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虚空之蛇

    从花镇往家赶时，易晓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台台渣土车来回穿梭，推土机挖掘机搅拌机轰鸣着从本就脆弱不堪的石土路上碾过。烟尘四起，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这是怎么了？”
   “我说了，只要他们钱到位，立刻就可以开工。看来他们还真是心急如焚啊。”易云龙道。
   “下车吧，我们走路去。”一行人下了自家劳斯莱斯，徒步沿着路走，劳斯莱斯则抬高了车底盘，从山间小路自个儿回去了。
   一路上都铺上了碎石和沙子，整个路面都扩宽了一倍，足有双向双车道。现在正在修的是一边路面，一台压路机来回平整着路面，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沥青气味。
   一行人沿着没修的这边路走到第一个石拱桥前。这个桥可有着相当古老的历史，经历千百年不坏，古人智慧可见一斑。王建树和易明辉拿着图纸，正在讨论着什么。看到易云龙等人，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走了过来。
   “龙哥还是您有办法！”王建树兴奋地握住易云龙的手：“我刚把三百万凑齐，辉哥就直接把工程队带来了！还是国家建设局的！手眼通天哪！小弟我以后就跟着大哥您混了。”
   “哪有什么手眼通天，不过利益相诱罢了。我跟他们说，我在我们村附近的山里挖出了金块。”
   “真有吗?”
   “不知道。”
   “你不是挖到了金块吗？”
   “我只挖到一块金块，又没挖到一座金山。”
   ”他们又不是傻子！肯定派人来勘探过，确定了才这么干啊！不过他们为什么要修路呢？你们……”
   “他们不修路我们会让他们来？”柳依依翻了个白眼，打断道：“做你的事去，别唧唧歪歪像个娘们。”有种嘲讽叫柳依依觉得你像个娘们。
   “可……唉算了！随你们怎么搞！我只要路修好了就成！”王建树手一挥，干活去了。
   等他走了，大伯这才走了过来。
   “怎么样？”
   “种子都混在砂石里面，铺设到了路上。等路建成了以后，哪怕有只蚂蚁在路上爬，我们都能感应到。”
   “嗯。以后来这里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我们要以我们村为中心，用集群信号终端构建严密的监控体系。不仅这条路，还有周边山里水里、天上地下。”易云龙沉吟半晌：“地心行者可以做到悄无声息地布置好地面和地下。天上先交给蜂群，以后再作升级。”
   正说着，远远的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小林子！”
   易晓林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浑身打了个激灵，回过头来一看，果然是他朝思暮想的颖颖姐，他脸瞬间红了。
   “颖颖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在这儿在哪儿？本来好好的上课呢，突然灰扬起几米高，还以为沙尘暴了呢。教室窗户又破，没办法只好提前放学了。反正没事就过来看看呗。”她凑到易晓林面前，香甜的气息喷在易晓林脸上：“小林子，你是不是又翘课了呀？”
   突然她看到几米外正冲着她坏笑的柳依依，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哇，真是没有天理了！一个星期不见，姐姐你又漂亮啦！这条裙子好漂亮好衬你哟！哪里买的？”两个漂亮女人叽叽喳喳，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小虞姬充满敌意地看着颖颖。因为回到家的缘故，大家都换回村里人的装束，小虞姬也掩盖住了她倾国倾城的容颜，此时虽然也很清秀，但与颖颖一比却黯然失色了。
