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长歌无奈的看着他,片刻后只得道:“如此,我就去替殿下回了他们,让他们先回去,改日殿下再亲自登门拜访……”
   魏千珩黑着脸从床上坐起身,满脸不悦道:“罢了,我去打发了他们。”
   长歌连忙折回身伺候他穿衣洗漱,魏千珩一直黑着脸,直到在长歌红着脸在他脸上碰了一下,他才一扫黑容,神采奕奕的展颜出门去了。
   出门前,他又跑回来抱着长歌啃了一顿,恶声恶气道:“晚上再回来吃你!”
   长歌脸红滴血,生怕被外面的丫鬟下人,连忙拿帕子遮了脸做贼般躲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说是打发他们,可魏千珩这一去,一大早也没见到人回来。
   长歌带着孩子们吃过了早膳,正想着亲自给他送早膳去,白夜回来告诉她,殿下已被魏帝召进宫里去了。
   长歌知道他有事要忙,也就不再等他了,将两个孩子交给奶娘,自己带着心月离府往北善堂去了。
   初心既然回不了,她却是迫不及待的想见一见她了,如此她才能安心。
   临近年关,街上行人如流,长歌让马车先去一趟糕点铺子,买了几色初心喜欢吃的糕点,再转道往北善堂去了。
   在糕点铺子买糕点时,长歌听到铺子里的食客们都在议论着燕王府的事,说是太子并没有死,已平安归来,之前是诈死,瞒过天下众人,却私下悄悄消灭了无心楼的余孽,除了朝廷一大隐患祸害,实在是智勇双全,厉害得很。
   长歌静静听着,心弦却并没有松下。
   自从昨晚听白夜说苍梧逃走后,她的心里一直不安着,那是一个极危险可怕的人物,他们在明,他在暗,若是不能尽早除去他,只怕整个燕王府都后患无穷。
   在百姓们的谈话声中,偶尔有几声关于太子妃的,但谈论此事之人都格外的小心,只是稍稍提了下嘴,就没敢继续往下说,所以很快就被太子的事情盖下去,没人去注意。
   长歌想,叶玉箐‘遇劫’一事终究是瞒不住的,府里那么多下人,只要一个不小心说漏嘴,消息都会传出去,何况还有叶家那边,总会有消息传出来的。
   倒是晋王,长歌听了半晌,却没有听到大家提到他半句,长歌心里不由疑云重重,他这次伙同无心楼剿杀魏千珩,竟没有半点他的消息传出,也没有听到魏帝处置他的消息,很是反常。
   带着这许多的疑问,长歌赶去北善堂找初心。
   北善堂所在的巷子里倒是很安静,路面的积雪存了厚厚一层,都没什么踩踏过的痕迹。
   马车一路辗下两道车轮,最后停在了北善堂的门口。
   长歌亲自前去敲门,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开门,是一个面生的发白老头,见长歌拿出了陌无痕给她的石牌,二话不说就开了门引她们进去。
   长歌一进去,见到满院的孩子在院子里堆雪人儿,跑来跑去拿雪球打雪仗,一片热闹暄腾的景象。
   长歌被老者引去了上次见陌无痕的那间房间,长歌刚要踏进门去,木门从里面被打开,初心端着一个红漆托盘从房间里出来,陡然见到长歌,眸光一亮,眼睛瞬间红了。
   “姑娘……”
   长歌见到初心也很是高兴,两人从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再次见面都是激动不已。
   心月乖巧的连忙接过初心手里的托盘,初心看了眼屋里尚在沉睡的陌无痕,将长歌拉到隔壁自己的房间里,一把抱住长歌,哽咽道:“姑娘,我终于又看到你了。”
   长歌打量着她,见她消瘦了许多,从前圆乎乎的脸颊都尖了,心疼道:“你瘦成这样,定是吃了许多苦,所幸一切都好了,没事了……”
   短短数月不见,初心脸上稚气尽褪,如今站在长歌面前的,俨然已是一个沉着坚韧的大姑娘了,眉眼间难掩沧桑之色,仿佛换了一个人。
   初心苦涩笑笑:“人总是要经历磨难才会成长,过程虽然艰辛痛苦,但总好过一辈子懵懂无知……这些都是我必须面对的事情。”
   说罢,初心开始不停的问着长歌大家的情况,特别是两个孩子,初心一直挂念着。
   长歌笑道:“本想带着乐儿他们一起来看你,但昨日他们进宫折腾了一天,今日就留着他们在家里歇息,我也好清闲的与你说说话。”
   初心恬然笑道,一直拉着长歌的手舍不得松开,嗫嚅道:“我本想一回来就去找姑娘的,可我舅舅被苍梧那厮折磨得太狠,再加之先前受的伤没有好好根治痊愈,我就留下来照顾他了……”
   其实初心里还有她的担忧,魏千珩是太子,她若是去燕王府,虽在宫外,也是半只脚踏进了离皇室,她虽然心中放下了仇怨,可还是不由自主的对皇室的一切抗拒逃避着。
   长歌何尝看不透她的心思。
   面上,她却了然的点点头,听着外面传来的孩子们的欢笑声,叹息道:“北善堂确也是一个好地方,只是……”
   “只是什么?”
