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同人生（一）

    对于会长解释的我不太认同，忍不住开口反驳道：“医学院的人体标本，是希望通过对身体构造的研究，攻克医学难题，造福全人类。
   你们用人体是来研究如何才能长生，你们的出发点不一样，诉求也不一样，比起他们，你们太邪恶了。
   你们一边对打压长生不死，一边确偷偷研究如何才能长生，
   会长，你们太虚伪了。”
   会长没有立马反驳我，长长出了几口气，缓缓的说道：
   “术根同源，比起他们，也许我们追寻的方向是一样。
   我们也是希望有一天，能找到造福人类，提升医学水平的方法，
   为人类的医药医学要发展，做出一些自己的贡献。”
   “这个理由你信吗？”我望着会长一字一句的问道。
   “也许吧。”会长沉默了一会，又接着开口说道。
   “小方，你不明白这种事情的意义，
   普通人对长生是怎么样一种渴望，这种渴望你完全是无法理解。
   我知道你你一定可以长生不死，别着急反驳我。
   虽然不清楚你是怎么骗过这一套检测仪器，不够我有一种感觉，
   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你可是长生的。”
   “会长，我……”
   我心说，你这讲故事就讲故事，怎么好好的又往我身上扯，闭嘴也许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小方，你不用在意我刚才所说的，我知道你的困境，
   既然你要将长生这个谎言骗下去，就一定要骗下去。”
   “我……”
   真是贼心不死，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我一定可以长生不死？
   我今年三十还不到，你们就这样锲而不舍的认定我长生不死？
   这万一我要不到一百岁就猝死，是不是还要大肆宣扬一番？
   会长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继续说道：
   “还是说我的故事吧，也算是一种回忆吧。
   我们这个组织成立之初，对待这种妖风邪气，是下了重手。
   特别是对于他们的首脑人物，从来都是发现一个，坚决清除一个。
   世人都说我们，冷酷无情，双手沾满鲜血，视人命如草芥。
   当时的那种社会风气，那种环境，不下重拳打击，所造成的不良影响将是难以估量的。
   自从我从事这份工作开始，我就知道这必将是一个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的事情。
   可是呀，没得选，真的没得选。
   如果我们不来做，让谁来做呢？”会长苦笑的喃喃自语了一句。
   也许是想起了以前的往事，会长整个人精气神明显不一样，双眼闪烁着火热的光芒。
   当年清除这种歪风邪气的时候，会长何等的意气风发，一往无前。
   面对所谓的牛鬼蛇神，伪大师的时候，看看一群群如痴如狂的信徒，下手可曾轻过。
   那个时候的会长，犹如神明一般的存在。
   “会长，从什时候开始心态上发生了转变？”
   “是呀，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态发生了转变？”会长自言自语的自问了一句。
   “我自负个人的定力、自制力，比普通人更加坚定，
   多少牛鬼蛇神在我面前，无论是各种奇珍异宝，还是丹药秘籍贿赂我，苦苦哀求我给他们一条生路，我都不为所动，坚决的执行我们的原则。
   可是杀伐久了，心态也出现了变化，也许是从哪个时候开始心态上出现了变化。
   小方，你杀过人吗？”
   “我……
   我肯定没有，这是违法的，这种事我绝对没有做过。
   别说杀人，从小到大杀鸡我都不敢，就杀过鱼。”
   讲故事，就讲故事，不能这么一惊一乍的，给我下套吓唬我。
   “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
   小方，真是，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
   我遇到过一个超过百岁的大师，半身不遂已经卧榻病床多年，直到临终的那一刻还是念念不忘，希望能长生不死。
   这种状态就算让他长生不死又能如何？
   难道终生瘫痪在病床上，这样孤孤单单的生存千年？
   可能是从哪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
   我们仔细分析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群众相信这些牛鬼蛇神的谎言，甚至其中不乏高级知识分子。
