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章天刀宋缺

    “仙师说笑了。”安胖子白脸上闪过一丝难过：“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我和石大哥早有准备。只是这几个腌臜东西，石大哥刚死，他们就想向我侄女出手。不得已，将他们引到这里，还望仙师莫怪。”
   吴明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跳梁小丑。与邪王相比，天差地别。倒是，安掌柜，天心莲环刚猛灼烈，确是功力不凡！”
   安隆叹道：“可惜，也只是比他们略高。双拳难敌四手啊！”
   吴明笑道：“安掌柜对于阴后的决定怎么看？”
   安隆道：“其实，我也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是我身处川蜀，却是不好太过。毕竟，这里说的算的，还是宋阀。”
   吴明笑道：“无妨，明日我就要去宋家山城，商议与宋家联合之事，你可以等我回来再做决定。”
   安隆心中一惊，面上不变的道：“那就祝仙师马到成功了。”
   安隆离开后，很快来了几个仆人，将三具尸体运走。
   吴明看了看地上的酒菜，摇了摇头道：“可惜了啊！”
   ……
   第二天，宋鲁带着吴明前往宋家山城。宋家山城依水而建，城墙随山势起伏，如同卧虎横亘山间。
   码头上，有两男子迎接。见宋鲁带着吴明下船，上前见礼。
   “在下宋智，见过吴先生。”当先的中年拱手为礼。
   “宋师道见过先生。”青年男子跟着道。
   “地剑迎接，吴某的荣幸！宋公子，岳峰让我代他问好！”吴明回礼。
   宋师道叹道：“当日与岳兄弟谈论时事，岳兄视角新奇，观点精辟，师道大受启发。如今岳兄已经把自己的感悟付诸实践，实是天下百姓的幸事。可惜我不能共壤盛世。”
   宋鲁道：“你就算了！一知半解，连我们都说不服。”
   众人大笑着向山上走去。
   宋智一边带着吴明向山城里去，一边道：“吴先生学究天人，想必对时事有自己的研究，不知对世家门阀有何看法，世家是否为天下桎梏？”
   吴明看向这个宋家激进派，给个面子，笑道：“世家门阀聚累世之优渥，汇百家之显学，自是民之慧秀。”
   宋智若有所指道：“若以世家之道治理国家，天下是否大治？”
   吴明若有所悟：“世家治天下？宋家有意大宝？”
   宋智摇头道：“不是。只是近来少帅军对世家打压太甚，我等也不知道为何。君王垂拱于堂，世家守牧四方，岂不是更好？”
   宋师道张了张嘴，终究未能说出什么。
   吴明看了看众人，摇头笑道：“君王垂拱于堂，世家守牧四方？如此行径乃亡国灭种之源。”
   宋智面色微变，放慢脚步道：“先生言过了，岂不闻周天子垂拱而治，得八百年江山永固？”
   吴明笑道：“周天子政令不出王城。天子？不过一傀儡耳。帝辛之后无人皇，可叹始皇命不长。”
   宋智蓦的停步转头道：“民愚少智，世家可由之。”
   吴明也停住脚步，看向周围巍峨的山城道：“若君为帝王，可会放任世家据此山城，自把自为？”
   “这？”宋智不由语塞。谁当皇帝都不会让别人糊弄自己，任人自把自为？绝不！
   “世家，民智之巅峰。”吴明看向宋智笑道：“然，世家之智，止于家。若要国富民强，威压万邦，则需启民智，增国力，以惠万民。”
   宋智有些不甘心道：“那世家以何存？”
   “世家，本就是太过极端的存在。”吴明看着远处慢慢走来的一位俊朗中年，朗声道：“当民智大启，万民皆世家。当民智大启，天朝敢称万世。”
   “好！”俊朗中年高声叫好：“好一个民智大启，好一个万世天朝。”
   “大兄？”
   “父亲！”
   宋智、宋鲁和宋师道纷纷行礼。
   “见过天刀！”吴明客气的行礼。非是敬宋缺，而是敬天刀。在他的眼中，天地唯一刀。
   纯粹！纯粹至极！
   “见过仙师！”宋缺还礼，非敬吴明，敬的是大道。宋缺看到的乃是一轮紫色的太阳，横亘万古。
   宋智等人互看一眼，纷纷退去，原地只留下了宋缺和吴明。
