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鲜血送喜报

    因为他这一问，正激动憧憬的几人都愣了，一时间谁都说不出话来。
   看着他们神色怪怪的，牛二又问了一句，“莫非姑爷也姓郑？”
   要是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
   众人还是没有说话，眼神复杂。
   突然，牛二想起来，“不对啊，我听贺爷贺季爷说起过，姑爷好像是姓赵来着。
   这样的话，小主子就该叫赵旭才是。
   郑？赵？难道是刚才我听错了？”
   几人看着他不住的咬牙，他们当然知道姑爷姓赵，但是他们就是想要小主子姓郑。
   小主子是主子怀胎十月，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才生下来了，跟姑爷有什么关系？
   在他们这里，小主子就是姓郑。
   都说跟着什么人学什么人，这一群汉子就学了郑蓉的护短，偏爱。
   管他是不是姑爷，又是姓什么，对他们来说都是外人。
   正说着话，里面传来要热水的声音，花朝干净的送进去。
   这一下将刚才几人的情绪打乱，完全没有心思再去想这个，都伸着脖子竖着耳朵听，希望能隔着门板听到点儿什么。
   郑蓉是下午发作的，一直到晚上都没有生下来，倒也不是难产有什么问题，这就是正常的，一般都没有这么快。
   春分他们一众人是赶着城门关闭的时候到了，刚刚踩着时间。
   要不是守城的兵士认得他们，还真就进不来。
   “你们真是赶得巧，下午的时候杨管事他们也回来了。”
   如今相熟了，还能这么随意的说上几句话。
   春分虽然是着急回去，但心头高兴也随口应了一句。
   “是呢，正好今儿能一起吃个顿酒。
   今日刚回，帮主定然事多，兄弟就不说请吃酒的话了，改日摆上酒席请几位兄弟。”
   “好说好说，你忙你的，我们兄弟几个什么时候聚都行。”
   辞别了兵士，打马就往回赶，也是怕错过了。
   就他说话都这功夫，季安鹤和贺元已经到前面去了，皆是心急如焚。
   这做义父的比亲爹都着急。
   毕竟，亲爹根本就不知道有小崽子这事儿。
   到了金阳帮门口翻身下马，直接就将缰绳一扔，也顾不上了。
   三人呼哧带喘的，刚跑到郑蓉的院子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一声洪亮的啼哭声。
   顿住脚步，三人相视一笑，“中气十足啊，哈哈哈”
   “哈哈哈……”
   产婆将刚出生的婴儿洗干净包好，送到郑蓉床边给她看。
   看着面前红彤彤还皱巴巴的小崽子，郑蓉内心是嫌弃的。
   她费力费时就生了这么个玩意儿？
   她甚至想，莫非真是因为动胎气的原因，所以才这么丑？
   不然，就凭她和赵宸屹的容貌绝不可能生出这么丑的孩子。
   这要不是她亲自生的，又一直盯着产婆洗干净了包给她，她怀疑是被掉包的心都有。
   连着疼了几个时辰，实在是消耗太多的体力，又因为孩子又实在的太丑，郑蓉根本是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疲惫且失望的闭上眼睛，“奶娘，我想睡会儿。”
   “唉，小姐放心睡吧，奶娘就在这儿守着您。”
   奶娘自然是看出来自家小姐对孩子的嫌弃，正要开口解释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等长个几天就好了。
   结果一听小姐说累了，也就顾不得这些了，小姐自然是最重要的，这个等小姐睡醒了再说不迟。
   辛苦这么几个时辰，是得好好休息。
   女人生孩子不比其他，生完可得仔细的将养着才行。
   孟春拧了热毛巾来给主子擦身体，先来郑蓉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小姐，奴婢给您擦擦，您安心睡。”
   自家小姐什么情况她们这边伺候多年的人都知道，就算是小姐睡着了也不能偷偷的近身。
   不先说的话，定然是要挨揍的。
   小姐说，这是习武之人的习惯，随时保持着警惕。
   说了之后并没有得到郑蓉的回应，不过孟春也知道，她可以动作了。
   有时候她们私下里也想过，小姐跟姑爷安寝的时候，姑爷会不会挨揍？
