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下马威

    不说孙丽柔在研究如何卖李蕙玉一手，李蕙玉这边倒是没有时间考虑孙丽柔的事情。
   李蕙玉现在与朱瞻基一起，正在北平城西的安客居里和胡广等人宴饮。
   文人都是虚伪的，虽说这帮人天天说什么女子当政乃是牝鸡司晨、吕武之乱。
   但是他们面对李蕙玉抛头露面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一个个全都谄媚的笑着对李蕙玉献殷勤。
   “李典正真是女中豪杰，金川之战与太孙殿下鼓励军心、永乐新政为太孙殿下提出改革意见、阿勒锦之战射杀敌酋满赫里。这样的卓着功勋，就是男子也不能随便获取。
   而李典正以一介女子身，能巾帼不让须眉。这才是天下女子之表率，大明帝国女子之风范。”
   顺天府府丞陶宪淳一脸的讨好之色，似乎忘了李蕙玉是个他们口中最不该参政的女子。
   顺天府治中、通判、照磨等官员，也是尽美言向李蕙玉示好。
   还有大兴县县令、宛平县县令，以及各衙门的属官们也在李蕙玉身旁一边敬酒一边说好话。
   “胡府尹你看看，你这些下官还真是务实呢。
   这要是换一个女子，早就被他们给定义成妖媚惑主给押入大牢了。现在他们却围在蕙玉的身边，像是面对孤一样去谄媚蕙玉。”
   胡广闻言不免有些尴尬，只能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了看身边的武城侯王聪。
   王聪看着胡广的样子，心中有些爽快。
   像王聪这些勋贵与胡广这些文官之间的矛盾很深，王聪自然是乐意看文官出丑的。王聪身边的思恩侯房宽、武进伯朱荣、恭顺伯吴允诚、北平右卫指挥使滕定五人，也是抿嘴偷乐像是看戏一样的看着胡广。
   “武城侯您笑什么？太子殿下向陛下谏言，要陛下派您前来顺天府辅佐太孙殿下。现在遇见这种事情了您怎么就知道看戏，难道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胡广的言外之意，是让王聪在朱瞻基面前美言两句。
   另一方面也是在点一点王聪，他胡广是太子殿下的人而王聪刚刚与太孙殿下攀附在一起。这正是两边一起合作的时候，可不能因为“党争”而伤了和气。
   “哦？这不是你们文官没有骨气，找那个李典正攀附交情吗？
   你们自己人品低劣让太孙殿下不满，关我们什么事？”
   王聪倒是没顺着胡广的话往下说，因为王聪知道朱瞻基一向是亲近勋贵武将对文官反而是不太感冒。
   “武城侯不要寻胡府尹的开心了，毕竟胡府尹也是父亲大人的心腹总是要给些面子的。”
   朱瞻基一语双关，一下子就平息了双方之间的矛盾。
   “胡府尹，去把你那些不争气的属下们都叫回来吧。
   看看这酒菜也都上齐，可以开宴了。”
   “是。”
   胡广闻言赶紧起身把一帮文官全都叫了回来，还特意训斥了这帮家伙一番。
   “武城侯你看这一桌子的酒菜，今天晚上真是要吃撑孤啊！”
   朱瞻基闻着香味，顺嘴说出来一句。
   “是啊，难得能吃到北平的饭食了。”
   “这北平的饭菜真是吃多少都想啊，在应天府可不容易吃到呢。”
   “还是因为不少菜肴的材料都是北方特产，运送到应天府不光是数量少而且还很贵。末将也算是个勋贵将门了，这隔三差五的买些北方特产菜肴也是难得的享受呀。”
   王聪吧唧了一口，显的意犹未尽。
   “别说你们了，就是宫中想吃上一顿也不是想吃就能吃上的。
   北平的厨子好找，但是北方产的山野菜、野猪肉、鹿肉运送到南京成本太高了。大父又是个节俭的人，不愿意在吃喝上面劳民伤财。所以说孤每次馋这些佳肴，都需要用孤的护卫团来北方采购呢。”
   “末将记得上次太孙殿下就是因为派人来顺天府这边采购，花费了不少银钱而被陛下训斥了呢。”
   “是呗，从上次以后孤可就没敢再派人来顺天府采购了。”朱瞻基一边说一边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以一种不咸不淡的语气说道“这既然不能解决物资运送的事情，那就想办法多赚些钱财。有了钱，应天府市场上的珍奇货物不是都可以买下来了吗？”
