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喋血（下）

    在游戏世界的三个月里，菲克已经经历过不计其数的生死厮杀。
   但在猩红世界外，他还没有体验过如此疯狂的屠戮。
   【燃血症】发作的菲克像是一台燃烧着机油的割草机，以夸张的姿态疯狂收割着杂草般廉价的生命。
   原本他的各项数值便远超这些普通人面板的亡命之徒，再加上【燃血】症状的加持，近乎翻倍的力量让菲克完成了一面倒的单方面屠杀。
   染着鲜血的通红左臂像燃烧着火焰的长枪，轻而易举的洞穿一具具上前领死的躯体。
   无需特殊技术，当力量大到一定程度时，仅仅是普通的双手，都会拥有长矛般恐怖的贯穿效果。
   3.23的体质让菲克的躯体铁打铜人般结实，肢体交碰中各种足以摧毁常人肉体无数次的反作用力，被这具疯狂的身体悉数扛下。
   他头一次发现，自己的身体就是最好的武器，远胜任何锻造出的刀剑。
   在染满鲜血的左臂如龙暴刺的同时，诡变的格斗风格以街舞般巧妙炫丽的姿态，极具视觉观感的避过刀剑斧钺的袭击。
   只不过三分钟的激烈战斗，率先发起冲锋的十余名帮派成员皆尽躯体洞开，猩红的血顺着石砖的缝隙流入下水道，倒在地上的冰冷尸体就此成为维塔明巨兽的养料。
   在一般情况下，面对如此惨烈的伤亡比，理性一定会驱使剩余的帮派成员大喊“风紧扯呼”。
   事实也的确如此，几名拥有理性的精明男子发现了自己只是毫无意义的炮灰事实，笑脸面具依旧朝着菲克，身体却在格斗架势中逐渐远去。
   勇气？愚蠢？疯狂？
   某种东西让一些戴着笑脸面具的生物展露出无所畏惧的狰狞。
   “你在做什么……”
   “混账！”
   “不……”
   “啊！”
   那些勇猛者将武器无情的插进懦夫体内，狠狠践踏着同伴的尸体，吸入空气中洋溢的腥甜血气，一股更为强劲的冲动在剩余者体内勃发。
   超越生死恐惧的正常人，已经不再是正常人。
   正常人是怕死的，但这些人不怕死。
   我们称其为勇士或者疯子。
   但不论是勇士还是疯子，都会拥有常人不具备的能力。
   这些戴着笑脸面具的超越者，挣脱了镌刻在基因中的自我保护束缚。
   尽管他们的身体素质基础属性与常人无异，但此刻这些勇士、疯子举手投足之间展现出的力量，已经可以媲美修研战士系职阶的一阶职阶者。
   肌肉撕裂的闷声，骨骼崩碎的脆响细细汇入菲克耳中，他眼中露出一丝细微的讶然。
   “见鬼，这些人是嗑药嗑嗨了？不对劲……”
   激发【灵视】的菲克隐隐感受到，一股狂热的精神力量涌动在这些人体内，让他们彻底挣脱了生死锁链的束缚。
   遗憾的是这些解开体内锁链的凡人，脆弱的躯体无法驾驭释放的力量，反而加速了肉体的崩毁。
   但这并无大碍，人皆有一死，这些暴徒临死前展露出的冲动与力量，是许多空洞的符号终其一生无法释放的东西。
   比之前激烈十倍的血战在光影斑驳的街道展开，悍不畏死的勇猛躯体让菲克体内的血液疯狂震颤。
   屹立在二十多名戴着笑脸面具的尸体中，沐浴鲜血的菲克像斩尽妖魔的勇者，又像屠尽勇士的魔王，猩红的染料在地上铺设出一副妖冶的绘卷，仿佛为他的胜利献上血色礼花。
   喘着沉重的粗气，胸口三寸长的裂口外翻着皱破的皮肉，见证着凡人体内蕴藏的恐怖力量。
   菲克成为职阶者后头一次见识到，普通人背后潜藏的东西。
   “见鬼，这才是真正的帮派吗？都是疯子……”
   和这些让人悚然的暴徒相比，斯威姆的黑金帮完全就是一群叼着奶嘴玩泥巴，穿着开裆裤防止各种突发情况导致大小便失禁的学龄前儿童。
   然而在本质上，两者并无区别。
   皆是凡人。
   放在往常，那些鸡笼中伸着脖子的看客此时已经心满意足的缩回窝棚，将刚刚观看的一切作为谈资，日后在他人面前侃侃而谈。
   穿着油布围衣罩着麻布头套的精壮怪人，会用戴着屠夫割肉手套的双手拖走街上的尸体，供养这座城市的蛆虫。
   胆大的扒手和流浪汉会斗胆上前，抢在尸体被处理前捞些好处。
   但今天和往常有些不同，人越来越多了。
   这些戴着笑脸面具的亡命之徒，像闻了腥的猎犬，嗅到食的蟑螂从四面八方涌入街道。
   作为无序之都第一大帮派，没有人知道魔鬼骰子究竟有多少成员。
   一万？两万？三万？
   没人统计过这种没有意义的数字，死去的人数和加入的人数每天都以大量的数字波动变幻，只要戴上面具，任何人都可以说自己是魔鬼骰子的帮派成员。
   但此刻出现在街道上的，毫无疑问都是这个帮派的真正核心。
   他们和之前那拨杀死懦夫，浴血而战的暴徒一样，散发着野兽般悍不畏死的气息。
   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笑脸面具，菲克有点怕了。
   战斗需要足够坚实的理由来支撑，菲克只想捞钱活命。
   他完全搞不懂这些疯子一样的帮派成员，到底为什么要和他这样拼命。
   金钱？地盘？权力？尊严？
   也许他无意中触犯了对方的利益，对方要对他赶尽杀绝确保自己不容挑衅的霸主地位。
   但对菲克来说，杀死这些脑子坏掉，身体保护系统不受控制的疯子没有任何利益，只会溅自己一身污血。
   比起毫无意义的战斗，更为高效的撤退显然是为上策。
   遥望5-5街区顶部哥特教堂式的宏伟建筑，菲克的理性指引着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回到哈玛塔塔保护协会寻求庇护，明显比独自一人莽穿地球更为合理。
   毫不恋战的操纵身体做出飞檐走壁的跑酷动作，菲克像一只灵活的猫科类动物纵横在立体城区建筑的楼阁庭院之间。
   络绎不绝四面聚拢的暴徒如跗骨之蛆紧随其后。
   一场围追堵截，你追我赶的生死狩猎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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