   易晓林看到颖颖走开一脸失魂落魄。小虞姬看在眼里气在心里，更是难受到几乎要掉下泪来。
   两个女人聊了许久，待颖颖走了，柳依依当着小虞姬的面，故意叹息道：“颖颖真是个好女孩，如果能嫁给我儿子当媳妇就好了。”
   易晓林幸福到差点当场去世。小虞姬撇撇嘴，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场面无比混乱，只有柳依依笑得没心没肺。
   回到家又是傍晚了。夕阳西下，整片天都染成温暖的橘红。柳依依熟练地从手提箱里拿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子母鞭虫的食材，就往厨房里去。
   易晓林哪能放过这次机会，连忙跟着进了厨房。既然不能改变吃屎的命运，那在屎味的屎和巧克力味的屎之间，他毅然决定选择后者。
   柳依依利索地取出包裹在保鲜膜里的食材。那是烧焦了的枯树枝般的物事，如电线般盘成一圈，还散发出一股如同死鱼般的刺鼻气味。
   柳依依将它展成一线，小心地将外层烧焦的皮揭开，露出里面还滴着黏液的筋络。这就是此物的精华，连现实都不能湮灭的材料，但气味比刚才更加刺鼻百倍，连柳依依的殖装都主动在唇鼻前凝成呼吸面罩，连眼睛都给护目镜保护了起来。易晓林也拍了拍领口，将保护面罩戴上。两人像极了在做生化试验的恐怖份子。
   柳依依取出菜刀，将它一截截全部剁成短短的条状。然后倒上半锅的猪油，烧开了满满撒上干辣椒。强烈的辣味充斥整个空间，易晓林感觉皮肤都辣辣的。
   接着柳依依将食材一股脑全倒进去，顿时炸开了锅。那些食材居然还有强烈的活性，如泥鳅般在锅里蹦跳，不少都跳到了地上，在地上都不安分还在不停扭动，有一截遇到墙角的一颗土豆，居然钻了进去。
   柳依依抚额叹了口气，和易晓林一起收拾残局。那颗土豆易晓林掰开，发现那截组织居然长出了无数细密的触须。
   “虚空生物作食材，首先要消灭掉它的活性。”柳依依讲解道：“尤其是这种寄生虫类，虽然在湮灭下肯定活不了，但造成的危害巨大。”
   “其次消毒。因为虚空粒子的关系，所有虚空生物对于现实世界的生物来说都有毒性，经过现实湮灭后，在无法被湮灭的部分里可能有极少数残留，那可是剧毒，一定要清理掉。”
   “再者掩盖它的原味。我们食用虚空生物时，就算灭活消毒了，也不可能吃得下去的，因为身体会极度排斥它，吃下去会不由自主吐出来。就算强行吞下肠胃也会痉挛至呕吐。只能经过处理才能勉强入口。”
   那也叫勉强入口，那应该叫十分要命……易晓林腹诽，但绝不敢表现出来。
   “妈妈，以前九龙星人也是吃这些吗？”
   “九龙星人有着坚定无比的意志力和强大无匹的身体，他们可以屏蔽自己的感官、控制自己的器官。所以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强大自己，味道怎么样根本无关紧要。”
   “真羡慕九龙星人。”
   “有什么好羡慕的？没有感情的兵器而已。”油炸成黑色，柳依依才将食材捞出来，浸到旁边一铁锅的盐里，那食材血红血红，沾满了呛人的干辣椒，看外表就让易晓林后退数步，喉咙里仿佛有火在烧。
   尔后她又拿出一个绿油油的玻璃瓶，揭开盖子时仿佛有个烟雾般的骷髅头冒了出来，易晓林后退两步，这是剧毒吧！这绝对是剧毒吧！
   柳依依将绿油油如同鼻涕的液体倒入盐里，两者相遇一股灰蓬蓬的雾气冒了出来，整个厨房都变成一片灰白。
   易晓林脸色都变了，这是在做饭吗？这是在制造炸弹吧？
   一系列令人窒息的操作后，柳依依终于把‘好吃的’完成了。看过制作过程，易晓林再啃了一截树枝一般坚硬、咸到细胞都质壁分离又辣到灵魂都崩溃，还带着一股诡异的腐肉气味的‘好吃的’，突然觉得这东西也不是那么难吃了。当然，对于如何改进，他心里有千万种想法，只等实践了。
   银白圣天的母巢已经成熟。十生肖跟着易晓林走进舰内，走廊延伸了一倍，空间也大了不少。走到中间部位时那里多了扇门，打开门，经过一条长着无数喷孔的走道，里面是一个圆球形空间，直径十米左右，中间是一个从上方吊下来的成人大小的肉坨，像咽喉里的悬雍垂一般。