   初心不解的看着她。
   长歌想起昨日在宫里,皇上已同太后坦露了她的身世,不由道:“只是你的身世本是皇家公主,如今皇上也已同太后说明,只怕他们不舍得让你继续流落民间。”
   换做以前,初心听到这样的话只怕是想也没想就要拒绝的,可如今的她却比之前成熟了许多,蹙着眉头淡然道:“我早已过惯了这种生活,自由自不无拘无束,根本适应不了皇宫那般沉闷呆板的日子。我如今在这里照顾舅舅和这满院的孩子,我觉得挺好的。”
   最主要,初心心里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对魏帝的仇恨,虽然当年之事不能完全怪他,但一时间完全原谅他,她还做不到。
   长歌道:“若是你真的此打算,你可以好好同魏帝说,相信为了你好,他会答应的。”
   初心神情漠然道:“如今,我也放下仇恨不再想着拼个你死我活了,我只希翼他不要再来找我烦我,就当一切都没发生,我还是一个没父亲的孩子。”
   长歌知道她一时半会放不下对魏帝的怨恨,更不会容易接纳他。可是,皇室会容得她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吗?
   见长歌锁紧了眉头,初心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对魏千珩的仇怨,不由轻声道:“这一次跟着太子对付苍梧,太子殿下帮了我许多,若是没有他,舅舅根本无法得救,而我也会被他欺骗,给他做杀人的棋子,只怕最后我与舅舅都要死在他手里。”
   长歌一愣,尔后心里不觉松下一口气来。
   初心又道:“回来的路上,殿下带着我去了母亲的坟前祭拜……我才知道当年是他埋葬的我母亲,没有让她曝尸荒野……何况当年之事,都是苍梧的阴谋,所以我不恨太子了,他救了我和舅舅的性命,早已还清了当年的债。”
   闻言,长歌心里彻底一松,笑道:“如此就好,那以后,我就不用再担心你们兄妹兵刃相见了。”
   两人又说了许久的话,时间过得飞快,眼看要到晌午,长歌同初心告辞,初心十分不舍。长歌又去看了陌无痕,只见他骨瘦如柴的躺在床上,一直昏睡着,长歌不由想起与他初识时,他的意气风华,很是心疼,嘱咐初心好好照顾,也想着,等沈致回京了,请他过来帮陌无痕看病,要让他尽快恢复才好……
   初心她出来时,长歌对她叮嘱道:“听白夜说,苍梧逃走了,你千万要小心,我怕他会回来寻机报复。”
   初心想到苍梧害死母亲,又差点害死舅舅和自己,咬牙切齿道:“我巴不得他来呢,若是再见到他,我一定不会再让他有机会逃走,将他大卸八块以慰亡母在天之灵。”
   听了初心的话,长歌好奇道:“苍梧到底是何底细,他为什么要害你母亲?”
   初心眸光冰冷,咬牙狠声道:“左不过是因为他对朝廷有恨,就加入无心楼,怂恿母亲与朝廷做对,但当初我母亲建无心楼,一是因为对魏帝的恨,还有一个却是因为这个北善堂。”
   说到这里,两人刚好走到了院子中间,初心看着满院的孩子,眸光柔下去,话语间也不觉染上了悲色,低落道:“因为我自小生下来,就被人嘲笑是无父的私生子,大家不但嘲笑我,连其他的小孩都不愿意同我做伴;母亲最开始是想给我找玩伴,就从外面捡了丢弃的孤儿回家养着,后来,母亲干脆办了这个北善堂,专门收留可怜的孩子,再加之无心楼有些兄弟出事后留下的无人照养的孩子,母亲也一并替他们养着……”
   “人一多,吃喝拉撒都要银子,母亲才开始收钱替人做事,但那时也只是杀一些贪官污吏,地方恶霸。”
   “可自从苍梧进了无心楼后,他不止明面上怂恿母亲与朝廷做对,暗下里更是带着他手下的兄弟大肆残杀朝廷命官,强抢贡银,连灾银却劫,这才引起了朝廷的愤懑,派兵围剿了无心楼……听说,最后出卖母亲的也是他,他将官兵引到了我的住处,母亲为了救我才出的事……”
   听了初心的话,长歌直觉这个苍梧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为了自己的仇恨,将别人的性命置若罔顾。
   回去的一路上长歌都不由在想,这个苍梧与朝廷之间,到底有何仇恨?