   外面等着的人终于是等到桃浪将小崽子抱出来，门一开所有人都围上去，伸着脖子养襁褓里面看。
   贺元首先问了一句，“是不是闺女？”
   只问还不算，问的同时已经上手去撩，看了之后失望的叹一声。
   “有鸟。”
   只是听他失望的语气就知道他究竟是多想拥有这个儿媳妇儿，可惜了，最终也没得到。
   后面没有看到小崽子的人将他挤开，可不管他是不是失望，他们稀罕得很。
   “儿子啊，可不是老子不给你娶媳妇儿，实在是你命不好，老子可是尽力了。
   日后你打光棍的时候可怪不到老子。”
   这两句话，说的人流泪，听的人叹气。
   “行了贺兄，大侄子才六岁，你慌什么？”
   话是对着贺元说的，但是说话的人根本就没有看他，一双眼睛定在刚出生的儿子脸上，根本舍不得移开。
   一圈脑袋围在小崽子上方，嘀嘀咕咕。
   “眉毛长得像小姐。”
   小孩儿眉毛都没几根，能看出来？
   “唉，鼻子也像，跟主子一模一样。”
   “嘴巴也像。”
   “眼睛也像。”
   “耳朵都一模一样。”
   刚出生的小孩儿，皱皱巴巴的，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行了，你们都看过了我就抱回去了。”
   桃浪双手抱着小主子，转身就要走，后面一群没稀罕够的老爷们儿舍不得。
   “还没看两眼呢，再看看。”
   这是大家的心声了，都觉得看不够。
   “外面风大，别再冻着这主子，以后再看。”
   桃浪这话一出，没一个再说要看的了，话锋一转，全都让她赶紧抱进去。
   齐刷刷的，这样多双眼睛目送着小崽子进屋，然后房门被关上。
   就算是这样，也还舍不得收回视线，仿佛是能看透门板，再看进去，看到里面的情景。
   刚才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小崽子没哭，结果进去之后反而哭了起来。
   “肯定是饿了，奶娘呢？”
   “进去了进去了。”
   “赶紧给小主子喂点儿。”
   “会不会吵着主子休息？”
   “我们走远点儿，到院子外面去？”
   “走吧，走吧，都别在这儿杵着了。”
   “娘，我们就在院子门口，有事儿喊我们一声就是。”
   林良整个人都贴在门板上说的这话，怕自己声音太大吵着里面的大小两位主子。
   到现在，林良都没有见到他娘，不过没关系，只要主子和小主子都平安就好，他和母亲有的是时间。
   这两三年主子都要在祁城，母亲也会在祁城照顾主子和小主子，还有的时间相聚。
   等了好一阵，才从里面传来母亲的声音，“知道了。”
   于是，林良等人便移步到了院门口。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就是要在这里等什么，反正就是想守在这里，别的地方都不想去。
   尽管，冰天雪地的也不觉得冷。
   一个个儿的脸上都还挂着傻愣愣的笑容，时不时的会发出“呵呵呵，嘿嘿”的笑声。
   说实在的，在这夜里还真有点儿瘆人。
   季安鹤到这时候都还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一点儿都不真实。
   是这幸福来得太快，太大，他人都是晕的。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小孩儿的模样，那是他儿子，他有儿子了啊。
   都是连晚饭都没吃的，但是竟然没有人觉得饿，激荡的情绪已经覆盖了身体的需要。
   进进出出的婢女看着他们个个都笑得跟傻子一样，直摇头。
   又过了半个时辰，房门再次打开，孟春从里头出来。
   同样的，眼角眉梢都是遮挡不住的笑意，甚至觉得一路上的疲累都消失不见，走路都是轻飘飘的。
   她刚来到门口就被一群男人围住，“主子怎样了？”
   “小主子吃了吗？”
   没有说话的都是眼巴巴的看着她的，就等着她回话了。
   “主子累了，已经睡下，小主子吃饱了也睡下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说话的时候，尾音都是上扬的，带着欢欣雀跃。
   “这就好，这就好。”
   “不好了，帮主，不好了。”
   这边正说着好呢，外头响起这个煞心情的声音，从远处影影绰绰的跑来一个人影，刚才喊不好的就是他。
