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心动

    “后来我们从后面突袭失败，队长被劫匪打中了几枪。我们，我们对不住队长。”
   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受伤都没掉过泪的男人，哭的不能自已。
   还记得小的时候，自己经常跟在妈妈后面问，“爸爸去哪了？为什么不陪我一起玩竹蜻蜓了。”
   爸爸在的时候，总喜欢用木头给她做。
   妈妈总是不耐烦的说：“不要你了。”
   她当时特别恨爸爸，为什么他说不要就不要了，她是他的孩子，又不是个玩具，说扔就扔。
   她努力的学习、跳舞、轮滑，每项成绩都要拿到最优，她要让那个抛弃她和妈妈的坏人看看，没有他，她们依旧可以过的很好，她要让他后悔，后悔不要自己。
   后来，妈妈再嫁，她穿着婚纱，眼里满是幸福的告诉江离，“离离，陈叔叔会好好保护我们的，你尝试着接受他好不好？”
   她真的很少看见妈妈笑得那么开心。
   看着陈敬风和杜秀华在台上交换婚戒、接吻。
   她忍着心里的难受，或许妈妈真的找到了幸福吧。
   一年又一年，爸爸已经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的执念开始慢慢变淡。
   有时候她也会想，那个男人是不是过的很好呢，他会不会想起他会有个女儿叫江离。
   江离抚了抚手中的盒子，原来自己不是没有爸爸，他也不是抛弃了自己，原来自己的爸爸是个大英雄啊。
   爸爸，你会不会原谅离离呢，离离恨了你那么久，跟您一直较劲。
   离离错了。离离真的好想你。
   江春生的葬礼是在三天后举行的。他的战友们都过来了，一个个的敬礼，献花。
   江离站在旁边，手里捧着红色盒子，呆呆的站在旁边，每个人经过的时候，她都鞠一躬。
   葬礼快要结束，人陆陆续续的跟杜秀华和江离告别。
   “我的儿，我的儿。”一阵声嘶力竭的喊声从门口传过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她衣着破旧，一个没注意，跌坐在地上。
   现场的人纷纷看着这突然闯进来的老人，开始议论起来。
   杜秀华脸色一变，赶紧去拉他们。“妈，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的儿都死了，我们为什么不来，杜秀华，你有没有良心啊？”老太太老泪纵横，哭的手都在抖。
   “你先起来，我先给你安顿一下。”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杜秀华脸上有点挂不住。
   “你给我让开。”江母把杜秀华推开，“不要装什么好人，杜秀华，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你对不住我儿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杜秀华听见这话，脸色一变，她发疯了似的把老人推倒在地，“是，是，我对不起他，但是他入赘这么多年，我给他的已经够多了。”
   江离急忙上前，扶起老人。
   “你是、是不是离离，我的孙女。”江母抱住她，浑浊的眼睛满是激动。
   “离离，你先到一边。”杜秀华头发有点散乱，整个人有点狼狈。她伸手去拉江离。
   江离避开她，抬头看她，眼里满是陌生，看的杜秀华心里一凉。
   “妈，这是奶奶吗？她不是去世了吗？”她声音凉凉的。
   “妈。”江离突然无力的笑了一下，“你到底骗了我多少事啊？”
   杜秀华急忙伸手拉住她，语气慌张，“离离，妈妈以后慢慢跟你解释，我们先给爸爸把葬礼办完，好不好？”
   江离用力的把手一点一点抽出来，“你有什么资格提我爸？”
   她扶着老人缓缓走出去，杜秀华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撑，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旁边有人急忙来扶她。
   江离带着老人回家，给她倒了茶，江母握着她的手，眼睛舍不得从她身上离开半分。
   “奶奶，我是江离，我妈妈说爷爷奶奶都不在了。”江离眼睛低垂，“她一直在骗我。”
   江母脸上满是愤怒，“我就知道她会这样说。”她用了一下午时间，讲了江春生的故事。
   江春生出生在偏僻的一个小山村，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将他带大他从小聪明好学，后来考出了山里，成了村里的唯一一个大学生。
   上大学期间，江春生经常往家里写信，他说在同学聚会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孩，跟她谈起了恋爱，那个姑娘就是杜秀华。
   两人在同一所大学上学，后来在一次系里的聚会上认识的。大二的时候，江春生去当了兵，两人成了异地恋。
   但是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后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但是由于两个家庭实在太过悬殊，杜秀华是大城市的女孩，家境优渥，父母自然不会同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山村里穷小子。
   但当时两人感情正浓，杜秀华和家里大闹了一场。还以自杀威胁父母。后来实在拗不过她，答应两人成婚，不过提出了一个条件，让江春生入赘。
   两人结婚不久，就有了江离，沾了杜家的光，江春生被分配到了市里的警察局。
   一次选拔机会，江春生报名了维和警察，要去国外。杜秀华不同意，跟他大吵了一架。但是一向好脾气的江春生却执意要去。
   这一去就是十年。不知道是怄气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他一次没有回来过，只是每月固定的给家里寄钱。
   再后来，江春生在部队里收到了杜秀华寄来的一纸离婚协议。离婚不到一个月，杜秀华带着江离再嫁。
   江离自那之后再也没见过江春生，再见时，竟是最后一面了。
   “你爸爸她从小就是个贪玩的孩子，上三年级之前，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下地偷西瓜偷红薯什么都干，怎么打他都不改，我愁的这孩子要废了。”
   “后来有一天。”江母歪着头回忆，“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本小人书，上面有个带着蓝帽子的警察在抓小偷，打坏人。从那之后。”
   江母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他就变听话了，每天按时按点的上学，完成作业，直到后来考上大学，他的梦想就是当一名警察。他是个好警察，但不是个好爸爸。”
   江母把江离搂到怀里，语气心疼，“我的离离没有爸爸的爱护，受了多少苦啊。”
   “奶奶。”江离把下巴搁在江母瘦削的肩膀上，“我不怪他，我不怪他。”
   她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她舍不得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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