   我想这个原因，你在清风哪里也见到过，
   被牛鬼蛇神蛊惑的信众，大部分都是疾病缠身，而且是现代医学无法医治的疾病。
   这群伪大师，神棍，江湖术士，就是利用了他们这种心理，鼓吹能有医治百病的方法，一步一步引诱这群人上当。
   分析完这种情况，我突发奇想，能不能寻找出一种可以医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医治这种疑难杂症。
   这样可以从根本上瓦解他们这种组织，
   无病无灾到百岁，是我当时的梦想。
   组织上对于这件事的态度是不赞成，不支持，也不反对。
   可是这种事情哪有这么容易成功，我陷入了某种狂躁不安之中。
   就在研究陷入停滞不前的阶段，偶然间从我们缴获的资料里，
   找到了一些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方法。
   当时我想，就算不能找到起死回生的方法，找到一些可以医疗疾病的方法，也是非常不错的。
   毕竟我们的医药历史，有着几千年的文化传承，无数代人的文化结晶，这是一份非常宝贵的财富。”
   “这算不算是你盗窃国家机密？”我小声的问了一句。
   “严格来说，这个并不算是，只能算是未按规定销毁相关违法书籍。”会长接着说道。
   “哎，后来才发现，科研真的会让人上瘾，更令人痴迷。
   顾斌和刘建民的家族渊源，他们家族对尸体的研究比任何人都要久，都要细致。
   自从确定了研究方向之后，我从台前走到了幕后，专心的从事这方面的研究。
   当时，我和二叔的工作是有分工的，两个人负责不同的区域。
   我退居到幕后之后，二叔直接全面接手了这方面的工作。
   二叔处理事情的方式，比我更激进，更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二叔成了大家心目中的大英雄，我则渐渐成了大家眼中的歪魔邪道。
   这就是我跟二叔以后人生轨迹的最大区别。”
   “会长，这么多年感觉委屈吗？”
   “委屈？”会长差异的看了我一眼。
   “也许吧，也许会有吧。
   可是，科研这件事情真是会让人着迷，
   也许是我接触到的信息比人多，对自己太自负的原因，
   我在长生不死，制作医治百病的研究方面，越走越远。
   就这样，逐渐的痴迷沉沦。
   不过，我们的研究方向还是卓有成效，顾先生他们通过特殊的药物和手法，能够控制保存良好的尸体。
   还找到了可以医治中风特效药，对半身不遂有着很好的治疗效果。
   还实验成功了，可以延年益寿的长寿药，这款药目前是在市面上有市无价，他的火爆程度不亚于清风的丹药。
   这也算对这个世界医疗发展做出的贡献。”
   “这就是你迫切想要知道清风下落的原因吗？
   清风的丹药影响了你们赚钱？
   说道最后，你们的目的还不是为了钱？”、
   看着会长，我忍不住反驳道。
   会长没有反驳，望着我苦笑了一声：“科研是需要非常多的钱，我们的资金来源渠道有限。
   组织上能批准的经费，无法支撑如此庞大的科研团队。”
   “既然是正常科学研究，为什么你们还有从古墓里面找东西？”
   原本是想用盗窃这个词，为了照顾会长的颜面，不忍心当面说他是盗墓贼，才改成了找。
   “我们研究进度经常受阻，为了加快进度，我们从各个方面收集信息，
   也从各个方面寻找，可以加快我们进度的任何物品。
   顾先生和刘先生，天生钟爱地底下的东西，
   有些东西危险性特别高，甚至暂时用现代科学都无法解释。
   我们想要解决这些问题，必须招收不同的人才，这才有了后来马凌云的加入，这才有了跟你的接触，
   这一切看来都是上天早已注定缘分。”会长平静的解释道。
   “会长，就如我以前所说的问题，你们这样岂不是很矛盾？
   一方面对长生不死深恶痛绝，一方面确借着医治百病名义，研究长生不死的丹药，甚至用他来进行牟利，赚取大量的钱财。
   一方面对封建迷信这种社会毒瘤坚决铲除，一方面确暗地里从事这种违法行为。
   会长，你不觉得矛盾吗？”
   “小方，你没有经历过这种过程，
   你不会明白长生不死确实会让人痴迷，
   为了这些所谓的成就，我们忍受了常人不所能忍受的孤寂和痛苦。
   也许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也逐渐的沦陷了，
   弑魔不成反而成魔，蜀山传奇的悲哀，
   也许就是对我人生最真实的写照。”会长忍不住感慨道。
   “会长，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接下来，可能没有机会了。
   我的时间可能到了。”会长指了指远处的黑三。
   黑三和一群人正如临大敌的盯着我们，十几个人已经将整个小区所有的出路全部堵死，会长想要逃脱，看样子比登天还难。
