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储君（1）

    几口烈酒入腹酣畅淋漓，她眼里明显燃起报复的喜悦尽收他眼底。
   这个场景好熟悉不是吗？仿佛映出多年前在江府爹娘被佞臣太师轮番诬陷，百口莫辩的孤立无援。
   皇帝按着胸口闷咳了几声靠在龙椅上和武官这一方都选择沉默冷眼相对，李公公也板着脸凝视台下文官那方蠢蠢欲动急呈口舌之快。
   “周岚你现在简直是目中无人，倒戈相向了！你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了？胆敢在殿前这般满口谬论谗言，欲伺新主？你可知这是大逆不道之言论！逼宫退位之恶行啊！”韦学士朗声对周大人言之凿凿起来。
   很快地，一些低品阶的文臣们坐不住开始站起来参与讨伐。
   “若要追究当年江家那件事别忘了周岚你也没少参合进来！你敢当着江之平女儿的面将真相如实相告？”
   “你是找到了新靠山便如此肆无忌惮，全然不顾我等在朝堂多年幕僚情义，真是可叹人心善变哪！”
   “周大人果真老谋深算，倒是有先见之明将闺女托付手握实权之人再寻机怂恿皇上认祖归宗，立储得势正所谓一举两得！”
   “还未立下确切的储君人选，你倒先替皇上摆起谱来了？无凭无据何来名正言顺的皇室子孙？简直痴人说梦贻笑大方！就不怕皇上将你们一干戏子治罪论处！”
   其他文臣们见韦覃谢三位大人起了头，也壮着胆子参合进来一致谴责周大人一言半句的讥讽。昔日朝堂上同仇敌忾的同僚一朝夕说变就变局面越演越烈。
   “没想到这些文人们吵架都一套一套的满口之乎者也......骂人不带脏字。”他当真像看皮影戏那样凑到她身边打趣调侃，那双眼眸里不带笑意的冰冷如霜。
   她不由捏紧了手中那只酒杯，止住摔杯助兴的冲动极力保持冷静对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周大人面对一众苛责像是无所畏惧的勇者：“皇上贤明自然在老臣心中无可取代，而不是日日挂在嘴边曲意逢迎。你们何尝不是趁着皇上无暇朝政之余肆意更改奏折，欺君罔上？表面堂而皇之为国为民，事实上与太师当年意图谋朝篡位的宵小之辈又有何分别？”
   “你你你......小人得志不可理喻也！”韦学士指着周大人的鼻子气得直跺脚：“待看皇上如何决断，将你这狂悖之徒打入宗人府治罪！”
   “韦学士！”周大人顺势揪着韦学士一个人呵斥道：“由你这个皇庭大学士亲手教出来的寒门子弟历经科举殿试终成京城父母官，想不到肆意搜刮民脂民膏不说还包庇恶霸欺凌平民。如今当真出了冤情却消极办案，屡次推诿敢问这又算是谁的责任？谁最该入宗人府好好检讨一番？”周大人激动颤声，忽而朝门外大声喝嚷：“来人啊！抬上来！”
   只见两名禁卫军一前一后抬着简易担架，上面仰躺着一个面目肿胀动弹不得，奄奄一息时不时痛苦哀叹两声的男人。
   在周遭的惊叹声中她认出担架里面躺着的人就是周卫，拧眉用扇遮面往他身边靠了靠。
   这个周大人是豁出命了吗？怎么把负了伤的儿子公然抬了上大殿闹腾不休来？
   身边的他仍继续喝酒看戏，手臂绕到身后将她圈住。
   “求皇上......明察！为臣做主啊！”周大人看了儿子一眼，啪一声跪在担架旁改对皇帝老泪纵横：“老臣犬子前两日在茶楼莫名被人当街吊打成重伤如今连话都说不全乎了。家中儿媳带着他投奔衙门申冤无望，刑部更以犬子并无一官半职为由不于理会......大夫说犬子伤及肺腑，今后都要依靠汤药了却余生......老臣眼看着犬子被病痛折磨痛苦不堪，今日即便人头落地也要当着皇上的面求个公道。再参一本韦学士与太师合谋收了重金私卖给那些纨绔的官衔，就是这样处理民怨的？属实令人寒心！又谈何情义可言？”
   “简直荒......荒谬至极！这等无稽之谈，空穴来风。你周岚休要在这猖狂无度，几度欲加之罪！多年来衙门与刑部甚至宗人府断案公正廉明，佞臣太师献祭少女的多年悬案不也告破了吗？怎会有相互推诿之说？再说你周家堂堂高门显第宗人府又有何理由推拒门外？难保太师卖官的事你在背后也吃了不少红利，为何出了事就想先拿我开刀？天理何在......”韦学士明显的底气不足，自相慌乱了阵脚。再看身后的其他人都明哲保身地安坐下来，不复刚才叫嚣乖乖住了嘴。心下就更慌了：“今日乃牡丹雅宴，本该文武百官举杯欢享眼前百花美景。这么多宫中权臣以及贵妃娘娘们都在场看着你一把老骨头倚老卖老却在此公诉不休。惊扰了皇上和娘娘们的兴致，在此老臣也恳请皇上先治你这老不休顶撞之罪！”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精彩，精彩。”他忍不住低声喝彩一番，忽视她一味探寻的目光。
   相互推诿？伸冤无望？当日茶楼店小二绝对看到了她和阿云与周卫三人共处一室许久才散，为何周大人却说最终苦求多处无门？除非是有人为她刻意抹去了当日一切行径，并且更改了所有目击者的口实。
   隔着扇子她悄悄抬眼落入他眼底蕴含不散的冰霜，心底无疑有了实质性的答案。
   “周韦两位爱卿在朝堂上向来沉稳和睦，各自对社稷建树也颇为一致。为何今日竟为一些小事喋喋不休争吵起来？”皇帝整个人歪伏在龙椅上，并不紧张这件事抚着胡子：“有什么冤情与不忿全权交由宗人府定夺便是。周爱卿，还是早些将人抬下去好生照看着吧......莫要耽误朕与众爱卿共享盛宴。”
   “皇上！”周大人铆足了劲不依不饶：“皇上不为老臣做主，明察秋毫。老臣终是苦求无门，眼看犬子痛不欲生。韦学士脱身无事。如此......还不如......还不如老臣直接了却犬子余生，不用他后半生哀哀欲绝。老臣提前......白发人送黑发人！”说完，周大人毫无预警地从靴子里掏出一把藏好的匕首，在众目睽睽下直接插入儿子周卫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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