   “仙师！”宋缺伸手延请道：“我本道仙师之说为伪言。不料，今日一见如见大道。”
   吴明笑道：“天刀之名，名不虚言。宋家主不但气血如狼烟，肉身似金刚，就连神魂都如百锻神刀。如能精气神合一，就能破碎虚空了！可惜可惜！”
   宋缺脚步一顿，好奇道：“不知可惜在哪？”
   吴明看着宋缺道：“十年之内，天道不全，破碎无望。”
   “天道不全？”宋缺叹道：“难怪！自独尊堡之变前，我便感到一丝不对。以往的修炼之途，哪怕艰难辛苦，却一直目标清晰。那之后却出现了一层迷雾。难道以后就不能破碎了吗？”
   吴明摇头笑道：“不会，隐患已除。只需十年，天地自然会恢复。”
   宋缺一愣，穆然笑道：“想必是仙师的手笔。如此，某便再等十年！”
   两人一路向山上磨刀堂行去，不断交流着少帅军与宋阀的合作方向和宋阀加入后的地位和义务。待到了磨刀堂，则开始交流对天下的看法和未来社会的发展。宋缺还专门问了关于破碎虚空的问题，以及天地大变的原因。最后，又谈到宋阀长女宋玉华与岳峰的亲事。宋缺最后决定，宋玉华去梁都与岳峰相处一段时间。若双方没什么问题，再订下婚事。
   这却是因为，宋缺觉得亏欠女儿，不想过于强迫女儿。
   吴明也觉得不错，只当是相亲了。
   至于双方势力的联合，却要马上开始。毕竟，时间不等人。若是让那些势力在草原站稳脚跟，就又会费一番拳脚了。
   “仙师！”商量好一切，宋缺忽然看向吴明道：“某想与仙师一战！”
   吴明感应到宋缺激昂的战意，也是颇为心动。祝玉妍说是与三大宗师齐名，但在他的眼里，不论是气血还是精神，尚差宋缺一筹。也就是石之轩，因为精神分裂的愈合而精神大进，却在气血上略有不足。可惜，傅采林和毕玄都已经死了。宁道奇则是没有见过。而宋缺，绝对是他在这个世界所见过的武者中的最强者。
   “两强相争，必有一伤。”吴明按耐住心情道：“宋家主真的要这样吗？”
   宋缺严肃的道：“某自幼习刀，几十年来未曾松懈。如今，难得仙师就在面前，某又怎能放弃。某只求倾力一战，以全吾道。”
   吴明看着宋缺严肃的表情，沉默了一下，点头笑道：“明白了。我将以此分身，接受你的挑战！”
   时间已经不早，双方决定回去休息，约定第二天一早再战。
   宋家大厅宋智、宋鲁和宋师道在等着商谈的结果。
   “大兄！”宋智见宋缺回来有些焦急道：“此人身份神秘，所恃学说耸人听闻。宋家不宜与其过近呀！”
   宋鲁则有另外的想法：“大兄，那吴天赐真的是神仙吗？难道他是破碎虚空之后又回来的？”
   宋缺严肃的看着两个弟弟道：“今日之事，出我口入你们耳。之后，谁都不要说出去。”
   宋智、宋鲁与宋师道对视一眼，有些莫名的点头道：“是！”
   宋缺吐了口气道：“今日来此，非是仙师本体，乃是一具分身。”
   “什么？”宋智、宋鲁宋师道讶然。
   “多年前，破碎虚空的上界已经被毁了。”宋缺缓缓道：“之后，域外天魔降临，意欲毁灭这个世界。”
   宋鲁点头道：“我昨日听仙师说过一些。只是，这是真的吗？”
   宋缺点头道：“武道达到我的层次，已经可以感应天地。这一点大约不差。仙师已经消灭了天魔，并称十年后就可以连接另一个上界。到时候，武道前路再开，就可以继续破碎虚空了。”
   宋智有些犹疑道：“大兄，就算如此，我宋家也可以争霸天下吧？世家门阀，终究还是天下秀民。”
   宋缺摇头道：“世家门阀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民智未开，但民智不会永远不开。到那时，世家也就不称为世家了。我们要做的，不是阻挠大势，而是顺势而为。宋家，或许不会再是世家门阀，但一定会更加昌盛繁荣。”
   宋智有些颠覆三观。作为聪明人，多数情况下都是有些执拗的。
   宋鲁倒是更加豁达，只要宋家不会破灭，改变一下也没什么。
   宋师道则是松了口气。他可没有资格多说什么，只能听着父亲和叔叔们讨论。不过，他更在意另一件事。
   “父亲！”宋师道问道：“我听鲁叔说，仙师此来还有为岳峰求娶阿姊的意图。不知父亲意下？”
   宋缺对儿子点点头道：“待明天某与仙师一战后，师道就带你阿姊去梁都，与那岳峰见见。”
