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厉繁也赶忙随着魏央起身,冀镡听见了窗外的声响,眯着眼睛说了一句:“谁?”便伸手推开了窗子。
   魏央听见窗子被推开的声音,下意识转过头来,正好撞进了冀镡的眸子里,那一刻,冀镡忽然觉得整个世界化成一汪海洋,全部的海水铺头盖脸朝他砸过来,让他无法呼吸。魏央的眸子里蕴了几分湿意,面上却是呆愣愣的,定定地看着他不做言语。
   冀镡来不及去想其他,赶忙跳了窗子就往魏央处去,轻声说了句:“央儿,你怎么在这里……”
   是啊,她怎么在这里呢……魏央歪着头,看着冀镡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是了,厉繁说要带自己来找冀镡,给他一个惊喜。
   可是冀镡说……从前和我说央儿有用叫我去接近的是庄叔你……
   “啊————!”魏央在冀镡的手攀上她臂肘的前一秒尖叫出声,连连后退了几步,“你别碰我!”
   “央儿……”瞧见魏央这副样子,冀镡只觉得有人拿着一把钝了的刀在慢慢凌迟着他的心,“央儿你过来听我解释好不好,央儿,我给你解释……”
   冀镡一步一步地慢慢靠近,魏央却是摇着头慢慢后退,一不小心踩上了一颗石子,脚下一滑就要跌倒在地。
   “央儿,”冀镡慌忙一步上前,将魏央揽在了自己怀里,“你没事吧。”
   “你骗我!”魏央的声音尖锐,如一把利刀一样剜着冀镡的心,她拼命地挣扎着,拳打脚踢地想要离开冀镡的怀抱,“你骗我!冀镡,你骗我!我恨你!”
   冀镡一面抱紧魏央,一面慌乱地说道:“央儿,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我给你解释好不好?”
   “我不信!”魏央一口咬在冀镡虎口处,冀镡吃痛松开手,魏央趁机甩开他的怀抱窜到了厉繁身后,声嘶力竭喊了一句:“冀镡,我不信你!”
   “央儿!”看着魏央通红的眼睛冀镡心中越来越慌,伸出双手说了句,“你别这样,我心里害怕,你过来,央儿,好不好,你过来……”
   “你骗我……”魏央咬着下唇,泪水涟涟,“你说过生生世世总不负我的,冀镡,你说过的,可是你连一辈子都做不到……”
   冀镡心中酸涩,眼中已经是蓄了满满的泪水,徒劳地说了句:“央儿,我求你,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解释?”魏央突然粲然一笑,映衬着她眼角的泪水叫人觉得无限讽刺,“冀镡,你还要解释什么,解释你我第一次相遇时你到底闯入魏府是为了什么?解释为何我每次同你说起以后的时候你都神情闪烁,还是解释我未曾与你提过你却知晓那镯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冀镡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两行清泪自他眼角缓缓下滑,“你早就怀疑我了?”
   “是,我早就怀疑你了,我不是不知道,我是不敢信,”魏央说完,便不再去看冀镡,拉着厉繁的衣角说了句,“厉繁,你带我走,我不要再看见他,你带我走。”
   厉繁看了看魏央,又看了冀镡,心里也是气得很,拉着魏央的手便要离去,冀镡抬脚欲追,却见魏央转过头来,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了句:“冀镡,你若敢追上来,我便死在你面前。你记住,咱们两个,再不相见,从此你的光辉岁月,再也没有一个我。”
   “央儿!”冀镡追了几步,终究是不敢上前,只觉得有人在用力地扯着他的后脑勺,眼中的泪水转了几圈终究是落了下来,声嘶力竭喊了句,“你要我如何,非得我死了,你才肯信我吗?”
   魏央转过头来,狠狠地看了冀镡一眼,毫不犹豫地说了句:“是,你若是现在死了,我兴许就信了你对我有半分真情意,冀镡,我恨不能亲手杀了你。”
   “央儿!”任凭冀镡在身后如何呐喊,魏央却是再不回头。冀镡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人掏空了,血淋淋地糊在眼前叫他看不清东西。
   庄叔出了门转过屋后,见冀镡一个人捂着胸口红着眼睛在紧紧地盯着魏央离去的方向,便上前说了句:“王爷也别太伤心了,这都是命。”
   “庄叔,”冀镡转过头来,扯了扯嘴角,眼中的冷意叫人看了如坠冰窟,“你早就知道央儿在屋后对不对,这些话,是你故意说给央儿听的对不对!庄叔,对不对!”