   整个空间都是和之前那个简陋的孵化池一样是肉质的。除了地面，所有地方都整整齐齐地生着头颅大小的肉瘤。
   易晓林站在入口处，沿着骨质的阶梯走到最下方。
   “中间这个是巢蕊，功能是孵化精英兵种。”
   “那有了这个，能孵化虎和龙了吗？”
   “虎是完全没有问题，但龙……”小虞姬为难道：“龙是这个宇宙中最神秘最强大的生物，哪怕九龙星文明的巅峰时期也没办法孕育。”
   想要龙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也不可能。
   易晓林看傻子般的看着她：“我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啊，你难道要孵个真的龙给我当玩具？前面十只弱鸡我都接受了，会奢求一个真的吗？”
   藏在他口袋里的阿鼠伤心欲绝，盘在他脖子上的阿蛇差点没勒死他，阿猴跳到他脑袋上扯他头发，阿牛阿羊阿马阿兔顶得他东倒西歪，阿狗阿猪咬他的衣角，唯有阿鸡最为仇恨，盯着他脚趾啄个不停。场面无比混乱。
   小虞姬捂脸。这十生肖这么渣的战斗力，哪来这么强的自尊心。
   最后，易晓林自己下命令，将一条地心行者改造成一只‘地龙’，加上正在孵化的阿虎，十二生肖全部到齐，他小小的强迫症终于治愈了。
   不等下令，十个自尊严重受创的小生肖就贴在肉壁上的肉瘤前。肉瘤如花般绽开，将它们包裹了进去。这次只是单纯的肉体强化，当强化一定次数，经银白圣天检验通过，它们便有资格进化为低级种。摆脱渣渣的称号。
   在母巢区旁边又多出了一个舱门。易晓林推开便吓了一跳，一根数米直径的蛇身挤了出来，差点打到他的脸。
   “这是虚空之蛇。”小虞姬解释道：“虚空之井的井身。现在暂时只完成一根，这根正在构建中。但随着虚空之井的数量增多，建造进度会越来越快。”
   易晓林无语道：“这张门有什么用呢？故意吓人的吗？”
   “银白圣天属于全封闭式生物战舰，她的所有功能其实都是自身内部器官实现的，如果不是为了让你看起来更直观，满足你的科幻梦，她才懒得这么麻烦呢，谁喜欢在自己身体里乱打洞呀。”她说话间，那条巨大的蛇身缓缓移开，露出一截长着无数肉芽的断处。那截嫩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先是支撑内部空腔的蛇骨，再是筋络肌肉脂肪表皮，仿佛是一件流水线上的产品一般。
   “其实，可以将虚空之井的功能进行基因编程，移植到地心行者、蚯蚓、蛇类中，再孵化出幼体让它自由生长，但长成十公里长需要以百年计的时间，太慢了，由母巢协助进行快速生长，效率高无数倍。”
   “意思就是说，人类是‘制造’产品，我们是‘生长’产品？”
   “可以这么说。和平时期让产品自我生长能够得到最好质量的产品。但战争时期则会牺牲产品寿命，细胞极速新陈代谢，快速生长。我们处在需要极速发展的初期，可以不用在乎产品寿命。”
   “那以这种快速生长的第二根虚空之井需要多久建好？”
   “第二根比第一根省时百分之十，第三根省百分之十九。到后面省的时间会越来越少，能量供给越来越饱和，然后受限于银白圣天的编程速度，会接近一个极值。所以按第一根近一个月的生长周期来算，第二根需要二十七天，第三根需要二十四天。第一期的极限值在两个星期左右。但银白圣天也会随时间成长，进化后随编写速度的增加，时间将近一步压缩，到后期可压缩到三天，而且只要能量、材料足够，还可以同时进行多根的生长。”
   “唉……一万根井啊，什么时候才能等到银白圣天能够星际航行啊？”易晓林在心里默算了一遍，就算每个虚空之井只需要三天也得三万天，那可是差不多二十八年才能做到，同时十根生长，也得接近三年。
   “星际航行的进度，我会在屏幕上给你具体显示出来，现在的进度是零点零零零……”小虞姬说了一连串不知道多少个零后，终于小嘴一吐，说了一个一字。
   易晓林抱拳告辞。小虞姬已经完全免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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