   他们一直没有过来，看样子是在等待会长自己走过去。
   “你要跟他们走吗？”
   “别无选择。”
   “会长，你这次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听会长讲了半天的故事，还不知道他到底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黑三他们在旁边如临大敌的盯着，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让他走了，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问他这个问题了。
   “没什么事，就是想来跟你告个别。”会长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腰肢。
   “告别？
   可是，我听说……
   我听说，你会对我的家人不利，会用他们来威胁我？”
   看着会长此时的状态不错，必须抓紧时间询问这个关键问题，
   这样无休无止的恐惧，迟早会压垮我和我的家庭。
   “他们撒谎，
   高手有高手的尊严，我还不至于用手无寸铁的无辜人来威胁你。
   上次清风弟子来威胁你，是唯一一次，
   当时的情况给我的压力太大了，也是迫不得已的一次。
   小方，上次的事，我向你道歉。
   不，以前的种种事情，我向你道歉。”
   “不用，真的不用，都过去了。”
   会长的态度突然转变，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记住，我叫韩鹏，零号叫林昊。
   以后清明扫墓的时候，记得给我们也一份香火。”
   “我记下了。”
   会长将他的那条灰色围巾给我戴上，临走前小声的说了一句：“小心二叔。”
   会长走的很潇洒，背影看起来很挺拔，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我。
   黑三一群人，远远的站在远处，等着会长一步步走过去，然后簇拥着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会长难道真的是跟我过来告别的？
   就是为了告诉我，他和零号的真实姓名，让我清明扫墓的时候不要忘了他们？
   为什么临行前，还特别跟我说‘小心二叔’？
   一切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一切又看起来顺理成章，我不知道该怎么理解。
   不过，我可以确认的是，来自会长的威胁消失了。
   我和我的家人总算不用整日担惊受怕，担心会长的报复，可以重新呼吸自由的空气。
   晚饭我的胃口很好，整整比平常多吃了两大碗饭，还破天荒的喝了一罐啤酒。
   “老公，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开心？”小花笑盈盈的问道，丹姐也望着我等待着我的答案。
   “今天发生一件非常值得庆祝的事，
   会长下午过来跟我告别，跟我说了一通废话，然后跟黑三他们走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威胁我们的安全了。”
   “你确定他再也不会威胁我们了吗？”丹姐小声的问了一句。
   “我确定，
   会长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我答应了他，以后清明扫墓的时候，给他也送一份香火。”
   “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严重？
   你不是说他是个很厉害的大人物吗？
   害的小花生孩子都要躲到国外，
   是不是在斗争中败下阵来被清算了？”丹姐往我的方向稍稍靠近，悄悄的问道。
   “他做了太多的违法事情，
   隔离审查的时候，又私自逃跑，
   听他的语气，这次回去，可能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
   “真是罪有应得，这段时间可担心死我了，
   你说说小花刚生完孩子，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有什么好歹，这可怎么办。
   真是老天有眼，总算渡过了这个难关。
   去，给我也拿一瓶酒，我也庆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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