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搬山牛的使命

    老牛领着张无忧狂奔数十里，最终来到了一座山前。
   “这里原来有一座山吗？”
   看着面前这座山，张无忧皱起了眉。
   刚来桃花坳的那段时间，为了以防万一出现要逃亡的情况，他借着乘风之力，已经将桃花坳方圆百里的地形都勘察了一遍，清晰记得这里应该是没有山的。
   “这是我的山。”
   老牛咧嘴一笑。
   说完这话他走到山脚一处崖壁下方。
   只见他猛吸了一口气，左右手各拉住一根崖壁上的铁链，然后像是摔跤手一般，身子微弓，脚步左右张开站定。
   “给我起！~”
   老牛大吼一声，身躯骤然放大的同时，那座少说有三四百米高的山峰，居然被他整个背了起来。
   非只如此。
   背着这座大山行走在山林之中的老牛，居然还能做到步履如风不留痕迹。
   “这，很像是乘风之力……”
   张无忧有些吃惊。
   “轰！~”
   就在这时地面陡然一震。
   原来是那老牛将背上那座山峰给放下了。
   “搬山牛搬山，一半用气一半用力，这是我族供奉养鱼人几万年得来传承，只要能够吃到养鱼人的鱼，这份传承就不会灭。”
   老牛走到张无忧跟前笑呵呵地说道。
   “你们搬山牛都知道这一点？”
   张无忧问。
   “当然不是。”
   老牛摇头。
   “从前只有每一任族长才能知晓，而如今这世间已经只剩下我这头搬山牛，自然也就只有老牛我才能知晓了。”
   说到这里他笑容苦涩地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道：
   “养鱼人万载不出，搬山牛一族的搬山之力也越发虚弱，要知道几万年前，一头搬山牛能搬起万米山岳，那等景象才是真正的神力。不过传到我曾祖那一代，许多族人已经彻底失去了搬山之力，最终沦为普通灵牛，有的最后甚至灵性消弭沦为山兽，到如今便只剩下我一人了。”
   最后他又望了眼身后那座山峰，语气带着几分怀念道：“而就连老牛我也要解山归田了。”
   “你家许临渊呢？”
   张无忧问。
   老牛闻言摇了摇头道：
   “先不说他能否觉醒搬山之力，就算是能，老牛也不会让他跟我一样搬一辈子山了，我想让他做一个人，一个普通人，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张无忧沉默。
   “那岂不是从此之后，养鱼人食谱之上，便少了搬山牛这味食材？”
   张无忧肩头的红烧肉有些好奇地问道。
   “所谓的食谱，说到底，不还是养鱼人定的？”
   老牛笑呵呵地看向张无忧。
   张无忧点了点头然后淡淡解释道：
   “养鱼人登天境之后，便拥有与其他灵兽订下契约的能力，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这么做。”
   红烧肉闻言释然。
   “如果你真的决定好了，我会代养鱼人收回契约，到那时你关于养鱼人的记忆，会全部消失。”
   张无忧认真看了眼搬山牛然后继续道：
   “这样一来，你才算真真正正地自由了。”
   这些都是《养鱼经》上记载过的。
   只不过因为最初的食谱是元鲲老祖定的，不到万不得已，后辈养鱼人不会解除契约，所以几万年来养鱼经的食谱，几乎没有变动。
   面前这老牛能够知道这一点，足可见当年老祖对它们这一族，真的是格外地优待。
   “谢养鱼人成全。”
   老牛大喜。
   “不过老牛还想搬最后一趟山。”
   它再一次看向身后那座山峰。
   “我们搬山牛一族不止与养鱼人定下契约，也与这北冥山地的生灵有着约定，只要上到老牛山上的生灵就不会受到攻击，所以每年都有许多弱小妖兽会乘着老牛这座山去到北冥山地各处，这算是我们搬山牛一族，几万年来的使命。”
   “所以老牛想在解山归田之前，再背它们一趟。”
   老牛许远山眼神恳求地看向张无忧。
   “舍不得？”
   张无忧问。
   “舍不得！”老牛苦笑着点头然后又摇头，“但老牛我亏欠柳娘他们母子太多，如今有了解山的机会，不能错过。”
   张无忧想了想然后点头：
   “可以。”
   老牛闻言如释重负。
   “许临渊知道你的身份吗？”
   张无忧好奇地问。
   “不知道，就连她娘亲也不知道。”老牛苦笑，“我骗他们说老牛只是个小妖，每年替寨子进山采药，只在春天跟冬天回来一趟。”
   “那我等今年冬天的时候再来找你吧。”
   张无忧也看了眼这座形如长剑的山峰。
   身材高大老牛抱拳躬身，无声拜谢。
   ……
   “无忧你下一趟打算去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出发？”
   回去的路上，老牛许远山向张无忧问道。
   “绛云山万窟谷，应该这两天就会动身。”
   张无忧想了想，最终没有隐瞒。
   “绛云山万窟谷？莫非你下一个要找的，是那头老山龟？”
   许远山忽然一脸惊喜道。
   张无忧皱眉疑惑地看向许远山。
   “小无忧你别误会。”
   许远山连连摆手，随后继续道：
   “我与那山龟有百余年交情，许多年前，一次酒醉后这老龟曾念叨过养鱼人这个名字，第二天醒来时再问他他就不承认了，我原也以为是听错了，直到今天听小无忧你说你要去万窟骨，这才敢确认。”
   说到这里，他再次向张无忧确认道：
   “是也不是？”
   “嗯。”
   张无忧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怪不得我跟那老龟如此投缘！”
   老牛爽朗一笑，然后拍着胸脯道：
   “小无忧，这老龟的事情你交给我老牛，你在我家再住上个把月，到时候我带你去找他！”
   “一个月的时间有点长。”
   张无忧既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立刻拒绝。
   “无妨，无妨，小无忧你再考虑考虑，能结伴而行自然更好。”
   老牛一脸爽快地摆了摆手，不过马上他又皱眉道：
   “不过就算你不跟你牛叔我一起走，至少最近这十来天，你最好不要进山。”
   “为何？”
   张无忧不解。
   老牛许远山皱了皱眉然后解释道：
   “先前桃伯跟我说过，最近有一头效忠山外仙家多年的老龙从所在宗门之中叛逃了出来，目前正在我们桃花坳附近的北冥山地外围徘徊，似乎是准备进山。”
   “如今还有敢从山外宗门叛逃的灵兽，真是稀罕。”
   红烧肉有些阴阳怪气。
   许远山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接着道：
   “那条老龙如果进山，很有可能会经过桃花坳这一带，你这时候如果贸然进山，很有可能会与它跟围剿它的山外仙家遇上，若是因此被殃及那就得不偿失了。”
   听许远山说话的语气不像有假，张无忧于是点了点头：“再待上个十来天还是可以的。”
   无妄之灾，自然能躲就躲。
   更何况他原本就打算再待上一段时间，等待新放进炉内的几条鱼儿成熟，让红烧肉它们吃了再走。
   “这就对了嘛！”
   许远山笑着用力拍了拍张无忧的肩膀，随后有些神秘兮兮地看向张无忧。
   “小无忧，喜不喜欢看热闹？”
   张无忧想也没想地摇头：
   “不喜欢。”
   “不喜欢也陪你牛叔走一趟！”
   “去哪？”
   “去打架！”
   老牛不等张无忧反驳，一把将他拎起，然后脚下生风一溜烟地朝着青雷寨的方向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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