   “对,”庄叔丝毫不避讳,直接说了句,“我是故意说给魏小姐听的,我和王爷说过,纸里包不住火,这件事情魏小姐早晚会知道,长痛不如短痛,属下只恨没有早点叫魏小姐知道,也好断了王爷这个念头。”
   冀镡点着头,半晌方才冷冷一笑抬起头来,眼底尽是无限嘲讽,“断了我的念头?庄叔,你不如直接断了我的命。”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王爷何苦寻死觅活,成大事者不可拘泥于此,况王爷也知道了魏小姐早就对王爷心存疑虑,便是属下不说,怕是王爷也瞒不住多久。王爷和魏小姐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庄叔望向远方,尖刺的声音被风打磨后慢慢钻进冀镡的心里,照样是火辣辣地疼。
   冀镡目光只管盯着别处,直愣愣地不叫自己眼中的泪水落下来,“庄叔,你也听见了,她说我以后的光辉岁月,再也没有一个她。你说岁月无她,怎么光辉。”
   “王爷,天儿凉了,进去吧。”庄叔不再接冀镡的话,转过身去往屋子里走,到拐角处时转过头去,瞧着冀镡一个人站在那里,仿佛时光静止,万物归空,只余他一个人站在这苍茫的天地间,回忆着他拥有过的爱情。
   那一刻庄叔忽然觉得左胸口一阵刺疼,他想起自己从前策马狂奔,揽着心爱的人轰轰烈烈饮酒吟诗的日子,他有些后悔,或许自己,真的不应该那么做吧。
   魏央辞别了厉繁,也并未接受她的建议去往苏府找苏晋,只是径直回了魏府,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看见一个大夫手提药箱摇了摇头走了出去。魏央未曾在意,只微微抬袖盖住了红肿的眼睛,一路低着头匆匆往自己院子里去。
   “小姐回来了,”见是魏央推门进来,春晓赶忙迎了上来,可待一瞧魏央那红肿的眼睛,慌忙问了句,“小姐这是怎么了?”
   魏央一听这话又要落下泪来,反手将门关上,瓮声瓮气说了句:“你去给我打些水来,再去取些冰块儿。”
   春晓赶忙应声去了,待魏央净了面,春晓用干净的毛巾裹着冰块给魏央敷着眼睛,瞧着魏央不开心也不敢再提其他,只好笑着说了句:“却不知是谁惹了咱们小姐,到时候可要叫王爷好生惩治他呢,连咱们未来的镇南王妃也敢欺负。”
   魏央一听这话眼上又是一阵湿热,咬了下唇说了句:“以后莫提这事了。”
   春晓只当魏央害羞,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魏央却是忍不住回忆起从前冀镡同她说过的话来,什么温润如玉,什么翩翩公子,什么一生一世只她一个人,什么生生世世总不负她,都是骗人的!
   果然这世间男子多薄情!
   魏央心中越想越委屈,只觉得五脏六腑绞着疼,叫她烦躁得很,刚推了春晓的手想要上榻上去卧一会儿,却见立夏推门进来,行了礼说了句:“小姐,赵姨娘去了。”
   立夏抬起头来才瞧见魏央红肿的双眼,尚未来得及问为什么,就听得魏央问了句:“不是请了大夫吗,怎么突然就去了。”
   “回小姐的话,前些日子大公子被流放之时赵姨娘病重,老爷并未叫她去送大公子一送,这几日赵姨娘的身子好了起来,又吵着闹着要见老爷,老爷不肯见她。赵姨娘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老爷日日都去孙姨娘院子外面站着,今日趁着老爷出门,跑到厨房偷了把菜刀就冲到了孙姨娘的院子里,形同泼妇见人便砍,扬言要杀了孙姨娘,口中还是骂骂咧咧,三小姐怕她伤着孙姨娘,伸手一推,谁知就直接将她推倒在桌角,那刀落下来直接就插进了赵姨娘心口,登时便没了呼吸。”
   魏央接过春晓手中的毛巾来,慢慢给自己揉着眼睛,问了句:“此事我父亲可知道了,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左不过是个姨娘罢了,况且这些年来赵姨娘做的孽也不少,这次也是想要害孙姨娘才丢了自己的性命,老爷知晓此事之后不过是安慰了三小姐几句,叫她莫害怕而已。”立夏低着头,声音并没有多大的起伏。
   魏央点了点头,将那毛巾交还给春晓,转身翻到榻上,用一旁的被子将自己的头捂住,趁泪水流出来之前说了句:“既是这般,你们也去探望了三小姐和孙姨娘,送些东西去,说是给三小姐和孙姨娘压压惊。我身子不适,今晚的晚饭不吃了,不叫你们就不用进来了。”
   立夏不知魏央为何心情这般不好,对春晓递了个眼色,春晓也是耸了耸肩,示意自己并不知道,立夏便也只好叹了口气,说了声奴婢省得了便和春晓一起阖了门退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古往今来各个明君背后都有一场杀伐,”李千昊端起面前的酒杯,朝冀烨示意之后便一饮而尽。“我等着殿下的好消息。”
