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辽东——黑土地

    朱瞻基微微一笑，而后对汉王妃韦氏虚情假意的寒暄道“二婶不必如此，二弟与二婶的心意小侄是知道的。不过还劳烦二婶回去给二叔带一句话儿，蟒与金龙终有别、请君且效河间王。”
   河间王，便是那大唐开国将军、河间郡王李孝恭。
   朱瞻基要朱高煦安安分分的当个宗室大将，守好他的传国藩不要兴风作浪。
   徐皇后自然也是听见了朱瞻基的话，而后皱着眉头捂了捂心口。
   朱瞻基眼尖，瞧见了徐皇后的动作。而朱瞻基也知道，他刚才赤裸裸的警告之语引起了徐皇后的不满。且徐皇后的心脏一直不太好，朱瞻基见状也不敢继续跟韦氏多做纠缠了。
   朱高炽可能也随徐皇后，先天心脏不是那么好。加之朱高炽一向纵欲过度，身体还肥胖了些便表现的比较明显。朱高炽登基之后求取“虎狼之药”，还打了劝谏他的李时勉的板子。朱高炽的驾崩，跟这些原因肯定是有关系的。
   “祖母大人您没事吧，要不要孙儿给您熬一些滋补的东西？”
   徐皇后补身子的汤食，一直都是朱瞻基亲手熬的。
   “不用了，基儿你有心了。只要基儿能跟你二叔好好相处，祖母这心中边舒坦了。”
   “是，基儿明白祖母大人的心思。”
   朱瞻基没有多言，跟赵王妃徐氏也行了个礼之后便坐在了徐皇后的身边。
   “太子妃是不是快要到了？吩咐尚食局，准备开宴吧。”
   徐皇后也不愿意做过多的纠缠，挥挥手便吩咐一声准备开宴之事。
   太子妃张氏带着朱瞻基的外祖母彭城伯夫人、还有朱瞻基的舅母路氏，一起来到了徐皇后的宫殿。而后今天的两个正主，胡善祥与孙丽柔也被张氏给一起带来了。
   张氏之父乃先彭城伯、京卫指挥使张麒，其兄张昶、张升也都是中军都督府和左军都督府的军官。
   今天来的便是张升之妻、惠安伯夫人路氏，路氏出身儒商之家（那种有功名但是不做官的读书人，安排家中仆役代为经商）。看人一向是很有眼光的，今日叫她来便是给朱瞻基把把关。
   “祖母大人、舅母大人！”
   朱瞻基见到彭城伯夫人与路氏前来，就赶忙的迎了上去。
   而路氏的眼神还在胡善祥与孙丽柔的身上打转转，便没有看见朱瞻基迎了过来。太子妃张氏见状赶紧推了路氏一把，小声的说道“嫂子快别看了，基儿过来接你们了。”
   “啊？”路氏吓的一个激灵，连忙转身看着朱瞻基笑道“基儿你最近好像又壮了，看来在亲军当中锻炼的不错嘛。”
   路氏明显心有所想，一句话让她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的。
   “舅母大人过誉了，基儿的亲军刚刚编练完成又能有什么事情呢？
   基儿的亲军第六卫当中还缺个指挥佥事，不知道表兄与表弟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干。
   不如来基儿的亲军里面，也好有个差事。”
   “瑞琪和瑞含他俩天天就知道鼓捣那个火药，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干。毕竟你舅父乃是荫恩外戚成的勋贵，按道理来讲子弟不能参加科举。
   那俩小子又对舞枪弄棒的事情不感兴趣，也就是天天在乡下老家研究那些子火药啥的。”
   准确的来讲，勋贵子弟不是不能参加科举。而是因为把持科举与文官体系的文官集团看不上勋贵子弟，你就是考上了也没人愿意用你。
   勋贵有自己的一套晋升体系，但是张家毕竟是外戚荫恩来的。勋贵集团也瞧不上张家，故而张家子弟想要在勋贵体系内晋升也很成问题。
   “火药？那正好啊，舅母大人您今天回去就写信给表哥、表弟他俩。让他俩星夜进京，就说基儿有大事要找他们。”
   路氏闻言愣了两秒，而后便惊喜的笑道“那就多谢基儿了，舅母今儿个晚上回去就写信。
   让瑞琪和瑞含立马进京，大概过两天就能到了。”
   朱棣现在对辽东很是重视，一直想要在辽东推行新政。
