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第九序列

    月球。
   十余艘天兵级战舰停泊在一片平整的空地上，临时的外挂起落架撑起它们庞大沉重的身躯。
   密封廊桥紧扣着它们的舱门，顺着一条三层玻璃密封的栈道，连接着一个庞大的军事基地。
   这是一个规划中的国家中央基地，它呈圆盘状，占地足有百万平，现在正在修建的是位于正中央的指挥塔。
   上百台十几米到百米高的巨型工程机甲正在紧张地忙碌着，如积木般将一块块的建筑单元垒上承重墙，几百辆十多米高的履带运输车，从远方的矿区运来一车车的建筑材料。
   穿着厚重宇航服的建筑工人如蚂蚁一般，在巨大钢架间笨拙地操纵着机器固定建筑单元，工作效率非常低。
   重新涂装了‘复兴’二字的复兴号战舰，缓缓悬停在指挥塔旁边。它的登陆甲板打开，近千机器鼠人从上面跳下，脚底下火箭喷射器吐着火焰落到地面。
   它们不需要任何防护，行动敏捷地接过工人们的工具，准确高效地开始工作。
   在指挥塔顶的一个临时办公室，秦台白手里拿着一块银灰色的奇特面板，在上面编辑着操作指令。人类工人工作数天也没打好的一个地基桩，这些机器鼠人花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完成了十个。
   总工程师激动得都快疯了，看向秦台白仿佛看着末世的救星。当他知道后继还会有成千上万的机器工人前来时，不顾自己比秦台白大了一圈的年纪，直接叫起了哥。
   太空港主楼，易晓林特意低价租给联合精英学院的三层楼内，邓高高和一行装备部的成员正在拆解着一台鼠人机器人。
   旁边，是一众政府机构的研究人员。利用未知的机器人进行建筑作业，这些太空署的负责人也承担了很大的风险的责任，邓高高的任务就是检查机器人的危险性。
   面前这个仅仅一米多高的鼠人型机器人，零件之精密巧妙，让他大开眼界，觉得自己以前都白活了。
   这台机器人，没有一颗螺丝，没有任何焊接的痕迹，只能靠高温刀切开外壳，才能取出里面的零件。
   里面的零件极其精细。鼠人的脑部里，处理信息的是一块块层叠在一起的蓝色玻璃片，叠成一个大脑的形状，无数光点在玻璃片间闪烁传递。
   “居然是光子计算机……”邓茹捂着嘴，惊讶道。
   “光子在光介质中传输所造成的信息畸变和失真极小，光传输、转换时能量消耗和散发热量极低。”旁边一个政府科研学者，小声向旁边的领导模样的人物解释道：“光量计算机是人类未来趋势。”
   “这是非常成熟的光子计算机。”邓高高拨动着那有弹性的玻璃片，看到边缘细小的球状物，那上面有成千上万条光传导线：“这么精密的光子耦合器，真的有人能做出来？”
   光线路聚集成束，如同生物的神经纤维般连接着身体各自的器官。邓高高取出一块连着光纤的玻璃片插入大脑叠片中，截断了大脑的信号。
   显示在旁边显示屏上的是飞速跳动的乱码，让人目不暇接。
   “这是什么？”那个领导问。
   “我们的计算机语言是二进制，并不能编译外星计算机的信息。”
   邓高高暂停了屏幕上的乱码，仔细地一个字符一个字符地看着。
   旁边的人都没有打扰他，而是静静地离开。
   一个星期后，近十万鼠人型机器人，代替了所有在月球军事基地工作的人类工程师。
   一个月后，月球中央基地‘广寒宫’成立了。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只有一批批由天兵舰运输来的地球人才，源源不断地进入到基地内，然后乘坐着履带工程车，朝着远处各个矿区而去。
   月球的发展只能就地取材，而且没人知道敌人什么时候会来。
   他们只争朝夕。
   波鲁喀矿星。
   四个城市只剩下中央城一座，在漫天风暴与电磁间飘摇。
   行政大楼旁边的高层全被拆除，十个转化工厂并排而列，鼠人们排着乱七八糟的队伍，依次进入。甚至都不需要找什么借口欺骗，只需要给它们几个帝国币，它们便急吼吼地跑来了。
   一个月的时候，转化了两千多万的鼠人。
   转化后的鼠人重新回到了矿区。这次，它们不需要食物、维生器械、工资、医疗和娱乐，只需要一排排的充电桩和少量的燃料盒。
   行政大楼顶楼层再下两层是财务区，百余名荣耀星人正在仔细地核算账目。在办公室内，特芬安迪正在看着一份报表。仅仅一个月时间，波鲁喀矿星的产量就超过了去年一年的产量。而开支则节省了整整百分之九十。秦台白对矿商们的承诺，可以提前兑现了。
   另外三座城市已经中断供能，处于废弃状态。近百万他多年来陆陆续续收留的战争难民被迫离开。而他们无依无靠又能到哪里去？没有了鼠人，他们这些从事餐饮医疗等生活服务行业的人也失去了价值。
