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长歌其实很羡慕青鸾这种敢爱敢恨的性子,不由柔声道:“煜大哥是个好人,只要你自己不觉得委屈,姐姐自是支持你。但你要答应我,暂时不要再去纠缠他,给他一点时间。”
   青鸾点头应下,果然听着长歌的话,没有再去药庐打扰煜炎,甚至后面在得知煜炎不辞而别后,都没有再伤心哭闹……
   安慰好了青鸾,长歌从房间里出来,经过初心的屋子时,看着里面空荡荡的样子,心里不由一阵难过担心,又隐隐的不安着。
   初心担心陌无痕被苍梧迫害,在长歌生下孩子后不久就离开药苑走了。
   这么久时间过去了,长歌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是否还在云州,每天担心着她的安危。
   但惟一让她放心的却是,她最后终是与魏千珩商议了对策……
   在初心门口站久了,新来的丫鬟心月担心她在月子里吹着了凉风,连忙催她回屋去。
   “夫人,你尚在月子里,要少忧虑多休息,这样才能养好身子,日后身子也会少许多毛病。”
   心月是在初心走后魏千珩为她新寻的丫鬟,甘露村里四周多是寻常的百姓,少有伺候过人的大门大户出来的丫鬟,所以最后心月却是魏千珩从陈县令家的丫鬟里,挑出的一个拔尖的。
   心月确实是个聪明伶俐的,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也没什么见识,但以前伺候过县令夫人坐月子,所以事事都替长歌照顾周全,做事稳重谨慎,却比大大咧咧的初心要细致许多。
   但长歌还是十分想念初心。
   可她也知道,按着初心的身份,那怕她没走,以后回了京城,也不可能再做她身边的丫鬟的,她的身边总要换新人,所以也渐渐的劝自己放下,对心月十分的满意……
   心月堪堪扶她回屋歇下,魏千珩就领着乐儿提着木桶从河边回来了,木桶里有小半桶的鲫鱼,条条都有巴掌大,魏千珩将木桶交给下人,让厨房晚上给长歌做新鲜的鲫鱼汤喝。
   等洗了手净了面,魏千珩一时间就来到了长歌的屋子里,接过床边奶娘手里的女儿,欢喜的心肝儿叫起来。
   一边逗乐宝贝女儿,魏千珩一边打量着长歌的神情,迟疑问道:“方才听下人在说,青鸾从药庐回来后,就一直躲在屋里哭,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长歌叹息一声,将青鸾与煜炎的事同他说了。
   “殿下,你觉得青鸾与煜大哥之间有可能吗?”
   长歌感觉煜炎对青鸾,并不像嘴上说得那般绝情,但因此事也牵扯她在内,所以她怕自己看错了眼,害了两个人。
   魏千珩却笑了:“我觉得他俩很配,一个清冷一个热情——煜兄如今的状态,怕也只有青鸾的性子才能捂热他,却是好事!”
   长歌定定看着他:“你真的觉得他们二人在一起合适?”
   魏千珩点头,“青鸾真性情,不在意煜兄如今的状况,但我之前同煜兄谈过,他的双腿并非没有恢原的机会,若是青鸾能守着他云开见月明,却也是一桩美事。”
   长歌好奇的看着他:“你不是天天守着女儿与乐儿吗?何时竟得空去见煜大哥了?”
   明明除了睡觉,其他时辰他都在自己眼前晃着,片刻也不曾离开过,竟是不知道他还去前面药堂见了煜炎。
   魏千珩一脸神秘的笑道:“他可是我的恩人,白天陪着你们娘仨个,晚上得空我就去找煜兄喝酒,还顺便让他再帮了我一个忙。”
   煜炎先前救下长歌和乐儿的性命,还有这六年间对她们的照顾,甚至这一次为了替长歌寻药伤了双腿,这些恩情魏千珩片刻都不会忘。
   而他也想到煜炎伤腿后内心必定烦郁难解,所以一得空就去寻煜炎喝酒聊天。
   开始之前几次,煜炎并不待见他,可魏千珩放下太子之尊,不论煜炎如何冷脸都笑脸相待,最后终是打动煜炎,两人深夜里趁着大家入睡,在月夜下喝了几回酒,相交一深,倒也有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听了魏千珩的话,长歌颇为意外,却也想起了煜炎托她交给他的东西,于是将盒子拿出来打开递到魏千珩面前,“你让煜大哥帮忙,可是替你做的这个?”