   回到王府,魏千珩还没有回来,有侍卫回来禀告长歌,太子在宫里与皇上商议册封大典的事议,要晚些回府,让她不要等他。
   长歌默默叹息一声,知道这一来,他又得忙得脚不沾地了。
   回到主院,下人们已经在准备午膳了,长歌刚要回屋换身衣裳,青鸾却站在她房门前,一个劲的招手让长歌过去。
   见她神神秘秘的样子,长歌顾不得回房换衣服,走过去问她怎么了?
   青鸾一言不发的拉着她进屋,指着内室榻前坐着的一个戴着幂篱的人高兴道:“姐姐,你看看谁回来了?”
   长歌朝那人看去,幂篱下一刻掀起,露出夏如雪清丽出尘的面庞来。
   “姐姐,我回来了!”
   夏如雪上前一步跪在了长歌面前,激动得眼泪直流:“姐姐,我自由了,我真的自由了……”
   长歌拉她起身,也是激动得泪花闪动,将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确定她完好无事,欢喜的迭声道:“太好了,这段日子没有你的消息,我们都担心死了……我真怕自己筹划失误害了你,幸好……幸好你回来了。”
   夏如雪一生的夙愿就是能摆脱奴藉获得自由身,如今这个愿意实现,她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激动,欢喜得眼泪直流,颤声道:“这一切全靠姐姐相助,才让我得见天日。姐姐,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我给你嗑头吧。”
   说罢,夏如雪又要跪下给长歌嗑头,长歌拦下她,笑道:“傻姑娘,我们是姐妹,我帮你也是应当。”
   青鸾在一边笑道:“这一次不止姐姐帮忙,沈太医也功不可没。听说,那江南妓楼的老鸨一见到妹妹,就将她当成头牌和摇钱树,说什么也不肯放她赎身,是沈太医花钱又出力,足足替那老鸨的母亲治了大半个月病,硬是治好了她多年的眼疾,那老鸨这才肯放人。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时间的。”
   “原来如此!这次真是多亏了沈大哥,不然换了我们去,都不能救妹妹出来的。”
   听两人提到沈致,夏如雪一张娇艳的小脸红得要滴出血来,眸子里柔情似水,一切的心事都写在了她幸福又娇羞的脸上了。
   经过这一次,夏如雪越发的确定了沈致对自己的心意,他贵为当红太医,愿意为了她低声下气的求人,确实让她感动,也将她心里最后那一丝不确定打消,决定死心踏地的跟着他。
   因着身份的敏感,夏如雪没有在王府久留,悄悄从后门离开了,长歌派人直接送她回了黄果巷的新家。
   可不诚想,夏氏在听说了夏如雪从王府脱身出来后,竟是勃然大怒,不让夏如雪进门……
   夏氏一直以为夏如雪好好的在王府做夫人,而今日一大早她就听说了太子活着回京城的消息,高兴得拜了一早上的菩萨真人,恨不得放起鞭炮来。
   她还听说了,太子妃昨日出事了,夏氏不禁激动的想,既然太子还活着,又那么宠信自己的亲外甥女,长歌以后就是太子妃了。
   如此,女儿有了她表姐的帮衬,只怕从夫人抬做太子侧妃指日可待,更是不用担心她在太子的府里受人欺负。
   等以后再为太子生下一子半女,太子登基为帝后,孩子就是皇子公主,岂不是她们夏氏一族的无上荣光!?