   特芬安迪无法再寻求老爷的帮助，因为他已经全权交给秦台白处理。或者，也是因为这些年，自己收留了太多难民，对鼠人待遇太好了些，导致老爷不满？
   他身后的内部房间内，一只毛色顺滑雪白，干净清爽的女性鼠人走了出来，轻轻依在他肩膀上。
   和矿洞里的鼠人奴隶不同，这只鼠人的鼠类特征十分淡薄，除了光秃秃的尾巴和前凸的鼻尖外，其它部分更接近于人类形态。
   “末日到了，白瑟儿。”他摸了摸雪白鼠人的毛发：“新主人要求清点所有的鼠人，一个不留……包括你。”
   “你为难了吗？”鼠人的声音本来尖利，但白瑟儿语速缓慢，吐词清晰，很有修养和文化。
   “我是荣耀星人，不能对主人有任何的隐瞒，哪怕隐瞒的那个人是你。”特芬安迪道：“荣耀高于生命。”
   “我明白的。”白瑟儿握住他的手：“向老爷坦白一切时，我就明白的。世间再难找到那么好的老爷，更难找到这么好的特芬安迪了。”
   特芬安迪黯然。他向秦台白恳求过留下白瑟儿，但对方是何等的铁石心肠，比他身后的机器人更无情。
   “您也不要责怪少爷。在他看来，我仅仅只是一个奴隶，为我开特例，会坏了规矩。”白瑟儿道：“鼠人本就是最低贱的种族，他们要为先辈犯的错负上永生永世的罪。能与您邂逅，是我此生之幸。”
   特芬安迪默默抱紧了她。
   “我从赎罪会听说了。”白瑟儿伏在他肩膀上，轻轻道：“鼠人们并不是被卖到其它矿区，而是全部通过机器转化成了机器人。”
   特芬安迪表情一僵。
   “看来你是知道的。”白瑟儿叹了口气：“鼠人是没有人权的，就算外界谴责他，又能怎么样呢？罚一笔钱作作样子，然后不了了之。”
   她推开特芬安迪，朝他一笑：“可是我不愿意。”
   “再见了，吾爱。”她四肢着地朝着落地窗奔去，灵敏地爬上窗顶，那里是一个无扇叶的空气对流口，她撞开铁丝网，跃出大楼。
   特芬安迪张大嘴巴，脑袋空白地看着一片白色如雪般飘下。
   这栋楼有近千层高度，掉下去只会粉身碎骨。
   他顾不得其他同族们惊讶的目光，毫无风度地冲进升降梯，降到楼底。
   当他出现在白瑟儿坠落的地点时，只看到嘴角带着鲜血的数百只发狂鼠人，和一地白色的毛发，浸润在一滩鲜红的血泊之中。
   对鼠人而言，白色毛发的鼠人是世间最不祥之物，必需杀死吃掉，让它完全消失在世界上。
   不过就算没吃掉又能怎么样呢？千层建筑上坠落，再强的生物也是死路一条。
   特芬安迪像被抽走了灵魂，软倒在地。
   中央城外，一个巨大的矿坑内。数万名机器鼠人顶着零下百度的严寒和沙尘暴，有条不紊地安装着巨大的机械。这是在三个遗迹中得到的第九序列器的一部分，组装好后能够将转化的机器人进行硬件升级。
   而这方圆近十公里的大片建筑，不过是第九序列器的冰山一角。
   序列器系列，是凤凰文明的终极产物。数字编号越小的序列器，功能越强大。但就算是编号最未的第九序列器，也代表着凤凰文明的基础科学，功能何止千万。
   而所有序列器拼装起来，就是凤凰文明的终极兵器：机械星球‘涅盘之星’，凑齐它是秦台白的长远目标。
   这片巨大的机械建筑正中，是那根永恒之柱。此时它伸展到数百平方之广、近百米之高。
   和它的完全状态相比，此时不值一提，但它却是序列器的核心。永恒之柱在数个机械文明都一直蒙尘，秦台白此时也是如同前几个文明一般，使用的是它不完全状态，但仅仅如此，从虚空抽取的能量，就足以运行这片第九序列器的碎片。
   蔷薇站在他的身后，眼睛里一片空明。她正在启动序列器的试运行。
   这个巨大的如同正方形长方形积木堆成的序列器工厂缓缓轰鸣起来，一只鼠人机器人走入流水线，从另一侧出来时，它有了明显的变化。
   它的身体变得更厚实，质感更强烈了，它能跑得更快，跳得更高，并且浮空喷射器能支持更长时间。而且在手臂上，多了一把隐藏式激光枪。
   它的改造并不是无中生有。除了永恒之柱提供能量外，还需要添加各种矿石资源。但在波鲁喀星，最不缺的就是矿石。
   秦台白一挥手，近百名船员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朝着工厂流水线走去。
   出来时，他们都由手无寸铁的农民，变成了持着激光武器的士兵。
   他朝复兴号舰桥内的大副传达了指令，复兴号开始点火，准备升空。
   毕竟，序列器总共有九个，每一个都被前人拆解成碎片，藏在宇宙各个角落。据蔷薇的保守估计，得有百万个遗迹之多！
   星辰浩瀚，吾将漫漫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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