   魏千珩接过盒子一看,眸光一亮,惊叹道:“煜兄真是一个奇人,难怪之前你能将我骗得团团转了。”
   长歌嗔了他一眼,迟疑道:“这就是你与初心商议的法子?”
   魏千珩点点头,凝重道:“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们死心!”
   长歌心里却隐隐不安着:“你们有说好何时行动吗?”
   魏千珩摇摇头,眸光里透出寒意,“这个却要看那个苍梧的意思,初心于他们而言,只是一柄厉害的好剑,她也身不由已!”
   怕她担心,魏千珩又握着她的手笑道:“但你放心,你夫君办事,不会有问题的,我一定会保护好初心,替她将陌无痕救出魔掌。”
   看着他坚定的眸光,长歌心里的担心终是放下,继而又想到了煜炎给自己写和离书的事,心里不免窒堵得难受,将那和离书与乐儿一事也同魏千珩说了。
   看到煜炎写的和离书后,魏千珩感慨道:“煜兄真是一名真君子!”
   魏千珩心里一直惦记着此事,虽然长歌与煜炎是做一对假夫妻,但当初他们也是在里正的见证下,正式结为夫妻的。
   而如今长歌回到他的身边,还是他的孩子的母亲,身份大是不同,也太过敏感,他怕被有心人拿此事做文陷害伤害长歌。
   所以惟一的办法只有在回京城之前,让两人写下和离书,了清关系。
   但之前,他一直不知道如何开口提出此事,煜炎于他恩重如山,他无法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如今煜炎主动写下和离书,却是让魏千珩了却了心头的一桩担忧,顿时轻松不少。
   而在得知了煜炎拒绝了过过继乐儿一事后,他神情间明显一松,郑重道:“煜兄说得不无道理,父皇一直对我的子嗣一事看得很重,而他也知道了乐儿的存在,若是将乐儿过继出去,父皇定是一个不会答应的,到时,只怕还会给煜兄另添烦恼。”
   长歌却心痛煜炎将来的处境,难受道:“若是煜大哥的双腿一直治不好,身边又无依无靠,岂不可怜?!”
   魏千珩郑重道:“你放心,他还有我们,若是将来真有那么一日,莫说乐儿一人是他的儿子,心肝儿也是他的女儿,我们全家人都是他的亲人和依靠。”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魏千珩欣慰道:“如此一切事情都处置妥当,只等你月子日子一到,我们就起启回京!”
   长歌知道,这段日子以来,几乎每天都有京城的来信,催促魏千珩赶紧回去参加八月十五日的太子册封大典。
   如今已是七月末了,魏千珩再不回去就晚了。
   还有消息传来,叶玉箐也临盆生产了,京城里已流言纷纷,都在说这刚上任的太子爷,却是蓦然消失,不顾朝政,连府里的正妃生子都不露面,却让大家诟病不已。
   想到这里,长歌对他道:“京城事务繁忙,大家都等着你回去主办册封大典。若是等我出月子,只怕时间就来不及了,不如你先回去,我尔后带着孩子们一起回去。”
   “不行!”
   魏千珩想也没想就出言拒绝,“如今初心也不在你身边,煜兄明日也要离开药苑远游,我如何放心将你和孩子扔在这里?”
   长歌就知道他会拒绝,叹息道:“你如今贵为太子,要以大局为重。你已为了我和孩子,丢下京城里的事务在此滞留了许久。太子大典如此重要之事,你若是再耽搁,皇上最后不止气怒你,更会气怒我,你何必再让他恼我呢?”
   魏千珩知道长歌说得有理,但他就是舍不得与她们娘仨分开。
   长歌又道:“我身边有青鸾,心月也很能干,还有其他仆人可以使唤,不会出问题的。你就快启程回京去吧,不要再耽搁了。”
   魏千珩沉吟了许久,细细思量过后,终是点头同意下来,却对长歌道:“我会留下白底与一半的燕卫在此保护你们——等太子大典一结束,我就出京来接你们。”
   长歌见他松口,不敢再同他讲条件,都依了他……
   如此,当晚魏千珩准备了一桌酒席,单独为煜炎饯行,二日天不亮,煜炎就带着百草再次离开了甘露村……
   三日后,魏千珩也带着三十名燕卫出发往京城去了,顿时,药苑、甚至整个甘露村都再次陷入平静。
   魏千珩走后,院子里一下子空了,长歌不适应,乐儿更是坐立难安,魏千珩走后不到半日,他已在念叨了无数遍了,那怕有白夜带他出去玩儿,乐儿还是觉得空虚难过,闷闷不乐的连小酥排都不想吃了。
   长歌在魏千珩走后,也开始慢慢准备起返京的行李物什,这一次还多了一个娇嫩的宝贝女儿,魏千珩走时,一再叮嘱要照顾好女儿,所以一应要准备的东西都要比之前细致繁琐许多。
   转眼,离八月十五越来越近,长歌在家里自着时间,暗忖这个时候,魏千珩应该已回到京城,开始忙碌他的太子册封大典了。
   长歌的月子也坐完了,眼见立秋天气也凉了下来,正是赶路的好时候,长歌也决定,等中秋一过,就带着孩子们启程回京去。
   但同时,长歌的心中又隐隐不安着,一直担着初心与无心楼的事何时发生?魏千珩可还应对得来?初心与陌无痕是否能顺利脱身?
