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献祭

    雷西姆农是希腊最大岛屿克里特中西部一个美丽的海滨小城，古朴、宁静。一座威尼斯古城堡矗立在城西北平缓的山坡上，相隔几米便有一个类似烽火台的了望口，四周是青蓝色的海水。小城街道蜿蜒曲折，移步换景，静谧中藏着撩拂人心的美。沿海的街上多是酒吧和餐厅，桌椅、窗棂均巧妙地布置着鲜花和各种植物，透着浪漫的气息。诱人的烤鱼肉香和葡萄酒香从餐厅中飘出，飘向仅几米之隔的大海，使得这海也有了人间的春色。雷西姆农的建筑风格多样，威尼斯风格的楼层中会跳跃着土耳其式样的露台，如乐符般动人，在艳丽的阳光下风情无限。
   黄昏的雷西姆农活力十足。七月的葡萄酒节上人们纵情狂欢。一个黑袍人悄无声息行走在城镇边缘处的一片古希腊建筑的断壁残垣间。突然，他在一处陶立克式石柱下停住，轻轻踢了踢地面。旁边胡乱堆着的石块缓缓分开，露出里面一个黑漆漆的通道。
   通道里一片漆黑，一直斜四十五度向下延伸。黑衣人走了数十分钟，才到尽头处的一扇生锈的铁门前。那门上的复杂线条闪着隐隐的血光，让人不安。
   他推开门。里面是一个圆形的广阔大厅，三层罗马式的看台。令人稀奇的是，偌大一千多平的空间，中间没有一根承重柱。
   看台上全是蒙着脸的黑衣人。他们眼神肃穆，手里都拿着一座燃烧着血红烛光的烛台。但那烛台，竟然都是小孩的头骨制成。
   一个全身赤裸的十来岁女孩被绑在室中央的石台上。那个石台四边刻着繁复的花纹和陌生的符号，一条条凹槽从女孩身下延伸出来，接入石台下的孔洞里。女孩不停哭泣着，用希腊语乞求着：“求求你们，不要……救救我……我不想死……”
   一个巨大的由血红色线条划就的六芒星将石台围了起来。细看那六芒星，组成的线条都是由无数细小的符号拼成的，而那些符号，又是由更细小的符号拼成，循环反复，无休无止。六芒星每个阵角处，摆放着无数牛头羊头等鲜血淋漓的祭品。
   “虔诚的冥王信徒们！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们通过先驱们的记载，历经数百年，终于找到了冥界的入口！伟大的冥王哈迪斯终将莅临这个世界并统治它！在神的力量面前，国家、军队都是笑话！而我们，将成为伟大的冥王的仆人，为王管理这个世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货没拿什么宗教信仰来说事，全是利益好处，实在得很哪。我挺欣赏他的。”黑袍人走到二层的看台上的位置，对着旁边同样黑袍的人说道。烛光闪动间，赫然是易轩虎的面容。他摸摸两撇小胡子，看着石台边那个慷慨激昂的演说者，啧啧称赞。
   “我们就这样进来，是不是太嚣张了？”旁边的糖糖姐姐紧了紧黑袍的帽子，担心地道。手里的头骨蜡烛让她非常不舒服。
   “我们可是他们请来的贵宾哪，哪里嚣张了？”易轩虎看了眼旁边的一堆伙伴：“要不是以前狩猎顺手端了那个东南亚的邪教组织，然后冒充他们，你能这么开心地看他们表演？”
   “话说他们这是准备搞大事情啊。这么大阵仗。”易轩虎环顾四周，近千人环坐三层看台上，用狂热的目光注视着正中的祭台。
   “要不要救她？”易晓林小声问。那女孩还在哭泣，让他心生不忍。
   “救了她，后续怎么进行下去？”易轩虎淡淡道。
   “不救她？”易晓林不可思议地看着三叔。
   “这个远古通道要用她身体百分之八十的血液才能激活。没她怎么打开虚空裂缝，引来虚空恶魔？”
   “可是她是活生生的人啊！我们不救她吗？”
   “别傻了，救了她，那个中级种就没办法降临了。”
   “可是……”
   “小声点，你引起别人注意了。”小虞姬捂住易晓林的嘴。
   “你也认为不应该救她吗？”
   “救了的话也就是一条人命，但接下来的东西可就没办法得到了。”小虞姬悄声说道：“我正在解析这个区域的虚空波动，很快就会知道他们为什么能够自主召唤虚空恶魔。如果解析成功，白银圣天就能够复制这个功能，那可是一大技术突破。”
   可是，那是一条人命啊。易晓林心中忐忑，可没再说出来。
   演讲者终于停止了他热情澎湃的动员，从袖中抽出一支黄金的匕首：“接下来，让我们见证这历史的一刻！”
   他高高举起匕首，狠狠朝哭泣着挣扎着的女孩的心脏刺下！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女孩睁大天蓝色的眼睛，浑身抽搐着，渐渐失去了生机。
   易晓林捏紧了胸口，眼睁睁看着一个人的死，并不是那么轻松，但周围所有的人，却显得那么理所当然，甚至是……冷漠？
   她身下流出的血缓缓沿着凹槽向石台下流去，那血竟然是紫红色的。
   石台下流动的紫红鲜血顺着凹槽，填满整个六芒星阵，尔后从六芒星里缓缓蠕动，一条条血线像在舞蛇人手下般昂首而起，逆流而上！
   直到那无数条血蛇连接至天花板，易晓林这才发现，天花板上也有和地面同样的一个六芒星。血蛇将六芒星阵连接起来，像一个血柱般将里面包裹起来。随后一声低沉的咆哮，一个燃烧着的影子在六芒星阵里渐渐显现。
   这影子巨大无比，隐隐约约看出一只有着四肢的动物形象，但它的头部，却有着三个脑袋！
   看台上躁动起来，有黑袍人忍不住站起来就欲离场。
   “大家不要害怕！这是伟大的刻耳柏洛斯！地狱三头犬！冥界的守门人！”演讲者大声呼喊，身体伏地：“让我们一起恭迎，冥界先锋的到来！”
   所有看台上的黑袍人都激动的站立起来，高高举起手中烛台，目光狂热地盯着那个庞大恐怖的身影。
   六芒星阵的血光逐渐黯淡，那个身影逐渐清晰。
   那是一只五米多高，十多米长的三头犬。它浑身燃烧着淡淡的白焰，三只巨大的狗头缓缓环视四周。黄色的兽瞳中印出血红的烛光。它光滑如泥鳅的身体还在滴着黏液，那黏液还落至半空就燃烧殆尽。它身后有一根长得不成比例的麻花般的巨尾，尾尖是一个狰狞的蛇般头颅。那个头颅晃动着，昂首吐信，仿佛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伟大的刻耳柏洛斯！您卑微的仆人听从您的命令，带来了足够的祭品！”演讲者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请享用这鲜血的盛宴吧！”
   那名叫刻耳柏洛斯的虚空恶魔看向面前渺小的仆人，一声低沉的咆哮，尾巴高高竖起，那麻花般的结构舒张开来，尾尖的蛇头裂开，分裂成近百条小指粗细的蛇，朝着看台上的人扑去！
   那蛇像子弹般迅速，眨眼就到了眼前，如七鳃鳗般的口器钻入人的身体，瞬间将近百人抽成干尸，细小的蛇身一股一股，将一团一团的液体汞回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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