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对我太好,也要锤你

小说:战炮岁月 作者:子龙路一号


    梁荆宜被余舒雅连背带抱弄到了二楼,这是她的房间,等把“醉猫”扔到床上后,她马上下去倒开水。
   醉酒的人喉咙易干,她是知道的。
   梁荆宜能感觉到余舒雅忙前忙后的,可就是头昏加腿软,其实他大脑还是蛮清醒的。
   其间,他听到余爸、余妈和余舒菊都上来问过他的情况,他还听到余舒雅俯在他的耳边说,今天下午不回JZ了,明天坐早班车回老南门租房那里了,再上班去。
   昏睡到差不多快三点钟的样子,他要起来方便,坐在床边看书的余舒雅负责带路,哆哆嗦嗦下楼方便完,他觉得胃里烧得慌,并且有呕吐的预兆。
   俩人穿过后门,直接上了屋后面的那条砖石路。
   一身油漆黑的“来财”摇着尾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俩。
   这家伙似乎提前嗅到了什么味道?
   上午那只躺在胶盆里的“拔毛鸡”,可一直让它心心念念的,它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鸡被三个喝酒的男人给瓜分了。
   走到了水塔边,梁荆宜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向前窜出两步,撇下了余舒雅,就近抱着一颗胳膊般粗细的樟树,就开始了“哇哇哇”的现场施肥教学。
   见此情景,余舒雅拔腿就往回跑,刚才出来的急,她忘记带纸或是毛巾了。
   而幸福感满满的“来财”,则是把尾巴摇得飞起,它张大嘴巴开始享受“拔毛鸡”经过发酵后的美味......
   农村里养的“田园狗”,不仅看家护院是一把好手,并且察颜观色和先知先觉的能力,也是妥妥的在线。要不然,这一顿好料,也不知道会不会白白浪费掉。
   “妹妹,小梁该不会是‘下猪子’了吧?”面带笑意的余舒菊一下就猜到了,相比而言,她老公醉酒的状态还是要略显优雅一些,“唉,好兆头呀,爸妈要发财罗!”
   姐姐的话,虽然并不是刻意挖苦,但调侃的意味,那绝对是跑不掉的。
   但余舒雅没吭声,她必须尽快搞好善后工作。
   在荆州和宜昌这两片区域的农村里,女婿到了岳父家里喝酒,要是醉酒又吐了的话,岳父那边的人不仅不会生气,反而还会说,这是好事,预示着要发财。
   毕竟“下猪子”这仨字,预示着财源滚滚来。
   至于为什么女婿即便是喝到吐了,岳父这边的人还会说“发财”呢?
   应该也是为了避免醉酒的女婿尴尬,所以才找的这么一个看似牵强无比的理由吧!
   五分钟后。
   吐得头晕目眩,连苦胆水都快出来的梁荆宜单手扶树,接过余舒雅递过来的温水和毛巾,漱口、擦嘴。
   “你好点没有?”余舒雅把梁荆宜扶树的那条胳膊拉到自己肩膀上后,一脸焦急地问。
   “好了,就是中午吃的和喝的,全部白白浪费掉了。”从那由红变白的脸上,梁荆宜试着努力挤出点笑容来。
   “你这个混蛋还有心情开玩笑,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我知道你的好。但为了陪好你爸爸,为了不给你丢脸,我也没办法。”
   “走,我扶你回去床上休息。”
   “我等会就回家了。”
   “走什么走啊?我爸妈说了的,你今晚必须在这里歇。”
   “那姐夫呢?”
   “有人管他,我只管你。”余舒雅让梁荆宜伏在她的背上,由她慢慢背回去。
   但梁荆宜没有照做,哪有女孩子背男孩子的,他坚持要自己独立自主地走回去。
   “来财”继续跟在他俩的身后,瞧它那微薰到步履蹒跚身子摇晃的样子,估计是吃的时候用力过猛,连荔枝酒也没放过。
   从后门进去,俩人悄咪咪地上了二楼,梁荆宜倒床便睡,头痛欲裂进而引爆耳鸣,他是相当的难受。
   余舒雅坐在床头,命令他把头抬起来放到她的腿上,说要按摩,说这种方法可以缓解醉酒后的不适感。
   反正这样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梁荆宜按要求将头移到了余舒雅的腿上,那两只温暖且轻柔的手就在他的头上和太阳穴周边有规律的左右上下移动。
   被人服侍那种舒爽的感觉,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便何况是心爱的人为自己提供这么贴心又周到的服务。
   梁荆宜问余舒雅看过路遥的小说《平凡的世界》没有?