   就在长歌心里忐忑不安时,八月十五前夕,京城里却传来惊天噩耗,太子魏千珩在册封前夕,赶回京城的路途中,遭遇无心楼刺客杀害,命丧途中……
   太子遇难,震惊朝野,魏帝听闻消息时,当即就伤心悲痛得晕厥了过去……
   消息传到药苑,青鸾震惊不已,白夜却十分冷静,对长歌禀道:“娘娘,殿下他们行动了。”
   其实自魏千珩离开后,长歌每日都在等消息,因为,自从她看到煜炎给魏千珩木盒里的东西那一刻,她就已猜到了魏千珩的计划。
   木盒里的东西是一张魏千珩的人皮面具,与他的面貌形容一模一样,长歌看到时,就猜到了魏千珩的计划。
   他是要诈死让苍梧和无心楼的人放心,如此才能让苍梧放了陌无痕。
   而苍梧赶在八月十五太子大典之前动手,也证明了魏千珩先前的猜测,苍梧背后之人,是晋王与骊家。
   之前长歌尚且不明白苍梧为何对魏千珩这么大的仇恨,不惜拿陌无痕来威胁初心动手,他只是无心楼的长老,就算是要争夺无心楼的楼主之位,也无须牵扯到魏千珩与朝廷上去。
   何况如今的无心楼已在他的掌握当中,他目的已达到,按理应该休养生息,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挑衅朝廷,惹来杀身之祸的。
   魏千珩的一句话道破了当中的天机。
   他说,无心在建立无心楼初期,是因为与父皇的私人感情纠葛,但随着帮派的壮大,他们开始做刺杀的生意,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甚至有此人,已被一些权贵收买,将无心楼变成了他们手中的工具,而苍梧极有可能就是被晋王与骊家收买,成为了他们手下的爪牙。
   因为魏千珩若是丢了性命,参加不了太子册封大典,最得益的就是晋王与骊家……
   当初听魏千珩说这些时,长歌犹自不敢相信,晋王与骊定会与无心楼勾结,但如今看来,却被魏千珩言中了……
   如此,虽然早已知道了这一切都是魏千珩的计划,但消息真正传来的这一刻,听到他丧命的‘噩耗’,那怕知道是假的,长歌的心里还是揪紧起来,担心事情是否如魏千珩所料般进行着,中间可会出什么差错,魏千珩与初心他们是否都平安,甚至苍梧会不会中计……
   接下的日子,长歌隐入了漫长的等待中,她没有急着带孩子回京城去,因为她知道,京城如今正是大乱之际,她孤身带着两个孩子回去,等于送羊入虎口,还不如留在甘露村等魏千珩的消息。
   可哪怕她不回京,视她为眼中钉的叶贵妃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在得知了魏千珩遇刺身亡的消息时,叶贵妃猛然一惊,继而心里竟是莫名的全身一松!
   原来,在魏千珩离京的这段日子,叶贵妃一直惴惴不安,没过一天安生的日子。
   她想到魏千珩找到了长歌,势必会得知当年她假借他之口,灌下怀有身孕的长歌穿肠毒药,莫说魏千珩会与她撕破脸皮,只怕连长歌也不会放过她。
   还有叶玉箐肚子的孩子一事,自从魏千珩执意不册封叶玉箐为太子妃后,叶贵妃敏感的察觉到,魏千珩对这个孩子的来由只怕已心知肚明,所以心里更是惶然不安,整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不已。
   陷害长歌一事,姜元儿已死,就算被长歌揭穿,她尚有反驳的余地,没有证据也就不能定她的罪。
   但若是叶玉箐肚子的孩子一事闹开,干系的却是整个叶家满门,甚至叶玉箐与孩子的性命都会被葬送,让她如何不急?!