   “太孙殿下说笑了，这钱哪里是那么好赚的？
   虽说末将也在下西洋计划中赚了一些，不过全国的藩王、勋贵们都参与进去每个人其实分不到太多的钱。”
   “谁跟你说下西洋了？咱们还不能找点额外的法子，多赚一些外快吗？”
   “哦？难道说太孙殿下您又有办法赚钱了？”
   “当然！而且这绝对是一个稳赚不赔的法子！”
   “末将愚钝，还请太孙殿下明言！”
   如果说这个时候王聪还不明白朱瞻基话中是什么意思，那他也就不用混了。
   这明摆着是要拉他王聪上船嘛，王聪不傻自然是洗耳恭听了。
   “武城侯你看咱们顺天府地处北方要道至少，从河北、中原往来辽东、草原的商贾们都会在顺天府内的集市做交易。以往咱们没有太过在意于集市的管理，只是放任商贾们自由交易了。
   现在孤准备在顺天府兴办一个集市，来往商贾只能进入集市当中进行交易。
   而进入集市当中后，必须要有顺天府本地的德高望重之人进行担保。
   宗亲、勋贵、官员、有功名的读书人、本地有名望的大地主都可以进行担保，至于说如何才能对商贾们进行担保那就要商贾们付钱给担保人了。
   孤准备再建设好集市之后，先发布命令只有郡王爵或以上的宗亲、伯爵或以上的勋贵、进士及第的读书人、三品或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进行担保。
   担保人品级、爵位越高，被担保的商贾就能获得更好的门店、支付更少的租金。
   商贾们在集市当中赚了多少钱，按照一九分成交给孤一成。而至于说他们赚取的九成其中有多少要交给担保人的，这孤可就不管了。”
   “太孙殿下奇思妙想，这一下子就有数百万两银子的创收啊！”
   “先别急，等孤慢慢的跟你说完。
   武城侯你要知道，这样的垄断肯定不能太长。
   一旦大父听说了顺天府集市的暴利，肯定会下令多收缴赋税充入国库或者放宽集市的准入标准的。
   咱们需要考虑在集市当中赚了一笔快钱之后，该怎么用这笔快钱来长时间的进行创收。”
   朱瞻基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不紧不慢的喝了口小酒又用余光瞥了眼王聪。
   王聪见状不免有些心急，但是他还不敢催促朱瞻基。
   “武城侯你们在下西洋当中赚了多少钱？”
   就在王聪与房宽等人着急的时候，朱瞻基突然间就冒出来一句话。
   “每年刨除成本，其实也就三十万两白银。
   咱们大明帝国的下西洋看似赚的很多，但其中绝大部分都被国朝拿走了。剩下的钱还要各家来分，每家分到的其实不多。或者说没有外人想象中的那么多，反正这笔钱只能说还算可观罢了。”
   朱棣在这方面，其实对勋贵们看管的很严。
   “末将也跟武城侯差不多，一年二三十万两白银的净收益吧。”
   思恩侯房宽曰。
   “末将去年是赚了二十二万两的白银，比不上武城侯的收入。”
   武进伯朱荣曰。
   “那如果说还有一条下东洋航线，咱们当第一批出海者岂不是赚翻了？”
   “下东洋？可是东洋那边只有朝鲜国、日本国、琉球国三个国家，那能赚多少钱啊？”
   王聪一脸的迷惑，但是他知道朱瞻基这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武城侯难道没有看过孤写的那个《殷商东渡记》吗？”
   “那自然是看过的，可是太孙殿下您不能因为这样一个理由就冒险开启下东洋计划吧？”
   “冒险是冒险，可是你们会有损失吗？
   且不说这笔钱都是孤出的，你们这帮子勋贵根本就没有什么损失。充其量借助你们的名号或者影响力招募一些水手，让你们提供一些物资罢了。
   就算下东洋的计划失败了，那也是孤来承担这个成本。你们在顺天府集市上赚的钱，都是真真正正的利润啊！”
   “那末将就全凭太孙殿下做主了！
   太孙殿下修建集市，有什么需要的尽管知会末将一声就行！