   夏氏越想越是激动欢喜,本想一大早就去太子府探亲,看看女儿与长歌,但为了不自降身价,她又咬牙忍下来。
   她想,与其自己寻上门,不如矜持的等着人来请。而女儿与外甥女对她都那么孝顺,以后肯定会亲自用大轿来接她进太子府的。
   想到这里,夏氏连忙拿了银钱上银楼金店,一口气置办了三四套得体的首饰头面,又去京城最好的绸缎铺子买了最好的衣料,请了绣楼的绣娘们为自己做时下最时新得体的衣裳……
   一切忙完,夏氏回到家里已过晌午,她简单吃了点饭食,围在炭盆边上同管事邓妈妈歇息闲嗑,说的全是自己与姐姐生的三个女儿漂亮有出息,两个嫁到了太子妃,等青鸾再嫁到端王府,三个女儿就全是嫁入皇家了。
   邓妈妈拔弄着炭盆里的雪花炭,由衷的恭维道:“太太真是好福气,自己女儿挣气,连着外甥女也这般出众,这样的福气,全天下有几个?!您看,像这样的雪花炭,我服侍的前主老爷家都用不上,也只有皇家人才配用的。我们先前却是见都没见过,却是跟着太太您沾光了。”
   夏氏听了这话,更是心里甜如蜜,眸子里直发光,身子靠在暖枕上笑道:“太子日后登基,我那外甥女就是中宫皇后,我的女儿少说也是妃位,以后啊,这样的好东西,只怕咱们瞧不过来。”
   “是,是。”邓妈妈连连答着,对夏氏笑道:“太太,你先前做好的那块府匾,如今可以挂上了——就你将来的富贵,足够了。”
   夏氏想了想,重重点了点头,呼的从榻上坐起身,欢喜道:“现在就去挂上!”
   原来,长歌当初替夏氏置下这所宅子时,撤了原先那家官户的门匾。
   她想,姨母一介妇人,独居于此,清静安宁就好,就没有再上新的门匾。
   夏氏搬进这里住下后,对一切都很满意,唯独觉得这么大的一所好宅子没个门匾,总感觉欠缺了点什么。
   于是,她就让邓妈妈找人订了一块黑底金字的门匾,题的是夏府二字!
   这一块门匾却与当年夏家破灭之前挂在的那一块一模一样。
   夏氏虽是一介女子,可她心性刚烈,心里一直企盼着重振夏家,所以做了一块与当年一样的门匾。
   她就是要让世人看看,夏家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又惨遭祸变,可如今夏家又活过来了,夏家出的几个女儿,成凤成凰,比过了世间所有的女子。
   夏家在她手里重振了声望!
   但夏氏毕竟是从黔地出来的人,谨慎小心已是她的常性,再加之那时候叶玉箐还没有出事,稳坐着太子妃一位,且还为太子生下了嫡子,而太子又不在了,太子府的一切都是太子妃当家做主,所以夏氏尚有所顾忌,再想到长歌没有为新家立匾,她也不好擅自将牌匾挂上,怕长歌怪她太张扬,所以做好的匾一直迟迟没有挂上去。
   可如今,前太子妃出了事,太子又复活回来了,夏氏再没了后顾之忧,觉得挂匾立府的时候到了。
   当即,她就叫来几个麻利能干的下人搬来梯子,又派人去街口买来鞭炮,就这样,热热闹闹的放鞭炮挂匾立府了。
   夏氏弄出这么大的响动,引得四下的邻里都出来相看,街尾巷口都围满了看热闹了人,看着那金光闪闪的匾牌,都好奇这是谁家这么气派?
   夏如雪回去时,正好赶上最热闹的揭匾时刻,她看到母亲被大家围拢在宅子门口,高兴得合不拢嘴,心里不由一暖。
   她却是好久没有看到母亲像现在这样开怀的笑过了——那怕之前接她回京住在沈府,母亲都是略感欣慰,没像现在这样开心高兴。
   母亲高兴,夏如雪就高兴,她欢喜的上前去喊了一声‘母亲’,夏氏见是她回来了,越发欢喜不已,高兴道:“雪儿,你是知道今日母亲要挂匾立府,所以特意回来助兴的么?”
   说罢,就牵着夏如雪的手向左邻右里介绍,告诉大家,自己的女儿贵为是太子府的夫人哩。
   闻言,四周的邻居都羡慕起来,这才明白夏宅何来这么大的派头了。
   夏如雪一听到夏氏这样称呼自己,脸色微变,但当着大家的面,她却什么都不敢说,障着母亲的脸面规矩的与大家见礼。
   等挂好匾回了屋,夏如雪将自己被叶玉箐欺凌发卖出府,再被长歌与沈致相救的事如实同母亲夏氏说了。
   说完,夏如雪一脸激动,抱着夏氏欢喜落泪道:“娘,你之前不是一直盼着我能脱除奴藉恢复自由身吗?如今女儿做到了,从此以后,女儿不再受人胁迫,可以安心的守着母亲,护着母亲了……”
   “啪!”