   而这两件事,无论是哪一件,都足以将她与魏千珩之间维系多年的‘母子之情’崩裂。
   也就是说,她辛苦筹谋多年养成的棋子,最后虽然如她所愿,当上了太子,可惜却与她反目,不但不能为她所用,还要反过口来咬她,如此,魏千珩的噩耗,对此时的叶贵妃的来说,却是喜讯。
   但表面上,叶贵妃还是哀恸万分的,不光在魏帝面前悲恸不已,但凡有人提起太子,叶贵妃都是悲不成声,泪流成河,还晕倒过好几次。
   相同的失子之痛,让魏帝一连半个月都招了叶贵妃在乾清宫侍疾伴寝。
   侍寝期间,叶贵妃梦醒惊起,向魏帝哭诉在梦里梦到了魏千珩,他在梦里同她说,放心不下尚未见过面的嫡子,担心叶玉箐孤儿寡母,无名无份,受人欺怜,乞求魏帝看在太子的情面上,厚待叶氏母子。
   魏帝何尝不心疼这个堪堪生下不足百日的太子‘嫡子’,顿时如叶贵妃所愿,封叶玉箐为太子妃,而她所出的儿子,封为康王。
   然而,在叶贵妃提及魏千珩子嗣一事时,魏帝却是想起了长歌和乐儿,还有刚出生的女儿,顿时心里生出怜悯,更是悲痛不已,不由将长歌母子的事也同叶贵妃说了,并表示有意要接她们母子回京,好好抚养。
   听到魏帝的话,叶贵妃却是瞬间惊呆了!
   她如何都没想到,当年那碗毒药,不但没能要了那贱人的命,她连肚子的孩子都一并保下了,竟是悄悄的早早为魏千珩生下了儿子!!
   想到这里,叶贵妃越发的觉得魏千珩死得及时,不然,有了儿女傍身的长歌,必定会成了魏千珩认定的太子妃,届时,她们整个叶家都再无翻身的机会了,甚至还要受到魏千珩的打击报复。
   这些年,她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啊!
   想到这里,叶贵妃心里愤恨不已,被褥下的双手握得咯吱响,但面上去同魏帝哭求道:“皇上,既是太子的孩子,那有让他们游落民间的道理?即刻派人接她们娘仨一起回京城来吧……”
   说罢,不等魏帝回答,叶贵妃又伤心的哭道:“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早点将长氏接回,如此,也免得太子千里迢迢的出京去寻她,也就不会出这样的祸事了……”
   闻言,前一刻还心痛怜悯长歌母子三人的魏帝,却是如叶贵妃所愿的变了脸色。
   是啊,若不是为了出京去寻那个女人,太子又岂会出事?一切都是因为长歌!
   想到这里,魏帝怒不可遏,咬牙吩咐道:“来人,即刻派人去云州接人。将长氏两个孩子带回来交由太子妃抚养。”
   叶贵妃闻言一喜,追问道:“那……长氏呢?”
   魏帝怔了怔,刚要开口,却蓦然想到女儿初心,不由迟疑了——
   他想到她离开京城前来宫里同自己说的话,魏帝看得出,长歌是真心为魏千珩好,宁愿自己受尽委屈,也不想让魏千珩难过。
   她对初心也是真心的好,初心也很听她的话,若是他杀了长歌,女儿会不会更恨他?
   而当初却也是他让长歌带着初心离开京城的,所以,此事若是要怪,他自己岂不是也有责任?!
   思及此,魏帝的心口更痛起来,憔悴的面容涌现重重的悲色,燃起的怒火也随之熄灭,失落道:“她既为太子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苦劳——就一并做为太子遗孀接进燕王府居住罢!”
   魏帝还想到,此次刺杀魏千珩是无心楼的人,魏帝想到初心,心里隐隐不安,不知道此次刺杀之事是否与她有关,所以心里还有许多疑问要同长歌问清楚,更是不能杀她……
   听到魏帝的话,叶贵妃微微色变,凤眸划过寒芒,下一刻却是跪下含泪谢恩:“臣妾替太子谢皇上恩典。如此,太子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魏帝看着她悲痛的样子,也对她劝慰道:“人各有命,你也不要太伤心,得空去花园走走,你平日不是最爱菊么,今年御花园里的菊花倒是不错。”
   叶贵妃却又哭起来了,伤心道:“去御花园就能看到景仁宫,臣妾这心里……针扎般的痛着,已让御花园将新培的各种新品色都撤下,只留下黄白两色……千珩刚过,臣妾看不得花红柳绿,心有不忍。”
   见着叶贵妃的样子,魏帝十分感动,动容道:“你虽不是他亲母,但这些年来你对他却比亲母一分不差,不愧是后宫的表率……”
   ……
   从乾清宫出来,天色尚早,叶贵妃回到永春宫,复去暖榻上歇着,闭眸紧紧蹙紧着眉头,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
   粟姑姑奉上参茶,轻轻问道:“娘娘为何事烦忧?”
