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高迪的执念

    云海学院旁，一座独栋小院内。
   梅雪守在高迪大师床边，飒气的脸上挂着化不开的担忧。
   本就有着一张飒到极致美得凌厉的脸，再加上梅雪本身偏冷的气质，更为这份美平添了几分不可触摸的高贵。
   尤其当她这样安静地坐着，那张侧脸完美得让人心动。
   从入学以来，这段时间里实在发生了太多事，将她原本平淡而反复的生活敲得个粉碎。
   那与以往任何一届都完全不同的入学大考；那紧张刺激的新生杯灵武大赛；还有那险死还生的古千狱之行；以及最后的最后，星辰塔的变局。
   安安静静地坐在父亲旁边，梅雪将近段时间来发生的事在脑海里捋了一遍。
   像是做了一场好长的梦。
   如今，梦醒了。
   她失败了。
   父亲也失败了。
   自己终究没有能证明给他看，没有成为他想要的那个人，那个不知所谓的命运之子。
   而他，顽固了一辈子，偏执了一辈子，与世隔离了一辈子，苦心孤诣鼓捣出来的星辰塔，终于也失败了。
   她不知道此时她自己心里该是悲还是喜，不知道他会不会从此就放下执念，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和普通人一样，过一过正常的父女生活。
   “咳咳——”
   一声短促的咳嗽打断了梅雪的思绪。
   “父亲——”
   床上的老人咳嗽两声后，像是想要睁开眼，最终却只动了几下眼皮，虚弱地没能把眼睛睁开。
   “父亲——”
   梅雪抓住高迪大师的手，又唤了一声。
   终于，这一次，高迪大师的眼睛中间，撑开了一条缝。
   “雪……”
   叫了半声后，老人就要挣扎着起来，吓得梅雪赶紧上前扶着：“你才刚醒，别急着下床。”
   不想老人非但没有听这番话，反是用力抓着梅雪的胳膊，顺势撑着坐了起来。
   “呼，呼——”
   早已达到灵术大师境界的高迪，此时俨然已变成了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就只是这样一个坐起来的动作，已累得他气喘嘘嘘。
   “扶我起来，外套呢，把我的外套拿来。”
   “你要去哪？你现在这身体……”
   “外套拿来！”
   “父亲！”
   “让开，我自己拿！”
   被一把推开的梅雪，站在床前气得瑟瑟发抖。遭星辰塔反噬之后，原本精壮儒雅的父亲，俨然已变成了个形如枯槁老头。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固执得无可救药，依旧只惦记着他那玄而又玄的星辰塔。
   “父亲！醒醒吧！都结束了，你的星辰塔失败了！”
   “混账！结没结束我不知道！我的星辰塔，呼，我的星辰塔没有失败！”
   眼前的人面容已老，可表情依旧是那副熟悉的表情。哪怕他现在连说句话都要停顿、喘气，可那份根深蒂固的执拗，却是一成不变。
   梅雪摇头：“父亲——”
   “闭嘴！我没有失败，星辰塔没有失败！”
   “父亲！”
   “我告诉你，我的星辰塔，我自己知道！星辰塔是成功的！是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壮举，是人类文明伟大复兴的希望！是开创人类新纪元的力量之源！你，根本什么都不懂，让开！”
   被高迪大师接二连三的咆哮，梅雪终于也怒了。
   眼泪在那双美丽的眼眶中盘旋、翻滚，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多少年了，你还是这样。”
   “哼？”
   “为什么你就不能面对现实？为什么你就不能听听身边人的声音？你总觉得你是对的，哪怕全世界都错了你也是对的！”
   “你知不知道跟你一起上星辰塔的李佳蔚已经死了！”
   “……”高迪大师浑浊的眼睛明显放大：“不可能！”
   梅雪冷笑：“你当然说不可能，除了你自己是对的以外，什么在你面前都是不可能！你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感受？”
   “自从我出生以来，你有见过我几次？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成日就知道星辰塔星辰塔！听说你花在星辰塔上的时间已经有数百年……既然你的眼里只有星辰塔，那为什么还要和母亲结婚，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以前我还曾可怜过你，可怜母亲离你而去。现在看来，你根本不值得可怜！”
   “是你抛妻弃子在先，扔下我们只顾着你的星辰塔，母亲才会跟别人跑的！”
   “是你狂妄固执，妄图以凡人之力向天上诸神挑衅，才害死了李佳蔚！”
   “包括你现在这副模样，都是你自己害得，是你咎由自取！”
   “混账！”
   高迪大师怒不可遏，啪的一巴掌扇在梅雪脸上：“你懂个屁！星辰塔没有失败，星辰塔是成功了的！我亲眼见到了……只不过，只不过还有个我不曾考虑到的小瑕疵需要完善，仅此而已！”
   梅雪捂着被扇红的脸，眼眶里的泪再也包不住，沿着手掌滚烫滑落。
   高迪大师打完这一巴掌后，自己也有点发懵，立马就后悔了。他一心扑在星辰塔上，对于这个聚少离多的女儿，是有着很深的愧疚的。
   “打得好。若没有这一巴掌，你在我心中还真和见过没几次面的陌生人没有区别。”
   扔下这么一句，梅雪捂着脸冲出了屋子。
   门外的风一吹，吹起点点泪珠扑在高迪大师脸上，他伸手摸了摸脸上的湿润，茫然地拿到眼前，茫然地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处理灵术他熟，处理星辰塔他熟，唯独不会处理和女儿的关系。
   “唉——”
   另一边，云海学院内。
   陈睿和奥胖刚才白鲸堡出来，两人还在为李佳蔚奇迹生还啧啧称奇的时候，教务处的一个老师急急忙忙赶了上来。
   “两位院长，不好了！今天一早，好些学生来办公室提交了退学申请！”
   陈睿和奥胖相视一眼：“怎么回事？”
   “提交退学申请的大都是来自各国的精英，他们来云海学院求学都是其次，主要还是冲着星辰塔而来。如今星辰塔出事了，不但实现愿望成疑，更有着生命危险，这些人自然要回自己的国家。”
   “先压着不要批准。”陈睿直接摆手。
   奥胖也附和道：“这一届的学生虽少，但天资卓越者众多。这是学院千载难逢的中兴机会，不能就这样放过！”
   陈睿点头：“走，去高迪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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