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吉他手和拳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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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的攻击章法俨然，环环相扣，风雨不透。
   在以往的对敌中，在他这样疯狂的攻击下，几乎没有一个对手能抵挡三秒。
   他的拳头幻化成了一道道虚影，一般人根本看不清他先出的左手还是右手；他的脚则像拿在手中的武器一样，发出呼呼的破空之声。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肖灿面对这些杀伤力极强的招式，竟然能一一化解，安然摆脱。
   他的身体那样灵巧，就像逗猫的人手里那根细细的绳子，总是料敌机先，在对手发动之前的一瞬间，飘然远遁。
   他总是在不可能生出力道的时刻，身体拔地而起；他总是通过极度刁钻的角度，防守或是进攻。
   两个人真的是棋逢对手！
   所有人都看得入迷了，就像享受天下最美味的食物，齿颊生津。
   就连肖灿所属的一班，人人恨他恨得牙痒的那群人里，大家都似乎忘了仇视他。只希望他不要那么快倒下，希望这样精彩的比赛不要那么快结束。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对决中的两个人已经绕场走了三圈以上，这期间几乎没有一个人受到过重击。他们的防守和进攻都是那样无懈可击，充满了力量与弧线的美感。
   校长突然把望远镜从脸上取下来，右手在窗棱上一拍：“好了，可以了，适可而止吧！”
   “什么……适可而止……校长，您……什么意思？”赵队迟迟疑疑地问。
   “适可而止就是可以停止比赛了。我们已经见识过这世界上最精彩的打斗，要知足啊。快，叫他们停手！”
   “呃……”之前广播的队员站在另一个窗口观战，磨磨蹭蹭地没有动。
   “没听见我说的话吗？叫他们停手！”
   “可是，还没分出胜负呢。”
   “就是啊。”赵队附和。
   “难道一定要他们打死一个，你们才满足吗？现在这样，不是最好的结局吗？我们看的人看得爽，他们打的人也打得爽，皆大欢喜嘛。不要多话，赶快叫停！”校长的语气愈加严厉。
   负责广播的队员终于侧了个身，虽然有些依依不舍，也只得离开窗口。
   “咦——”就在这时，校长迅速举起望远镜，重新对准赛场。嘴里发了惊叫声。
   另外两人的目光也随之回到赛场，却见对决中的两人已经分开有两三米远，相对而立。
   刘备首先说了句什么。
   虽然相隔百米以上，虽然听不清声音，但是从他的嘴型，还是可以准确无误地判断出三个字：我输了！
   “啊？”窗口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只看到对方幽深的嘴巴，和一脸的惊讶。
   “啊？——”底下的观众更是哗然。
   “什么？刘备认输了？”
   “就这样认输了？怎么可能！”
   “刘备怎么会输？什么情况！”
   铁笼子里像突然来了一万只蜜蜂，嗡嗡声响个不绝。
   当他们发现，任何讨论都无法找到真相时，又自发地安静下来，抬头看着笼子上方的两人。
   他们在说话。他们的对话听起来很友好。
   “我输了。”刘备似乎忍着眼泪，摇头说。他这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却又不是因为伤心和沮丧，而是激动。也许他真的盼望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失败的滋味，终于尝到！
   “谈不上输，如果再战，鹿死谁手，仍然不好说。”肖灿两手静静下垂，很多人都看见，他的两条手臂都是青一块紫一块，手掌比刚开始也厚了不少。不用说，那是肿的。
   “输就是输了，有什么谈得上谈不上的！你刚才在我眼睛上扫那一下，是什么手法？”刘备眨巴着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睁开。
   “是弹吉它的手法。”
   “弹吉它的手法？”
   “嗯，叫作轮指。”
   “为什么用弹吉它的手法对付我？”
   “一时兴起吧，”肖灿有些不好意思，“不瞒你说，我在外面，既是个酒店保安，也和朋友组了个乐队在酒吧驻唱，我是吉它手。”
   “你是吉它手，不是拳击手。”刘备眼神飘乎，自言自语地说。
   “没错……”
   “你是吉它手，不是拳击手，呵呵，你是吉它手，不是拳击手，哈哈，哈哈哈哈，你是吉它手，不是拳击手！我最后竟然被一个吉它手打败，而不是一个拳击手！今天才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哈哈哈哈……”刘备说了这一通话，突然发狂地朝铁笼子边缘奔去。
   “他要干什么？”
   “要玩自杀式啊袭击吗？”
   “咔咔”声响，所有队员的黑黝黝的枪口都对准他。
   “你干什么？不要跑！”肖灿在后面叫着：“他们会打死你的！”
   事实上，直到此刻，肖灿才从胜利中完全清醒来。
   而前一秒，即使在与刘备的对话中，他的头脑里仍然一遍遍重演着刚才取胜的情景。
   当时肖灿躲过一记摆拳，觑准机会，脚步前踏，从刘备腋下钻过，在他眼前弹了个轮指。
   就像真的在弹吉它一样，他的力量只够拨响琴弦；如果出尽全力，他怕刘备的一对眼珠会飞出去。
   即使这样，刘备仍然有短时间失明，动作也为之停滞。
   接着肖灿冲到对手背后，沉腰坐马，肩背一挺，一掌平推，就要将他两百多斤的身躯震飞。
   但在最后一刻，他却又改变了主意。“我这一掌下去，刘备少说也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算了！”
   肖灿只在对方背上按了一掌，便即收手，以太空步退后，和刘备保持安全距离。
   ……
   此时刘备没命似地跑出去，人人都为他捏着一把汗。
   每个人的心都紧紧收缩在一起，等待第一声枪响。
   肖灿眼睛从面前一排队员的脸上迅速扫过，看见他们的眉心拧在一起，显示出了十分的坚决。
   再往前一步，再往前一步就要开枪了！
   “不许动！马上停下！停下！”
   “开枪！快开枪！”
   当刘备即将冲到铁笼子边缘时，肖灿发现他没有冲着任何人，而是要从两个队员之间的空隙穿过去。
   他要干什么？
   这实在是个太危险的人物，迎面两个队员的胸腔都快要爆裂了！
   一经与他接触，即使手里有枪，也必然来不及自救！
   开枪吧！
   肖灿看见他们扣着板机的手指动了动。
   “不要开枪，千万不要开枪！”肖灿忽然有所领悟，拔腿朝刘备追去。
   这一来有半数枪口转向，朝肖灿瞄准！
   也好，两个都死……铁笼子下面，肖灿所属的一班，多数人露出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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