   夏如雪的话还没说完,却被夏氏一个巴掌打断了。
   “你……你竟是离开了太子府?!你怎么这么傻,太子如今活着回来了,将来你就是妃子,甚至当上贵妃也说不定……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你岂能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蠢事?!”
   夏如雪不敢置信的看着母亲,怔呐道:“母亲,你不愿意看到我恢复自由吗?”
   “自由有何用?能当饭吃吗?能给你尊荣富贵吗?你……你可是被猪油蒙了心,竟是这般的傻啊!”
   一想到夏如雪竟是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太子府,夏氏气得鼻孔冒烟,一下子从天堂掉到了地狱,恨不能剖开她的脑子,看看她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像我们这样的身份,你能嫁到王府已是了不得,如今你的夫君成了太子,又大难不死重活了过来,这往后就是天下之主了,你有你表姐照应,何况你自己的模样也不差,将来当皇妃有何不好啊?!”
   夏氏越说越生气,拽起夏如雪的手就往外走:“走,母亲现在就送你回去。当初是太子妃将你发卖的,她趁着太子不在,欺凌你。如今她不在了,太子当家,你只要诉清冤情,再加上有你表姐帮你说情,太子一定会回心转意将你再接回府里去的……”
   夏如雪从那一巴掌里回过神来,挣脱着母亲的手失声道:“母亲,太子殿下心里只有姐姐,你哪怕将我送回去我,我也只是挂个名头,一辈子孤寂的老死在府里……可如今我恢复了自由身,我能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岂不更好吗?”
   “可女子这一生,最重要的是靠上一个可靠的男人啊!不然你拿什么生活,如今这里一切,都是你表姐给的,而你表姐靠的是谁,不也是太子吗?不然,她如何过上如今体面的生活,如何还能来照拂我?!”
   夏氏气不到一处来,若说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是谁,铁定是太子无疑了,女儿好不容易攀上了,竟就这样放手了,真是让她太失望了。
   夏如雪万万没想到母亲会是这样的想法,她无力道:“母亲在意那些虚无的富贵,就不在意女儿的死活了吗?你可知道,我先前在太子府过的是怎样的日子,被那太子妃天天责打,当猪狗般的欺凌着。那怕是表姐,得尽了太子的宠爱,也是受尽委屈,凶险更是不屑说了,我如今能恢复自由身,过寻常的日子不好吗?”
   夏氏眸光冷冷的盯着自己的女儿,恨铁不成钢道:“亏得你还是从黔地那样的鼠蛇窝里长大的,这点苦比得上当年在流放地的艰辛?那个时候你都熬过来了,如今锦衣玉食的供着你,你反倒怕了?!”
   夏如雪伤心的落下泪来,哭道:“母亲,就是因为从小被那样的日子过怕了,女儿才奢望着能自由自在的活一次……”
   夏氏却不想再听她说这些,她心急如焚,执意拉着夏如雪,要将她重新送回太子府去。
   夏如雪自是不肯的,她绝然道:“我如今已不是太子府的人了,母亲送我回去也无用的,将事情闹大了反而难看。”
   见她绝然的样子,夏氏突然恍悟过来,一把扳起她的脸,逼着她看向自己,咬牙气愤道:“说,你是不是与沈致勾搭上了,所以才想离开王府——你竟是太子不嫁,要嫁给一个小小的太医?!”
   夏如雪知道瞒不住了,只得哀求道:“母亲,按着我们的身份,也是配不上沈大哥的……但他不嫌弃女儿的出身,与女儿两情相悦,愿意娶我做正妻,这样不是更好吗?”
   夏氏却气笑了:“难怪之前那么好心的收留我,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你死了这个心罢,我是绝对不同意你嫁给他的。”
   说罢,夏氏将夏如雪推入房内,让下人锁上房门,不再让她出门。
   而她自己,则开始想办法去太子府见长歌,求她帮忙,让太子再接夏如雪回府……
   永春宫。
   短短不过才过去一日,叶贵妃已苍老了许多,目如枯井,连着往日里是整个后宫最热闹的永春宫也沉寂起来,仿佛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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