   末将愿肝脑涂地，为太孙殿下效忠！”
   朱瞻基闻言赶紧摆了摆手，然后虚伪的笑道“武城侯不必如此，孤也不需要你这样发誓来效忠于孤。”
   房宽等人也刚想出言来表忠心，可听见朱瞻基的话之后也都识趣的闭上了嘴。
   “再者说了，这修建集市可用不上你们呢。”
   朱瞻基说完没有让王聪问问题，直接转身对着胡广那些文官们大吼一声“孤昨天见孤的宫殿有好几个地方都没有修缮好，你们莫非是怠慢于孤吗？”
   胡广还不知道朱瞻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气，直接就面对朱瞻基跪了下来。胡广身后的十几个下属，自然也是莫名其妙的跪成了一排。
   “太孙殿下息怒！这太孙殿下所说宫殿当中的问题，不知是出自于哪里？”
   胡广皱着眉头，义正严词的对朱瞻基问到。
   “怎么的？胡大府尹！你是认为孤骗你不成？”
   “不敢！”
   “那这样，咱们现在就去宫殿里面看看。孤亲自给你指一指哪里修的不好，若是没有问题孤给你赔罪道歉。但若是有问题，孤就以大不敬之罪处罚你们！”
   朱瞻基都这么说了，胡广等人哪里还敢说些什么？
   尤其是顺天府丞陶宪淳，直接就有点拉了。
   “太孙殿下恕罪啊，臣愿意完成太孙殿下的一切要求只希望太孙殿下能饶过臣这一回！”
   “陶宪淳？陶法越？”
   朱瞻基居然叫出了陶宪淳的字，这让陶宪淳更加的慌张了。
   “孤也没说一定要把你们怎么样，只要你们再出些钱财就行。
   这是一份顺天府集市的图纸，你们各自出钱出人把这个集市给孤建好了。
   半个月之后孤去验收，只要验收没有问题孤绝对有赏。
   出钱最多的三个人，孤可以在下一次吏部大考核当中给你们说好话的。”
   “臣这里有白银十万两，都愿意献出来给太孙殿下！”
   陶宪淳依旧是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这让朱瞻基很是满意。
   “对了，陶宪淳你是顺天府丞吧？”
   “臣正是！”
   “那你这十万两白银是怎么弄到手的？
   三年清知府，十年雪花银？”
   “臣有罪，臣有罪！”
   陶宪淳很是直接，立马跪下来认罪。
   “算了，孤也不打算为难于你。只要你好好的为孤办事，孤便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朱瞻基呵呵一笑，然后叫陶宪淳凑进来说话。
   “告诉你一句好话，审时度势方是大丈夫也。”
   朱瞻基这话说的看似很莫名其妙，但是陶宪淳却是知道朱瞻基话中的意思。因为他陶宪淳乃是赵王朱高燧的人，虽说不是什么亲信但也算得上是赵王朱高燧面前的新星了。
   陶宪淳自从调任顺天府以来，就倍受赵王朱高燧的照顾。
   朱瞻基现在的话，就是让他陶宪淳投靠于他朱瞻基。陶宪淳刚才的态度，让朱瞻基感觉他是个谄媚小人，可以收买过来帮助他去对付赵王朱高燧。
   “太孙殿下的意思臣明白，臣会考虑的。”
   陶宪淳态度很不明确，但是朱瞻不会去考虑的。因为陶宪淳这种人就算是投靠了他，他也不会去信任陶宪淳这个人的。毕竟如果陶宪淳要是连提拔他的赵王朱高燧都能背叛了，那他这个人也没有什么被人信任的必要了。朱瞻基只要陶宪淳能够被利益给诱惑了，出卖一些赵王朱高燧的情报而已。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胡府尹你去负责了。官员们给了多少钱去修集市，都要给孤记下来到时候好方便孤论功行赏！”
   朱瞻基特意把“论功行赏”这个词强调了一下，让在场的十几个官员们都能听清楚了。
   “臣等尽心尽责，辅佐太孙殿下！”
   “行了，今天已经喝尽兴了就都回去吧。”
   办完了事情朱瞻基也就不想再喝下去了，于是乎便立马叫众人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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