   叶贵妃叹了一声气,冷冷道:“眼见事就要成了,他却又因那个贱人与本宫反目,如今虽死了解了本宫的后患,可却也断了本宫的后路——如此一来,太子一位就要落到小骊妃那对贱母子手里去了,等他们得势那日,本宫还有活路吗?!”
   粟姑姑深知叶贵妃所言有理,眸光微转,进言道:“或许,娘娘可以让皇上立小皇孙康王为太子,这样的事我朝先前并非没有过——燕王既为太子,也就是未来天子,他过世后,将储位传给儿子,不正是名正言顺吗?”
   闻言,叶贵妃神情一震,倏地睁开眼睛灼灼的看着粟姑娘,尔后勾唇得意一笑:“对呀,本宫竟是将这一茬给忘记了。”
   甭管叶玉箐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只要最后的东宫之位归到叶家人手里就成。
   但转念她又想到,康王毕竟太小,还不足两个月,提出立他为储,十之八九不能成事,不由又摇头道:“不成不成,那孩子太小,皇上不会弃下晋王端王这些成年又有为的皇子不立,却去立一个乳娃娃为太子,此计不通。”
   粟姑姑想了想,眸光一亮,上前两步凑到叶贵妃耳边嘀咕了几句,叶贵妃顿时满意的笑了。
   她端起身边的参茶轻轻抿了一口,淡然道:“吩咐下去,就说本宫思念前太子成疾,让几位尚未成年的皇子公主到永春宫陪侍,到时,你找借口将十四皇子留下,让他与本宫多亲近亲近。”
   粟姑姑连连应下,笑道:“未成年的小皇子里,十四皇子却是最得皇上的喜爱,而他的母妃容昭仪性子也胆小软弱,最是好掌握。”
   说到这里,叶贵妃又不免想到魏千珩身上,凤眸瞬间凝聚戾气,咬牙道:“若不是那个贱人,一直与我亲厚的燕王岂会与本宫反目?而他也如愿当上太子,本宫此时本应该坐享其成的时候了,何需还要辛苦从头再来——”
   粟姑姑连忙劝道:“娘娘稍安勿躁,这孩子啊,就像这雨后的春笋般,一茬一茬的长着,长得忒快,过不了几年,又有一个新的燕王出来,娘娘还来得及的!”
   “且娘娘英明,经您的手调教出来的孩子,都能成大器的,一定能帮娘娘成事的……”
   粟姑姑的话让叶贵妃心里的那口恶气减下了不少,可对长歌的恨意却并不减退,冷冷道:“你让人在皇上的人接回那贱人之前,悄悄干掉她,本宫此生都不想再见着她了!”
   粟姑姑问:“她的两个孩子呢,可要一迸除去?”
   叶贵妃想了想,沉吟道:“孩子暂且留着,以免皇上起疑,以后归到箐儿手里,有的是机会收拾!”
   粟姑姑得令,立刻下去安排去了……
   如此,一直在甘露村苦苦等着魏千珩消息的长歌,没有等到魏千珩与初心的消息,却迎来了好几次的刺杀。
   所幸长歌早已预料,让白夜带着燕卫做好防备,领着剩下的燕卫将整个药苑保护得水泄不通,自己却悄悄带着两个孩子和青鸾,躲到了隔壁的关大娘子家里。
   而等到魏帝派了羽林军去甘露村接长歌,叶贵妃的人不敢露出马脚,终是悻悻撤退。
   长歌原想在甘露村等魏千珩的消息,却没想到魏帝会亲自派人来接她们母子归京,圣命难违,她只得带着孩子和白夜青鸾他们一起,启程回京。
   她们一走,药苑就彻底空了,长歌很是不舍,留下两个婆子,给了她们了钱银,让她们留下来照看院子,以免院子荒废了,若是哪日煜炎回来,房子院子都在……
   有魏帝亲派的羽林卫护卫,长歌一行回京的路上倒是平安顺利。
   乐儿一路上都不停的问她,可是带他回去见阿爹?
   青鸾逗他,想见哪一个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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