   冀烨仍旧是有几分犹豫,从前冀镡帮过他不少,冀璟的倒台若是没有冀镡的帮助怕也不能这样快。毕竟当初大部分的证据都是冀镡和苏家一手查出来的。虽然最后是李千昊利用魏倾给了冀璟致命一击,可这往日情谊,到底也不能不顾。
   李千昊瞧着冀烨仍旧是有些犹豫,轻笑了一声说了句:“陛下,皇位之前无兄弟,皇位之上无夫妻。”
   一声“陛下”叫得冀烨心头一颤,忽然就生出了万千遐想,是啊,如果他当了皇帝……这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和事,先年开国皇帝不也是推翻了大越的统治,杀尽越朝皇亲国戚乱党分子方才坐稳了这天下。
   “如此我便不留大殿下了,”冀烨起身微一拱手。“大殿下且等着我的好消息。”
   从前四公主最是亲近三皇子,五皇子幼年离京,二皇子又整日公务在身,好不容易抽出点时间也是愿意去勾搭这晋阳城众小姐而不是和四公主一起玩,故而这四公主便是从小和三皇子一起厮混着长大。不过这些日子乌和宛玉被禁足。德皇贵妃又成了这后宫位分最高的女人,四公主瞧见冀烨便有些尴尬,二人的来往也少了许多。
   不过三皇子进了四公主的殿中。唤了一声:“落月。”之后,四公主还是红着眼眶嘟起嘴,娇俏地叫了一声:“三哥。”
   “我当你再不认我这个三哥了呢。”冀烨笑着坐下来,伸手遣散了身边的宫女。
   冀落月笑了笑,亲自起身给冀烨倒了杯茶,说了句:“三哥说笑了,落月怎么敢。”
   “瞧瞧,都学会客气了,”冀烨伸手点了一下冀落月的额头,笑了一下复又叹气道,“落月,父皇的决定也不是我能左右的,不过你也瞧见了,固然我母妃贵为皇贵妃,到底不是父皇心中的第一人,你要怪,也莫怪三哥。”
   冀落月听着这话突然就红了眼眶,吸着鼻子说了句:“我不过是担心母妃,三哥如今在父皇面前得脸,若是方便,也为我母妃美言几句。”
   “这是自然,不过父皇如今心中最是牵挂潇贵妃,一时怄着玉娘娘罢了,到时候气消了,自然是要恢复玉娘娘的**爱的。你也该好生照顾着自己,玉娘娘现在禁足,不能照顾你,怕是心中最为牵挂的就是你呢。”冀烨刮了刮冀落月的鼻子,**溺地说道。
   冀落月微微笑了笑,面上神色也缓和了几分,不过仍旧有些怅然,淡淡说了句:“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过就是好生活着了,母妃被禁足,又失了父皇的疼爱,也只三哥肯来和我说说话了。我真怕再这样下去,有那么一日我便如二哥一般,触了父皇的霉头,直接叫他砍了头。”
   “说什么呢,”冀烨心头一颤,轻轻拍了拍冀落月的胳膊,板起脸来说了句,“无论如何你也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二哥是叛国之罪,自作孽不可活,你怎么会和他一样。我看你是日日闲着想的太多了,也该早日找个夫君嫁了,收收心思才是。”
   冀落月一听这话又是神色一黯,低头抿了茶道:“我的心思三哥你也不是不知道,总归是……竹马无意,青梅有情罢了。”
   “表哥他……”冀烨也是顿了顿,“到底不曾看出你的好来,落月你若是真心欢喜表哥,便再努力一把吧。”
   “我还能怎么努力,该做的我都做了,表哥就是不倾心于我有什么办法,”冀落月已经是含了哭腔,眼见着就要落下泪来,“我总归是不能将他掳了来,我若能,便天天将他栓在我身边,不许他见这世间其他的女子,日日只与我说话,只同我笑。可是三哥,我不能啊……”
   冀烨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冀落月的头发,“若你还是从前那个恣睢的公主多好,想笑便笑想哭便哭,这世间只要你想要的东西你都能想法儿得到,从来不曾有过唉声叹气的时候。落月,是三哥没用,帮不上你。”
   “三哥言重了,”冀落月就着冀烨的手蹭了蹭自己的头,轻轻叹了口气,“这种事情除了我自己,还有谁能帮我呢,只可惜我自己也帮不上自己。”
   冀烨拍了拍冀落月的头,瞧着也是有几分心疼,“从前你与表哥那般要好,只可惜横插进来一个魏小姐。”
   其实冀镡从前对谁都是敬让三尺,也从来不曾与冀落月要好过,只是后来对冀落月愈发冷淡,如今冀烨这么一说,到也叫冀落月觉得从前她与冀镡正是恩爱**的一对,是魏央横插一脚,破坏了她二人的姻缘。
   想到这里,冀落月便咬牙切齿说了句:“我心中也是恨极了魏央那个小贱人,只恨不能亲手杀了她。”
   冀烨见冀落月这般样子,仿佛心中也有几分疼,好生劝慰了一番,又说还有些朝中之事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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