   朱瞻基的六卫军为此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尤其是张辅的第二卫军。
   张辅的第二卫乃是主火器的部队，就需要张瑞琪和张瑞含这样的火药专业的人才。
   “舅母大人赶紧入座吧，祖母大人的家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朱瞻基讲路氏引到了座位上，而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朱瞻基的位子与胡善祥和孙丽柔的位子是正对着的，方便朱瞻基随时观察两个姑娘的言行举止。
   “亲家，你感觉这孙姑娘与胡姑娘谁更好一点？”
   徐皇后看着眼前的孙丽柔与胡善祥，趴在彭城伯夫人的耳边小声的询问道。
   “还是孙丽柔好一些，当时臣妾见过孙丽柔就觉得这姑娘配得上基儿。”
   “本宫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朱老四......陛下他似乎是很看好胡姑娘，毕竟因为她姐姐善围是宫中的女官。
   本宫也是很喜欢善围那丫头，她妹妹更是跟她一个性子。但是正因为这样，本宫才不想让胡姑娘当基儿的太孙妃呢。
   像是善围这种丫头，当女官甚至当女儿都是很可以的。本宫都不止一次的说过，要收善围当义女呢。但是这样的姑娘可没办法当太孙之正妃，基儿是个性子散漫、心计很深的人。
   胡姑娘若是为正妃，得不得宠先不说。就是基儿也不能与之好好的相处，最后也就是一个相敬如宾而已。只有孙姑娘这样的女孩，才能真正得到基儿的欢心。”
   “孙丽柔这丫头喜好军略之道，又自己看史书研究治国之法。性子刚烈好胜，还有些记仇。不过一直以来都颇有心计，让人看不出来她的本性罢了。
   但是这样的姑娘，当基儿的正妃才刚刚好。既能辅佐基儿，也还能治得住基儿。”
   就在徐皇后与彭城伯夫人看着二女窃窃私语的时候，朱瞻基也在问着二女问题。
   “蕙玉，把孤准备的地图拿给二位姑娘看看。”
   朱瞻基话音刚落，一旁闷头吃核桃酪的路氏与张氏就放下了手中的碗。
   二人满脸诧异的看着朱瞻基，想不出来这小子发的什么疯。
   选妃子居然拿地图，难不成要问问朱棣的辽东计划？
   而汉王妃韦氏与赵王妃徐氏也是看不懂了朱瞻基的操作，韦氏趴在徐氏耳边吐槽着说道“妹妹你看咱这大侄子是要干嘛啊，他这是选内阁大学士呢还是选妃子呢？”
   徐氏现在刚刚生完孩子，看着朱瞻基的一系列操作都感觉是不是要再生一个了。
   “咱这大侄子靠谱，国朝皇太孙选妃子自然是要考虑到更多的问题的。”
   赵王妃徐氏如是言。
   朱瞻基不管大家都是如何看的，他让李蕙玉将地图摆在了胡善祥与孙丽柔的面前问道“看见上面标注的长春卫和毛伶卫了吗？那两个地方的辖区盛产小麦和辽东山参，每年都要进贡上来三千斤辽东小麦与十支上好的野山参。
   孤与大父都很爱吃辽东小麦磨出来的白面糕点，也喜欢吃辽东野山参做出来的补品。
   但是如果现在辽东女真因为国朝索取太甚而叛乱了，辽东小麦和辽东野山参进贡不上来了。大父和孤十分的愤怒，要立马出兵平叛。你们若是太孙妃，会如何应对这件事情。”
   “当世之道以和为贵，能不要打仗自然是不打仗的好。如果陛下和太孙殿下派遣军队击败了辽东女真，臣女便会谏言太孙殿下停止战争。后续只要派遣官员安抚，然后减少进贡的数量便是了。
   宫中也要勤俭节约，辽东的小麦与野山参都是好东西。自然是少用少吃，这样才能省下来国库里得钱财。也免得国朝对辽东女真索取的太狠，引起辽东女真诸部的反抗。”
   胡善祥的答案很标准，众人听的都很满意。
   不过孙丽柔倒是不以为然，孙丽柔拿起地图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才说道“善祥姐姐说的没问题，索取无度肯定不是个好法子。但是如果国朝军队能够击败辽东女真，又为何打到一半便派人去安抚呢？
