂道理了，学堂里夫子也教导他尊敬长辈，友爱同辈。
   长姐虽然是不怎么爱说话，做事也直接，但是长姐从来没有主动的害过谁的。
   每次妹妹吃了教训，也都是因为她先去招惹长姐。
   其实，长姐人挺好的，就是不爱笑。
   这不，他也不过就是跟着表哥去了一次大姐夫府上，说个话而已，长姐都说过谢了，现在还给他送了礼。
   说起来，他都还没有给过长姐东西呢。
   “回去找找，明天去一趟大哥那里，他肯定要给长姐回礼的，到时候把他的一起给长姐送去。
   他还有功课要问大哥，正好一起了。”
   本来他们兄弟几个不是太亲近，因为他是嫡子，哥哥弟弟们庶子。
   母亲不喜欢他们走得太近，姨娘们也不敢让其他兄弟跟他亲近，如今他与大哥多说了几回话，他觉得大哥并不像母亲说的那样。
   父亲说的对，他们是亲兄弟，是要一辈子互相扶持的。
   上阵还要亲兄弟呢，怎么能不亲近呢？
   林杰去孟家自然是又得了孟家人的询问，同样是说不知道。
   孟家人也没有多为难他，只让他给郑蓉带话，让她早些回来。
   孟家人就是担心郑蓉在外头吃苦，也不想她一个姑娘在外头奔走，这就不是她一个姑娘家该做的事儿。
   他们也算是看出来了，从前有老太君拘着她，她还能安分些，如今老太君走了，她是彻底的放任了，完全就是不管不顾。
   从颜府里出来，林杰得了一封颜稚一给郑蓉的信。
   得知好友不能在她成婚的时候回来，颜稚一是失望的，但是也明白郑蓉不是不在乎她。
   她与郑蓉多年的感情，知道郑蓉不是那等四六不着的性子，也相信她对自己的情谊。
   既然她说了不能回来，定然是有她的事要做。
   看着她让人送回来的那些贺礼，便明白她的心意。
   不管她在哪里，都是惦记着自己的。
   现在，她更加担心的反而是郑蓉。
   前不久她听父亲说五皇子不在京中，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她便开始担心。
   蓉蓉和五皇子是吵架了吗？
   蓉蓉离开了，五皇子也离开了，他们现在是在一处，还是……
   两人有多好她是知道的，也知道好友对五皇子的心意，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更担心。
   是不是因为蓉蓉突然离开，两人生了嫌隙？
   她恨不得现在就飞到郑蓉身边，问她个清楚，也想确定她和五皇子是不是在一起。
   她对自己的婚事都想不清楚，不明白自己对未婚夫婿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更是不知道他对自己，是不是也有情。
   从两家定了婚事开始，她就一直有这样那样的担忧。
   又怕这段婚姻不是好的，又期待着。
   很多时候，她都会想起那日在游船上，好友与五皇子看对方时的眼神。
   她想，蓉蓉和五皇子是互相倾心彼此的吧？
   他们看对方的眼神，是有光的。
   心中有没有对方，眼神少不了人。
   蓉蓉那样的性子，在五皇子面前却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蓉蓉定然是欢喜惨了五皇子的。
   能有个倾心之人，是多大的福气。
   在这一天收到郑蓉年礼的人，也都是心头真正惦记着她的人，不管收到的人是什么嬉笑怒骂，都是对她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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