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尸体

    乔画从来没有坐过别人的肩膀，小时候父亲忙着航天，不是在封闭式训练就是在飞往月球的路上，母亲又天天待在消防队，逢年过节都未必能团聚一次。她多数时间都跟着外公外婆，自然不忍心骑在老人家的肩上。
   眼前的江生看起来并不健硕，脱了衣服身上也只附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美观是实打实的美观，至于中不中用嘛，那还真不一定。
   乔画善意的提醒：“我有九十几斤。”
   以她的身高来看，这个体重连BMI正常值都没达到，江生平静地问：“你想表达什么？”
   “我怕你待会儿站不起来。”这话明明是关心的意思，却因为乔画的语气，一不小心就变成了赤、裸裸的挑衅。
   江生觉得行胜于言，拉着她的手轻轻一拽，“上来。”
   见他如此坚持，乔画也不好扫了他的面子，大不了就是摔个四脚朝天，豁出去了！
   她小心翼翼地岔开腿跨过去，任由江生牢牢的压住她的腿。江生的力量超乎她的想象，起身时不费吹灰之。她坐在江生的肩上，心跳如战鼓般擂动，也不知是突然长高导致的兴奋过度，还是被喜欢的男子扛起来的欣喜若狂。
   “上头的空气是要比下面清新一点。”她觉得再不开口说点什么，自己就憋不住了。
   江生不解风情地回：“你还戴着防疫面罩。”
   乔画的心跳瞬间恢复到了正常水平，注意到江生这次没有生涩地与自己保持距离，她问：“这次你怎么不避嫌了？”
   “不用。”他已经答应会对彼此之间的男女朋友关系负责，自然用不着再避嫌。
   乔画误解了他的意思，“也是，这里就咱俩，避嫌给谁看？”
   她指挥着江生：“再往左边挪点。”
   江生握住乔画的小腿往左边走了两步，“够得到吗？”
   乔画举起树枝用力一挥，将挂在树杈上的东西瞬间击落掉，那玩意儿好死不死正巧落在她怀里，吓得她险些从江生肩上摔下去。幸好江生及时压住她的大腿才没让她摔个四脚朝天。
   “丢地上，别怕。”江生沉稳的声音有魔力，能让乔画一瞬间就冷静下来。
   她听话的把东西扔在地上，抓紧了江生的头发，短是短了点，但好歹能起到个心理平衡的作用。
   “快放我下来！”比起被喜欢的人扛在肩上的浪漫，乔画还是更喜欢脚踏实地的现实。
   江生屈膝蹲下，把乔画稳稳地放在地上，盯着那团红色的毛发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得出结论：“可能是疣猴。”
   “疣猴的毛是红色的？”乔画才疏学浅，没见过。
   “塔那河红疣猴的胸部、四肢和头部内侧的毛发都是红棕色。和这个颜色应该差不多。”江生把那一撮毛发和肋骨、头骨摆放在一起，试图还原这只疣猴的同时，也给乔画上了一节科普教育课。
   “这你都有研究？”乔画对江生的佩服瞬间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江生却皱紧眉头，道：“红疣猴是葛罗谷非最爱捕杀的动物。”
   “你的意思是，这只疣猴有可能是被葛罗谷非杀死的？”
   弯腰低着头，恰逢江生抬起头，这个距离要不是还隔着一层透明的聚碳酸酯罩子，指定已经亲上了。
   乔画抱有不单纯的心思，心跳又死灰复燃，江生则认真地分析着疣猴，心无旁骛，“这猴子看上去不足五个月，一般情况下，这种尚未独立的小婴猴都会特别依赖母亲。这应该不止一具尸体……你在听我说话吗？”
   “啊，在的，”乔画收回目光，身子往后挪了点，“你说尸体不只一具，那另外一具呢？”
   “再找找看，有可能被狩猎者带回去了。”
   江生说是“狩猎者”，证明还不能确定捕杀疣猴的一定是黑猩猩。
   如果放在数百年前，疣猴的天敌是黑猩猩那是不争的事实。但是自从地球的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之后，生态链也逐渐失去平衡。
   从起初的垃圾污染，再到后来的物种灭绝、火山喷发、海平面上升，导致一些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动物发生了大规模迁徙，它们为了生存饥不择食，疣猴这种看似灵活的动物，也不再仅仅是黑猩猩的猎物。
   这座岛上情况复杂，乔画早已经见怪不怪。
   她捡起插在地上的火把，往丛林深处走去。除了保命的匕首，火把也能给她带来巨大的安全感，根据她所掌握的知识，大部分的动物都是怕火的。
   时间要是往回倒上个几天，乔画做梦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在一个抬头不见天日的森林里寻找动物尸体。
   “你做个记号，免得待会儿迷路。”这里的林子像迷宫一样，走了没多远就只剩下满眼横七竖八的枝叶，乔画再回头时，已经不见入口。
   幸好江生不用她的提醒就做好了标记，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分节符。
   他们往前走了十分钟，果然找到了新的证据，是另外两根肋骨，上面附着的生肉几乎没有，被啃食得相当干净。比之前那只疣猴的肋骨要大的多，不用江生分析乔画便得出结论：“这只应该成年了。”
   地上有一摊摊凝固的血迹，以及一些看起来刚折断不久的树枝。前天刚下过雨，晒不到太阳的地方还没干，地上的动物脚印深陷，显得尤为突出。不难看出，这里之前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第一案发现场？”乔画问。
   江生正欲开口，头顶忽然传来唰唰唰的声响。
   二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朝着声源处望去，只见一只身长不足一米的黑猩猩单臂挂在树枝上，一双棕色的大眼睛正目不斜视地盯着地面，似乎在观察江生和乔画的行为，猜测他们的目的。
   乔画一动不敢动地用气音问江生：“葛罗谷非？”
   江生小弧度地点点头。
   突然，小猩猩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抓着树枝用力一跃，开启了逃亡之路。
   江生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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