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拨云见日

    在慕白不太短暂的人生当中，他在此刻突然想要结束了，有点羡慕凡人，转世轮回，新生即代表着新的开始。
   躺在朱颜殿朱红的纱帐里，想到曾经与无月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时白露也在，他们三个一同闯荡江湖，嬉笑怒骂，坊间酒肆他们走过的地方全都是曾经的欢声笑语。
   还记得他与凤曦大婚之日自己穿着大红色的长袍站在他们面前为他们主持婚礼，那时的他没想过之后的人生还会有重逢有羁绊，青丝变白发成了天界近几百年耻笑的陈年往事，现在看来的确可笑。让他伤心的并不是他变了而是他从来如此。
   慕白开始在房里大哭大笑，心中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曾经以为他是为自己而死，这辈子要拼死护他一生，现在看来真是自作多情。最怕的不是你没有努力过而是你竭尽全力努力的竟然一开始就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陛下，黑狱使求见？”
   门外的侍女小声叩门通知，见里面没有动静就离开了。
   没多久他迷蒙的打开房门，脸上愁容满面，步子都有些不稳，天界夜晚寒凉，冷风刺骨，独自坐在星河下看着一颗颗命星缓缓坠落，多愁善感的情绪袭来挡也挡不住，腰间挂着一壶琼浆，白露生前存了许多在朱颜殿密室，这个密室他们小时候经常在里面捉迷藏，还有俗话和紫竹。
   明明是那么快乐的记忆在此刻却格外伤感..........
   “慕白，你小子，不要老是耍赖好吗？”
   “我哪有，明明就是你们技艺不精.......“
   仿佛他们的声音还回荡在耳畔，可是往事已去不可追，但是现在只剩自己一人，当初那个年少轻狂的少年已经看背影就像一个耄耋之年历经沧桑的老人家。
   这一切都时时牵动着另一个人的心，是他将这一切变成了今日的局面，可是他能做的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然后继续执行计划，能够做到人神分离不得不敬佩他。
   “你怎么在这儿？”
   慕白抬头看见身材挺拔，唇角含笑的黑狱使，不知他现在来有什么图谋，慕白喜怒无色一本正经问着：“你来这儿干嘛，想看我笑话吗？”
   “哈哈，笑完了。”他也知道很尴尬遂即自己还是厚着脸皮在他身边坐下。
   这种画面简直滑稽，明明是势不两立的死对头，却可以这么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
   “要不我们来一场公平的对决吧？”
   黑狱使先提出了这个问题，在等他回答，他依旧笑着，温柔又真诚，慕白心中顿时对他心生敬佩，或许是对自己太自信，又或许他本来就是个喜欢光明正大的人，就像凡间评书说的那样，谦谦君子，却无君子小量，能容万物，却隐匿草莽。但是究竟是什么事会让这么一个君子耿耿于怀。
   “等你什么时候肯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咱们再公平较量吧，毕竟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黑狱使听到这话有些动容，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不想说任何人都撬不开他的嘴。
   “这么想知道，可是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这是忠告，就像鬼神一样，你现在看起来并不好不是吗？”
   或许在黑狱使眼中他只是个未经世事心思单纯的孩子，会为了承诺，责任奋不顾身，当初的自己也是一样，但是人心是复杂的，人性本恶与人性本善，本就是共存的。
   慕白递给他一壶琼浆：“尝尝。”
   黑狱使一副心知肚明的眼神假意点头尝了一口，嘴角的笑意实在是藏不住了：“现在想起来睹物思人了，我虽然没见过但是其他仙者形容她都是双颦相眉弯，一瞬百般宜，无论笑与涕。只是那姑娘痴心错付，命如纸薄。”
   这无疑是一把钢刀插进他的心脏，慕白听在心里，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她从小到大都在我身边长大，白渊送她做我的玩伴，事事以我为先，可我却辜负了她。”
   黑狱使看见他的眼睛有些忍不住问道：“那你可后悔？”
   慕白其实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要是一切重来他会不会后悔，他给自己的答案是不会，虽然鬼神给他带来了很多痛苦，但是无月却让他学会做一个自在的人。
   他迟迟没有说出口，随之点头。
   躲在附近的鬼神也一直在等他的回答，原本他早就做好了准备的，可是当他真的点头的那一刻，仿佛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早已料想的结果，却还是会对他的原谅心怀期望。
   黑狱使倏然起身面向对面的天河，慕白突然开口：“你对俗话是真心的吗？”
   他笑着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对俗话他从没有过妄想，因为从始至终他都觉得他与俗话隔得岂止一条忘川的距离。
   “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我心里明白就好，说着就穿过长长的天阶，自从他醒过来就一直不敢想俗话的事，或许是不想面对。
   “你都听见了？”
   黑狱使对着面前的空气冷言冷语，或许是在为俗话的事生气，鬼神也明白他的心情，但是现在还是以大局为重：“听见了，敌人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的。这是你说的，俗话的事也是你同意的。
   “可是我并没有让你去毁他的元神？“黑狱使怒吼着训斥他，这还是第一次，自从他们设下这个圈套就已经把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他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现在两人又回到孤家寡人的状态，在古御河道沉寂了那么久，所有的怨气全都直指天界。
   阴山回到鬼域，看见阿南正在殿前乖乖坐着等他，虽然是暗无天日，但是深蓝色的鬼火打在他光洁的脑袋上却别有一番光景。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阿南到底是个和尚，得道高僧心思剔透，总是会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他面前。
   “黑狱使已经醒了，我就先回来了。”
   阴山拉着他的手进去，“他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阿南一脸傻气稚嫩的笑容让阴山顿时不知所措：“他能把我怎么样，黑狱使可不是那种会恩将仇报的人。”
   “或许吧，可是慕白也与他无冤无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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