   “咋咋唬唬的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什么不好，他好的很。
   待来人跑近了众人这才发现他身上竟然有血迹，神色更是慌张。
   “帮主，敌袭，有敌袭。”
   “到哪儿了？对方多少人？”
   “小的进来的时候是在门口，现在也不知道进来没有，多少人看不清，不过有几个熟悉的面孔，是镇北帮的二当家。”
   说着从前的的二当家，来人还有些不好开口。
   林良他们一听却丝毫不慌，竟然还笑起来。
   从他们接了金阳帮，这一天就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一天来。
   几人对视一眼，话不多说各自行动。
   贺元摩拳擦掌，却是异常的兴奋，“娘的，来得正好。”
   练了有半年的人，总算派上用场了。
   牛二自觉的留下守着内院，还有立春也留下。
   惊蛰不在，几人中功夫最好的就要数他了，杀敌有两位爷去了，他守着主子和小子才是最重要的。
   哼，可不能让那些不长眼的进来扰两位主子休息。
   帮主和几位管事的这行云流水的反应看得报信的人一愣一愣的，莫非是气得狠了？
   “走，招呼兄弟们抄上家伙出去会一会这位二当家。”
   是他，又正好是在今晚，这事儿就不得不多想了。
   为何别的时候不来，偏偏就挑在了主子生产这天来？
   怕不是早有打算。
   还没有到前院就听到外头杀喊声震天，外头不知情的百姓怕不是以为敌军杀进城来了。
   火光刀光交错，来人已经杀进了门，打眼看去就看到杀在最前面的那个壮汉，正是当初带着人离开的二当家。
   只是，他们恐怕是没有打听清楚，一来就跟刚从庄子上回来的那几十人对上了。
   他们回来之后都没散开，全都在练武场上等着听喜报，正乐呵呢，外头突然想起冲杀声砸门声。
   都不用给时间准备，在门板砸下来的一瞬间直接提着武器就与来人对上。
   这与来人预想的根本不一样，不是说的突袭？没有防备吗？
   迎面杀气腾腾而来的数十个壮汉仿佛就是专门在这等着他们来一般，他们手中反光的利器直接就把来人看懵了，出手便慢了。
   “章老二，你他娘的说的没有防备呢？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呢？老子艹你祖宗。”
   顺着声音来源看去，是个陌生大汉，右脸上一条狰狞的疤痕贯穿整张右脸，看起来像是陈年老伤。
   再看他手起刀落狠辣果决，只这说话的功夫刀下就已经伤了两人，是个狠人。
   “兄弟们，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先去会会这老小子。”
   话音都没落，贺元已经提着长刀朝着那人冲去。
   林良几人也不看热闹了，都杀进人群，所到之处皆是鲜血。
   地上的雪还没化，天上月光皎皎，再添上几抹鲜红，就当是送喜报来的。
   那二当家都还没有来得及抽空给那位壮汉回个话，转身便与林良视线对上，眼眶都恨得充血了。
   还是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都不在的。”
   他心头也在骂娘，明明盯了几个月了，那土匪头子的人也来确定了的，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人？
   还他娘的个个儿都是高手，仿佛是等着他们送上门来。
   这个林良他没交过手，上次是败在了惊蛰手上。
   说时迟那时快，也就是他脑子里转的这电光火石之间，林良的长枪已经杀到了他面门。
   外头杀得热火朝天，内院的人也不得安宁。
   主要是，醒着的人心不安。
   睡着的郑蓉和赵旭丝毫没有被打扰，郑蓉是真的累狠了，身边又有熟悉的气息，睡得也就安稳。
   赵旭吃饱喝足睡得也香，怕他被吵醒还特意的送到里间去，结果他是睡得吧唧嘴还踹腿的，根本不受影响。
   “立春，外面这阵仗不会有事吧？”
   孟春时不时的就要出来张望一下，这阵势她是头一次见，确实不安心。
   最重要的是，主子和小主子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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