   她说,没有。
   再问她看过什么类型小说,她说看过海岩的爱情小说《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
   既然是这样,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梁荆宜说起了《平凡的世界》。
   他说,小说告诉我们,人可以平凡,但不可以平庸。我们不能像王满银一样,年轻时四处逛荡鬼混,不管家里还有个痴情的老婆和一儿一女。而应该像孙少安那样奋力担当,像孙少平那样闯荡拼搏,像田晓霞一样真挚热情,像贺秀莲一样做个好妻子,像田润叶一样勇敢去爱,像李向前一样默默地付出,像孙玉厚一样做个好父亲,像郝红梅一样坚强自立......
   “孙少平是理想,孙少安是现实,我要做田润叶和贺秀莲的共同体来一生一世守护孙少安。”余舒雅的手指弹了弹梁荆宜的额头,“这本书我早就看过几遍了,只不过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和感悟。我还告诉你呀,在我读第一遍时,我认为孙少安的性格有点偏懦弱,若他对田润叶不放弃,或许俩人的关系就会迎来转机。后来再读时,我明白这世间有一种爱,它叫做‘放手’,放手也是大爱,你说是不是啊?”
   果然是斗不过你这个社会人!
   “你别跟我说‘有一种大爱叫做放手’,那只不过是努力过后的无能为力。”说完梁荆宜故作痛感袭来的样子,“太阳穴使点劲按。”
   当余舒雅按压太阳穴时,一阵酥麻感上身的梁荆宜又管不住嘴了:“我跟你说啊,你对我太好了,老子也要锤你。”
   “我让你锤!”余舒雅抡起两个大巴掌,对准梁荆宜的脸颊就是劈哩吧啦地一通猛拍。
   “不要打了,你不是在信里面说,要试试我的酒量嘛,今天试出来了吧?”
   “嗯,还可以。”
   “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有。”余舒雅沉默了几秒钟,轻声说,“以后只准你想我一个人!”
   明明醉恹恹的梁荆宜从床上一跃而起,面对惊愕的余舒雅,他回复了一个字:“是!”
   “讲个好笑的故事给你听。”余舒雅梨窝浅笑,“有一天,我和堂哥一起出差,夜里需要留宿,于是俩人到酒店开房。”
   “然后呢?”梁荆宜问,他可不希望有意外发生。
   “我说我俩就开一间房吧,省得浪费钱。”余舒雅斜眼看向神情凝重的梁荆宜,她这是在观察、在试探,“表哥却把眼一瞪,说这不行的,我俩必须开两间,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不能拿你的名声开玩笑!”
   “表哥做的对。”梁荆宜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
   “听了表哥的话,我心里为之一暖,到底是我的亲表哥,从小到大他都这么懂得关心和体贴人。”余舒雅说到这里时,脸上顿时露出满满的幸福感,谁知过了两秒,她突然话峰一转,“第二天起床了,我去敲表哥的门,却迟迟无人应答。带着疑惑,我到前台讯问情况,结果服务员告诉我,在凌晨两点钟的时候,住隔壁房间的那位男士被查房的警察给带走了。和他一起带走的,还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
   “你这是在编故事吧?”梁荆宜反应过来了,中午在酒桌上余爸也讲过同等类型的故事,“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哈哈哈......俩人笑着笑着,头就挨到了一起。
   窗外有微风吹进来,灯光下,梁荆宜看到余舒雅眉眼低垂,恍若天上的星河小舟,满载着一船的温柔……
   晚上俩人聊到深夜十二点,才各自回房睡觉。
   余舒雅是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在家门口坐的直达沙市的客车走的。
   上车后,她也不管干不干净,拼了命地将半截身子探出车窗外,梁荆宜上前紧握住她的手,俩人相顾无言,唯有两对红眼圈。
   “到底还走不走的?”等得不耐烦的售票员大喊一声。
   “马上。”余舒雅的眼泪夺眶而出,紧握的双手也慢慢松开。
   司机一脚大油门,客车嘶吼着迅速驶离这块伤心之地......
