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恳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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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施大掌柜果然高人也，朱二自愧不如，始终脱不了蝇营狗苟，一旦有些风吹草动，就夙夜难寐。&rdquo;朱二公子又开始出招，穆十四娘却不太想这么快就让他如愿，&ldquo;那朱二公子就要好好调养了，你尚年轻，可不能这样。&rdquo;
&ldquo;恕朱二直言，施大掌柜就不担心今年茶业减产？&rdquo;朱二公子本想说，你就算不是自愿前来，可身为南唐大掌柜如此消极应对，就不怕家主怪罪，可穆十四娘身后的护卫让他打消了这个主意。
&ldquo;大家各司其职，他们都想不到办法，我又不是神仙，还能让老天爷风调雨顺不成？&rdquo;穆十四娘决定将最初的形象贯彻到底，因为到现在她都摸不准朱二公子是不是有人派来探她虚实的。
朱二公子无奈地摇头，为穆十四娘添了茶，&ldquo;就算茶业今年不顺，于洛府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有矿业和田庄稳住。&rdquo;
穆十四娘接话，&ldquo;朱二公子不也一样。&rdquo;其实她也并未花时间研究这位身家几何，不过顺口一说。
&ldquo;与洛府相比，不足挂齿。&rdquo;朱二公子一听，立刻为自己辩白。
&ldquo;那也与施某天上人间。&rdquo;听她这样说，朱二公子又开始摇头，&ldquo;施大掌柜气度非凡，自谦了。&rdquo;
&ldquo;我哪里自谦？&rdquo;穆十四娘真情流露，她辛苦数年，私房银子不超五千两，大头还是洛玉瑯给的，要是除去他的，一千两都不到。
&ldquo;朱二诚意相交，施大掌柜何苦戏耍于我？&rdquo;他这话弄得穆十四娘一头雾水，&ldquo;我坦荡而来，并无半句虚言，何来戏耍之说？&rdquo;
&ldquo;我听闻新任洛府家主未及弱冠，却出类拔萃，气度非凡，堪称人中之龙凤。&rdquo;朱二公子目光炯炯，直视穆十四娘，&ldquo;敢问施大掌柜，我说的可有半句不妥？&rdquo;
&ldquo;各人有各人的看法。&rdquo;听多了洛玉瑯的自夸，如今听朱二公子金玉堆砌的夸赞，有些怪怪的。
&ldquo;看来我猜对了。&rdquo;朱二公子凭着她如此冷淡地回应，笃定的说道：&ldquo;洛家主。&rdquo;
&ldquo;啊？&rdquo;穆十四娘下意识回应，随后摇头，&ldquo;你猜错了。&rdquo;
&ldquo;洛家主何必自谦。&rdquo;朱二公子越发笃定地说道，&ldquo;我见过各家大掌柜无数，也见过各家家主无数，识人之术还是略有些的。&rdquo;
穆十四娘无奈，&ldquo;洛家主素来身着红衣，而且长身玉立。朱二公子经年与洛府做生意，怎么连这个都不晓得？何况我若是洛府家主，几位掌柜的会不知道？&rdquo;
朱二公子经她一提点，虽然有些游离，但还是怀疑，&ldquo;你真不是？&rdquo;转而看向她身后的护卫，&ldquo;那为何家主的亲卫会与你寸步不离？&rdquo;
&ldquo;头次来前唐，我怕被人掳劫，所以要了人护卫。&rdquo;穆十四娘反问他，&ldquo;朱二公子如何知道他们是家主的亲卫？&rdquo;
&ldquo;施大掌柜还在跟我装糊涂，你身后的护卫，恐怕江宁府尹都受用不起。&rdquo;朱二公子毫不掩饰地看向护卫，那几位却由始至终连眼神都没变过。
&ldquo;可能是家主觉得我毫无自保之力，所以派了得力的，免得说他吝啬吧？&rdquo;穆十四娘说罢，朱二公子看他的眼神越发奇怪，&ldquo;既然施大掌柜不愿承认，朱二也不强求。&rdquo;
穆十四娘也没再解释，能做南唐一地的大掌柜，要说她不得家主偏爱，谁人会信？&ldquo;朱二公子，有话尽管直说，就算我不是洛府家主，也会以洛府为重，以南唐产业为重。&rdquo;
&ldquo;施大掌柜可会在南唐久待？&rdquo;穆十四娘回答得毫不犹豫，她也确实是如此想的，&ldquo;自然。&rdquo;
&ldquo;那为何来了一月有余，从不过问产业之事？&rdquo;朱二公子追问。
穆十四娘反问，&ldquo;朱二公子言下之意，这其中有不妥之处？&rdquo;
&ldquo;这是施大掌柜份内之事，不该由我来说。&rdquo;朱二公子挑了小食，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吃着。
&ldquo;朱二公子若说是的冰山一角，便不急着开口。&rdquo;穆十四娘也老神在在。
&ldquo;洛府在南唐虽不如吴越长久，但也有百年之久，历代的大掌柜，都是自幼扎根南唐，从伙计做起，一步一个脚印，最初翘楚者得任大掌柜，还从不过五年。&rdquo;朱二公子又开始说半句留半句。
穆十四娘极不喜人家这样，自然沉默不语。
朱二公子无奈，接着说道：&ldquo;施大掌柜为何认为，你从天而降，能驾驭得了这艘大船？&rdquo;
&ldquo;可我如今就坐在这里。&rdquo;穆十四娘也学着他只说半句。
&ldquo;只凭权谋吗？&rdquo;朱二公子反问。
&ldquo;朱二公子是在谁声张吗？&rdquo;穆十四娘见他始终词不达意，言语也犀利了起来。
&ldquo;非也，我是觉得与施大掌柜颇为投契，有些担忧罢了。&rdquo;朱二公子心中也有些苦恼，对面这人仿佛水墙，既看不透也摸不到实质。
&ldquo;习惯就好了。&rdquo;穆十四娘见他还是不肯脚踏实地，干脆将话吊在半空。
朱二公子失笑不已，&ldquo;说个旧事给施大掌柜听听，那时我还年少，家中有个得力的掌柜，我一向视他为楷模，因为他无论为人处事皆无可挑剔，人还纯善。
可有一日，突然就被当众杖责，理由还十分不堪，我内心是有些不信的，可众口铄金，由不得我不信。受罚之后，他被赶去了田庄等死，又羞又愧，不出半月就故去了。
直到我当了家，无意间才明白，让他受屈死去的，不过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去问父亲，父亲这样答我，他从一开始就相信他的无辜，可从上到下，都说罪责在他，奈之若何？&rdquo;
穆十四娘见他感触颇深，与他一同沉默了良久，在他再向自己时，才开口，&ldquo;多谢朱二公子提醒。&rdquo;
&ldquo;我并非自谦，洛府在南唐的产业，莫说朱家不敢比，就算将贺老爷子加上，也不过堪堪相提并论。&rdquo;朱二公子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ldquo;盛掌柜当时在江宁府，过得如鱼得水，看得久了，谁不想像他一样。&rdquo;
见穆十四娘眼神清澈，一副不经世事的模样，越发担忧，&ldquo;水至清则无鱼，你就算不去操心他们，他们也会担忧，更因为没了盛掌柜的撑腰，多了人在此碍眼，连像以前那样放肆都不能够，他们会肯吗？&rdquo;话虽是对着穆十四娘说的，眼神却在她身后的护卫身上游离。
就算眼前这人不明白，他身后的家主亲卫也会记在心里，到时候事发，能不记自己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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