   若是臣妾为太孙妃，定会建议太孙殿下继续与女真人打仗的。直到打服了女真人，在辽东效仿乌斯藏都司于西南三大布政使司的制度为止。
   而且看地图的情况，辽东女真与我大明帝国的势力在辽东之地上似乎是呈犬牙交错的态势。这正好方便了府藩并行、改土归流这些制度的实施，一劳永逸的解决辽东的事情。
   像乌斯藏都司，前些年还听说国朝需要往乌斯藏都司与朵甘都司拨款呢。现在都是乌斯藏都司与朵甘都司给国朝献上税收，只有不需要国朝供养的领土才算是真正的领土。
   辽东，至少现在还不算是大明帝国真正的领土。
   还有啊，若是真的打起仗来。臣妾会建议太孙殿下亲征的，毕竟太孙殿下才是边关新政策的实际设计者。亲自征讨辽东女真，才能更好的制定辽东的新制度不是吗？
   而且臣妾也想跟着太孙殿下一起亲征，毕竟臣妾有自信能够帮到太孙殿下的。
   在行军打仗方面，臣妾还是可以的。”
   “哦？那你且说说如果这仗是你，你会怎么打？
   先告诉你地图上的一些标记的含义，你看完了再分析吧。
   那个红色的星星图案，是女真酋长对于咱大明帝国的忠诚度。五颗星最高，一颗星最低。还有其他的山川、河流、良田、牧场、矿山等等，上面都有标记。”
   “建州卫指挥使李思诚将军，还有长春卫指挥使陆凤伦将军都是对大明帝国忠诚度极高的。
   而相对的，建州女真二当家猛哥帖木儿却是个不忠不义之人。尤其是猛哥帖木儿还是有蒙古血统，自然不能指望着他忠于咱大明帝国了。
   首要的，是要派遣顺天府、漠东蒙古诸部、开平的军队前往漠东。
   阻绝阿鲁台部与猛哥帖木儿的联系，断绝女真叛军的外援这仗才能继续打。
   然后派遣山东的备倭军进入辽东，人数不用太多两万人就行。
   与建州卫、长春卫联手，保住茶啊冲这个战略要冲。
   地图上能看出来，茶啊冲地处整个辽东最中心的平原之上。后面就是大明帝国经营已久的建州卫与沈阳之地，只有保住了茶啊冲才能保证大明帝国在辽东有一个稳定的大后方。”
   “你怎地知道那猛哥帖木儿是个蒙古人，孤记得没有什么邸报文书说过这个事情吧？
   而且上次猛哥帖木儿叛乱与阿鲁台勾结，你这小姑娘是怎么知道的呢？”
   朱瞻基问出了他的疑问，按理来说孙丽柔一个小姑娘不应该知道这么多的。
   孙丽柔闻言无奈的笑了笑，满脸无奈的说道“猛哥帖木儿这个名字，一听就是蒙古人啊。
   上回陛下北征，家父作为鸿胪寺之官员也去过辽东宣慰女真诸部。
   家父乃是鸿胪寺序班，自然是接触到了不少情报。
   继续说打仗的事情吧，设置在阿勒锦的滨江为可以暂且让给女真人。
   一是阿勒锦地处女真诸部的后方，本就不容易守卫。
   二是让出阿勒锦这个地方，也好让女真人聚集起来以图一举歼灭之。看阿勒锦旁边备注了前金朝会宁府的字样，就知道阿勒锦对于女真人来说是有多么的重要。
   一旦女真叛军占据了阿勒锦，肯定回集中到这里的。修缮前金朝之故都，经营他们的后方根据地。
   只要女真人集中起来了，就给了咱们大明帝国军队一战而定乾坤的机会。
   阻联络、放一地、保一地，只要相持个一年左右就可以了。
   同时派遣水师运送三万精锐的军队在奴儿干都司之地的河口登陆，从女真叛军的后方包抄他们。前后两路军队夹击之下，女真叛军肯定会被全歼在阿勒锦的。之后就是改革制度，都是后续问题而已。”
   朱瞻基静静的看着孙丽柔，差一点以为这姑娘也是个穿越者呢。
   “孙姑娘，孤想让你出众风流旧有名！”
   孙丽柔：嘿嘿。
   李蕙玉：郎君说什么玩意？
   徐皇后：大孙子有眼光！
   彭城伯夫人：外孙子有眼光！
   太子妃张氏：......
   其余人等：。
   朱棣听说了之后：真是看不懂你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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