   “是！父亲。”宋师道很是高兴，姐姐终于有了良配。
   忽然，三人反应了过来。
   “大兄！”宋智惊道：“你要与那吴天赐交手？”
   “大兄！不可呀！”宋鲁也忙劝言。
   宋师道更是着急：“父亲，若是您或仙师有什么损伤，那我们和少帅军的联盟？”
   宋缺一挥手道：“我意已决。仙师的分身只是一个大宗师。若这都不敢一战，还谈何武道？”
   宋缺压下了三人的担心，继续安排之后的事情，仿佛要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
   宋智三人无法劝说，只得打起精神，做好各方准备。
   第二天，吴明与宋缺于不同方向一起向山顶进发。
   吴明心中有些莫名。他其实一直没有和完全势均力敌的对手交战过，总是在某一方面占据优势时才会出手。这样虽然安全，却也使得他缺少生死历练。这一次倒是一个机会。虽然他现在是分身，但若被杀，也不是没有一点儿代价。
   “剑道孤直，宁折不弯！”口中念念，吴明的气势缓缓提升，宛若朝阳东升。
   山峰之下，有宋家众人观战，宋师道身边还跟着两个女子，正是宋玉华和宋玉致。
   观战众人只觉得一股沛然气势笼罩四野，却如光绘影，浑然天成，并没有威凌之感。
   铮！
   刀鸣声起，一股纵横捭阖的气势升腾而起。如破开云雾的山峰，傲然屹立。森森刀光，耀人胆寒。镇压的山下众人纷纷运功抵受。
   二人气势一触既分，两道人影也瞬间出现在山顶。
   宋缺手中出现一柄前弯刃的长刀。刀背微微向前弯曲，刀头刃宽，到握柄处收窄。轻薄明亮，显然重心在刀头。
   “刀名水仙，天刀八诀。”
   宋缺严肃的举起刀，盯着吴明道。
   吴明伸手一抓，虚空凝结出一柄四尺八的宽大重剑，黝黑的剑刃闪烁着紫光。
   “重剑……无名，鸿蒙御剑。”
   说道剑名时，吴明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改叫无名。长剑托于面前，与宋缺对峙。
   “第一刀，上下未行，何有考之？”
   这是宋缺的道。问天、问地、问人。问的是对手，也是自己。
   呛！
   刀剑相交，气劲翻腾。震得山峰下的磨刀堂簌簌发颤，连观战众人都不由的后退了一步。
   吴明感觉到宋缺的刀意也是颇为惊讶，只这一刀，就已经不逊于邪王石之轩了。
   “第二刀，阴阳三合，何本化无？”
   吴明伸手揽剑，剑化光柱直撞水仙刀的刀锋。
   嗡！
   刀剑交击中，锋锐的意念横扫当场。观战众人纷纷觉得，浑身犹如针芒加身，不自觉的又退了一步。
   “增城九重，其高几里？”
   刀芒收束，化万为一，自天穹垂落。如银匹练，带着滚滚天威，横扫当场。
   吴明纵剑而起，剑法以一化万，又万剑归一。剑幕如虹，直抵刀锋。
   一阵令人心悸的交鸣，终是将峰崖震碎。山下观战众人纷纷后退，却是受不住这刀剑交击的震动。
   “天式纵横，阳离爱死？”
   呼啸的刀锋闪过，天光为之夺。刀芒破空，天地为之分。
   吴明也是深感震撼。不愧是天刀，几有夺天地造化之功！
   他深吸口气，一剑缓缓推出，如撼山岳，如斩乾坤。
   横行重剑，六合横扫吞天地！
   轰！
   刀剑相击，滚滚雷音震动天地。垂云四散，天光放明。
   “好剑法！女娲有体，孰能匠之？”
   宋缺几近疯魔，铺天的刀意驱赶着观战众人远离而去。一道惊鸿一瞥而至，意境深邃，磨灭神智。
   吴明满意的笑了。这一刀足以威胁他的这具分身，更可以磨灭他这缕元神。
   纵意长啸中，重剑绕体飞旋，化作一团晶莹的光球。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要被吸引，被吞噬。
   鸿蒙御剑，身剑合一！
   嗡！
   呛！
   一声脆响，却声震四野。远远退开的观战众人，如遭雷噬，纷纷踉跄而退。几个小辈如宋师道、宋玉华和宋玉致纷纷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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