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天空阴沉 就似我心

    人的神经末梢太敏感了，对于刺激的反应和传递都很及时，疼痛很快传到了大脑，严馨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严馨感受着线从自己身体里抽离，她看着小护士一次次的动作，手不由攥紧了棉被，眼睛里含了一框泪，转转地哭了出来。
   这个护士姐姐摸摸严馨的头，笑着说：“好了，拆完了，可以出院了。”
   严馨点点头，泪淌进嘴里，哑着嗓子跟护士道谢，泪不停地眼角滑出来。
   余白手里托着一本《中国古代文学史》，正迈步往宿舍走，竟然收到了严馨发过来的短信。
   余白惊讶，立刻脚步读这条短信。
   严馨独自住院这段时间，没有主动给余白发过一条短信。
   余白想：应该是因为严馨在医院里，她不知道我是不是在上课，不清楚我的上课时间，怕短信发过来后，我的手机会突然响起来，这样会影响到我上课，所以就不敢给我发短信吧？
   余白停下脚步，读手机屏幕上的字。
   严馨问他早安，并问他今天吃没吃早饭，又告诉余白说，她今天还没有吃饭呢。
   余白笑笑说：“现在还没吃饭？刚起来？小懒虫。”
   余白无奈地摇摇头，收起手机，刚要继续往前走，迎面撞上一只欢脱的“小白鸽”。
   严馨蹦跳地在余白身前，瞪着一双大眼睛，兴奋地说：“我们去吃早饭吧。”
   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里弥漫着潮湿气息，小路上也全是深深浅浅的水洼。
   天还阴着，厚厚的暗云低低压着，衬出严馨一双清亮亮的大眼睛。
   严馨穿了一件厚外套，她觉得今天天阴沉沉的，可能会下雨，所以昨天赵可来医院看她时，她让赵可给自己带了一件厚外套。
   她暖暖地套在衣服里，纤细脖颈正长长地朝余白探过来，刚好露出一个可爱的脑袋。
   就像刚出笼的小鸟，兴奋地叽喳鸣唱。
   余白看着严馨，很是惊讶。
   不是昨天回短信说，还要在医院再等上几天吗？
   怎么今天就出院了？
   “她已经回过宿舍了吗？一个人将东西提上去的？”
   余白心里有些难受，更多的是心疼和担忧。
   严馨笑着说：“我拆线了，没事了。”
   余白的心便晃荡一下，他知道，拆线是不打麻药的。
   余白牵上严馨的手问：“疼不疼？”
   严馨想了想说：“有点疼，不过很快就过去了。”
   余白摸摸她头发，眼中温柔溢出。
   他应该陪在她身边的。
   他心里一直记着“严馨拆线”这件事，每天发短信询问严馨，问她什么时候拆线，叮嘱她一定要提前告知自己。
   他一定要去医院，陪她一起拆线的。
   他站在她身边，即便仅能给她精神上的安抚。
   这样突然地猝不及防，让余白心里闷闷的。
   他看着严馨欣喜的样子，两手抚在她肩膀上。
   他想他应该跟严馨谈谈。
   这时严馨肚子一叫，她抬头看着余白，露出两只小尖牙。
   余白笑笑，只好作罢。
   决定还是先一起去食堂吃饭，先喂饱这个小可爱吧。
   面前是一碗热腾腾的面条，透出浓浓白热雾气，罩在两人脸颊中间。
   余白隔着热气看严馨，他不禁笑笑，见严馨盯着碗里的面条和牛肉，嘴里已经吃得鼓鼓的了。
   一筷一筷挑下去，严馨突然停住了筷子，说自己不吃了。
   余白看着还剩下的半碗面，饶有意味地问严馨：“真的吃饱了吗？”
   严馨摇摇头，她当然没吃饱，但不能再吃了。
   “没吃饱，为什么不吃？”余白惊讶，拿起筷子夹了一柱面条，探身送到严馨嘴边。
   严馨摇头，她没有像以前一样，张口将余白夹过来的食物吞下去。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只吃了五分饱。
   虽然很饿，但她却要求自己，必须严格地遵医嘱。
   她不想再住到医院里去，不想在一个人，呆坐在病床上，呆看着空空大大的白墙壁。
   余白轻轻地放下筷子，这柱面条落回他碗里。
   汤上面还飘着葱花，香腾腾的热气散下去，几片牛肉孤独地在汤里飘着，酱香颜色和嫩绿相配。
   面条不烫不凉，正是好吃的时候。
   余白没有动筷子，看着严馨拿出纸巾擦完嘴，就和她一同去食堂右侧倒剩饭。
   不知怎的，余白的手忽是一抖，面条汤就撒到了他衣服上，烫得余白手背微微有些红了。
   余白看看自己的手背，将空碗放到了碗筷柜上，对于刚才的狼狈，似是浑然不觉一般。
   严馨急忙拿出纸巾给他擦，抬头看到余白正后方，正有人急匆匆往这边跑。
   跑过来的这人，手里还端着要倒掉的剩饭剩菜。
   严馨立刻拽了余白一把，将余白从垃圾桶前拽开。
   这人手上的一碗面倒进垃圾桶，汤汁四溅。
   幸好余白早被严馨拽开了，他身上没沾一个油点。
   严馨喘几口气，边给余白擦手背上的油，边庆幸地说：“幸好幸好，要不这件衣服就不能要了。”
   余白点点头，走出食堂后，突然问严馨：“什么，刚刚你说什么？”
   严馨被余白问得愣了一下，脑子中飞速回想，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想来想去，好像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摇摇头说：“没，没说什么。”
   余白点头：“哦”。
   严馨仰头看着余白，他声音低得发沉，闷闷地好像是吃面吃咸了，发不出声音来。
   他们从食堂出来，两人沿着小路往前走，变得漫无目的。
   余白不说话，严馨跟在他身边，低头去看余白的指尖。
   严馨几次伸手过去，在离余白手背很近很近的地方，又轻轻地将手收了回来。
   她仰头看着余白，看到他修长的脖颈和半个脸颊。
   严馨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
   严馨跟在余白身侧，一路上静静地走。
   突然被余握住手，严馨感觉到疼，条件反射地微微皱眉。
   手腕上的力立时松了，严馨往后退一步，仰头看着余白，眼睛中透出清亮，带着略略吃惊。
   她察觉到，余白有些不对劲。
   余白侧身挡在严馨面前，他盯着严馨脸颊看了许久，眼眸终于对上严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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