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师兄（六）

    少年闻言先是一怔，然后立刻转身回屋，取出了一把叉子，看样子是用来翻动草药用的。
   少年愣愣的对吴老头说：“我爷爷在哪？我要去救他！”
   吴老头嘴角抽了抽，心道：“怪不得你爷爷非要老夫我来看顾你呢！真是个愣头青，非要我明言吗？”
   一阵无语以后，吴老头不知如何告诉他真相，想直接说，又觉得这个事实对于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来说，有些过于残忍了，竟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了。
   想了一会儿，猛然想到，这少年爷爷的魂魄还在自己的怀中，这才对少年说：“你随我进屋，我让你爷爷自己跟你说。”说着便走进了破旧的屋子里。
   吴老头进入屋子里才发现老药农的家远比自己想的要来的破旧，家中所有的家具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凳子，还有一盏油灯，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而且床上的被褥都还打着很多块补丁，实在是穷困至极。
   在吴老头进入屋子中后，少年也跟着走了进来。
   见少年走进来后，吴老头便又是一挥衣袖，老药农的身影变出现在了少年的面前，老药农伸出手颤抖的想要摸一摸少年的脸，却见少年惊喜的道：“爷爷你怎么回来了？那个老爷爷说你被狼困在山上回不来了。”老药农一时之间没忍住对着少年说到：“爷爷回来了。”
   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发出声音了，惊愕的看着吴老头。
   吴老头却并未理会他，而是转身走了出去，只是出门之前留下了一句话：“时间不多了，好好珍惜，这是你们祖孙俩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
   说罢，吴老头就向着不远处的食摊走去，在街边的小桌坐了下来，点了一碗馄饨，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吴老头并没有打扰老药农和少年的离别。当然也没有去听他俩的谈话，毕竟活的时间久了，生离死别见得多了……
   大约半柱香之后，吴老头又来到了老药农和少年的家。
   此时已经不见了老药农的身影，只有院子里的少年呆呆地坐在的板凳上望着远处，少年的眼角依稀有着泪痕……
   见吴老头回来了，少年走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小袋铜钱递给了吴老头道：“爷爷让我给你的。”
   吴老头接过钱，点了点头。带着少年走向了大鲜卑山的方向。
   这一路上少年很安静，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跟着吴老头。
   但虽说是少年，其实也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走了很远的路也是会累的，但他并没有叫吴老头停下等他一会儿，只是闷头咬牙跟着吴老头。
   吴老头见他如此坚韧，心中不免暗自点头，心里被老药农算计的怨气也消散了不少。
   见少年走的辛苦，有些于心不忍，就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
   少年见吴老头坐下了，自己也在旁边的大树下坐了下来。
   吴老头见少年不说话，便主动说：“你不问我去哪？你不怕我把你卖了？”
   少年只是憨憨的道：“爷爷让我跟着你。”
   看着少年傻傻的表情，吴老头觉得挺有趣的，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还是一副憨憨的表情道：“萧元胡。”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山上长的那种元胡的元胡，爷爷起的。”
   吴老头沉吟道：“元胡吗？挺好的。”吴老头又对着萧元胡道：“你知道你爷爷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吗？”
   萧元胡罕见的流露出一种追忆的表情道：“说是希望我的一生不要那么苦。”
   吴老头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两人在又歇息了一会儿后，起身赶路，来到了吴老头的小院之中。
   就这样萧元胡在小院中住了下来，经常会帮吴老头打理种好的草药，喂养院中的动物们，脸上也渐渐的多了些憨憨的笑容。
   吴老头本来是不打算教他本事的，想要让他开开心心的做个凡人。
   但是后来不知怎的又教了些，可能是看在他干活勤勉的份上，也可能是觉得他傻傻的挺有趣，又或是人老了总容易心软……
   可是这不教还好，一教倒是将吴老头气的七窍生烟，发现萧元胡确是没有炼他这一脉术法的天资，蠢笨无比，跟他的笑容一样的蠢。
   吴老头一气之下就想任其自生自灭，却又于心不忍，毕竟一起生活了挺长时间，吴老头也有了感情。
   吴老头听说读书可以明智，遥想当年的文圣，确实也是盖压一代英豪，开辟文道传承，虽说最后的大道断了，但也算是成就了不朽。
   于是吴老头就将萧元胡送到了文圣的故乡青州，进了兖德书院。
   兖德书院之所以如此命名，是因为青州古时叫做兖州，是人道的发源地之一，被誉为人道龙腾之地，是兵家必争之地。而之所以叫兖德，就是希望书院能够成为人道文道德兴之地。
   据说文圣曾在兖德书院讲过学，不过无人知道真假。
   但是无论真假，兖德书院在整个大乾帝国仍然是四大书院之一，是当世读书的学子的梦想之地。
   吴老头为了能让萧元胡进到书院中学习，也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大到能让吴老头肉痛好久。
   ……
   这一次，萧元胡总算是没有辜负吴老头的一番心血，他在文道上还算小有天赋，吴老头可以从他的神态看出，他对文道的喜爱，也就这样随他去了。
   就这样萧元胡开始了他在兖德书院的学习。
   书生们在治学的时候也会辅以一些其他的本领，比如必修的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里的书指的是书写），和选修的雅人四好（琴，棋，书，画：这里的书指书法）。
   而萧元胡尤为擅长画道，吴老头带客厅上挂着的那幅猛虎下山图，就是萧元胡所做的第一副登堂入室的作品，他把它送给了吴老头。
   虽然萧元胡踏上了修行的道路，但是吴老头却并不高兴，甚至是被气的七窍生烟。
   原因则是吴老头的目的失败了……
   ［注］元胡：又名延胡索，中药名。具有活血，行气，止痛的功效。用于胸胁、脘腹疼痛，胸痹心痛，经闭痛经，产后瘀阻，跌扑肿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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