   在梁荆宜临走时,他也收到了来自余妈的大红包。
   农村人嘛,都讲究个有来有往,更何况双方家长还彼此满意呢!
   突飞猛进的感情,令到梁荆宜回家后在父母面前“腰杆子”更硬朗了。
   在对待个人感情问题上,以前父亲经常教育他说“男子汉大丈夫先立业,然后成家,这才是王道”。
   可当听说俩人的关系,已经发展到快要“水到渠成”了,父亲便也改了“口风”,说只要年轻人没意见,他这个当老子的绝对举双手赞成。也就是说,男子汉大丈夫先成家了再立业,也还是王道。
   母亲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她巴不得早点抱上大孙子,从而了却自己的一大桩心愿。
   对于梁荆宜说的“年底退伍”那个事,家人也给予了有力支持。
   年迈的爹爹两年前就说过“大风吹不到牛尾巴”,退伍了不用外出打工,回农村对着那青山绿水和一亩三分地大展拳脚一通,也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况且在眼下,拥有近在咫尺之遥且又知书达理的儿媳妇,又怎么能不让几个长辈升级心切呢!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天早上六点,天还蒙蒙亮,是父亲送梁荆宜去镇上坐的车。
   昨晚余舒雅打电话过来,让其八点半准时在“金凤腾飞”这个地标边上等她。
   八点二十分,他等到了匆匆赶来的余舒雅,只见这个姑娘提着一个大塑料袋,貌似重量还不轻。
   他赶紧迎了上去,伸手接过那个大塑料袋。
   “这是给你和战友们买的。”余舒雅捋了捋那齐眉的刘海,并将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珠尽数抹去。
   塑料袋里面装的是她昨晚下班后,独自去商场买的特产,有麻糖、苕酥、麻花,还有一条白沙烟。
   梁荆宜说了声“谢谢”,便悉数笑纳了。女朋友的一片心意嘛,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连队那些战友们对吃、喝、抽三样,个个都兴趣很浓,只要你手里有货,他们可是来者不拒。
   考虑到一个要上班,一个要赶着去武汉坐火车,俩人心里清楚,在这里并不能作过多的停留。
   “昨晚我梦到你了,不知道是你在想我呢,还是我在想你!”余舒雅说。
   女孩子嘛,总是多愁善感的一面要胜过男孩子许多,哪怕她在写给梁荆宜的信里面,把自己描述得多么心如钢铁。
   其实回到现实社会里,面对爱人,她也是个柔情似水,需要用心去呵护的小姑娘。
   “出现在你梦里的人,是因为你的身体感觉到了你的思念,所以,它才替你去见了那个朝思慕想的人!”梁荆宜淡淡一笑。
   他不想让这次短暂地相见和别离,被那种悲伤氛围所笼罩着。
   “可当我醒来的时候......”余舒雅声音低沉,“好难过。”
   本来打算把氛围搞得开心点的梁荆宜听到后面的“好难过”后,当即就举手投降了。
   他箭步向前,一把将余舒雅拥入怀中,那“嘤嘤嘤”的哭泣声,随即和耳鸣共奏出了一曲令人听了潸然泪下的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五分钟后,眼泪已经流得差不多的余舒雅抬头又笑了,她是笑自己把梁荆宜的肩膀给哭得湿透了。
   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悲,又一会儿喜的余舒雅像极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
   俩人约定,等梁荆宜退伍后的第一面,就定在“金凤腾飞”这里相见,而且必须是“不见不散”的那种。
   和半个月前的那次挤十一路公交车一样,这次坐长途汽车去武汉,又是余舒雅送的梁荆宜先上车走。
   她给出的理由和接站时的一样:我是“地主”,我要尽“地主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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