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蝶

    “我是个孤儿。”
   蝶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很抱歉，如果是让你感觉不太好的往事，那就别再提了，当我没问。”苏和轻声安慰道。
   “既然开口了，不如让我说完。”蝶耸了耸肩，继续道，“从我记事起，就不知道父母是谁，脑海中也没有任何亲人的记忆。我是个东南沿海一个小渔村里吃百家饭长大的，今天这个家里蹭一口饭吃，明天那个家里讨一口水喝。”
   “到我差不多五六岁的时候，就能潜进三四米深的浅海海床，抠贝壳，抓螃蟹，捡海星了。”蝶道，“然后我就用这些东西，去跟人家换钱。”
   “厉害。”
   苏和赞叹道。
   “我的水性很好，七八岁的时候，潜水一口气就能憋上近十分钟。”蝶道，“村子里面的人都夸我是天才，他们开始雇佣我上渔船，去干些在水里做活的事情，比如潜到水里扯网之类的。”
   听到这里，苏和皱起了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为了生计，就得去渔船上帮人干活。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虽然放牛养猪很累，但回家至少还有爸妈做好的热饭热菜吃。比起她来，自己反而还幸福得多。
   “我就这样在几条渔船上干活，挣钱。”蝶说，“他们一开始只给我管饭，包住，住就是住在渔船上。后来由于我干得确实出色，他们开始给我派工钱。我扯的网收成总是最好的，因为我能潜到很深的海底下网，把海底泥里藏着的鱼虾都捞起来。
   “像很值钱的青线石斑鱼，就栖息在浅海海底的泥沙里，我们出海七八条船，通常只有我在的那条船能捞到这种鱼，一条就能卖上万块。”
   说到这里，蝶的语气透露出些许骄傲。
   “听你这么说，好像要是不加入龙鳞，凭你的能力也能在渔船上混得风生水起。”苏和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让你成为了龙鳞的一员？”
   “意外。”
   蝶道，“我十岁那年，出海的时候遇到了极其罕见的海底风暴，这种风暴，跟台风不一样，它是在海底产生的，毫无预兆，风暴产生后会形成巨大的海漩涡，能瞬间把渔船搅得粉碎。”
   “事情发生的那天，我们的渔船刚好在风暴外围撒网打渔，船忽然就被卷进了漩涡里，船老大命令我们跳船，我们就跳下船，拼命的往外游。”
   “然后呢。”苏和问。
   “然后，他们都死了，没有人能游得过漩涡，他们一点一点的被扯了进去，漩涡就像是一台收割生命的搅拌机。”蝶道，“我拼命的往前游，我感觉到漩涡还在扩大，我要是稍有停歇，也会死。”
   “就这样，我在海上不知疲倦的游了好几个小时。漩涡早已消失了，但我好像魔怔了似的，一直游。”蝶道。
   “直到入夜时分。”
   “我停了下来，飘在茫茫海面上，一望无际，都是深蓝的海水。我们打渔的地方，离海岸有上百公里远。”
   “上百公里，如果光靠游泳，你是不可能游回去的。”苏和道。
   “游不回去。”蝶点头，“没吃没喝，我还要耗费体力，与海浪抗争。我坚持到天亮，就晕迷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已经在龙鳞基地里了。”蝶忽然笑道，“龙皇是我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他给我端来一碗鸡汤。他问我，想不想留在这，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因为我本来就无家可归。”
   “后来，你就成为了蝶。”苏和道，“那你本来的名字叫什么？”
   “没有名字，渔船上的人都叫我‘姑娘’。”蝶道。
   苏和点了点头，然后也跟她说了很多自己小时候在村子里的经历。
   两人有说有笑的聊了一路。
   进入龙鳞基地外围的原始森林深处后，蝶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把车一停，跳下车，走到苏和边上，帮他把罩在头上的布袋扯开。
   “这么快就到了？”
   苏和打探了一下四周。
   “原始森林里面没路，开车还不如步行快。”蝶说了一句，率先往密林深处走去，苏和赶紧跟上。
   不久后，两人达到基地外高大的围墙前，蝶用指纹打开围墙上的小门，按惯例，苏和先一步钻了进去。
   “苏医生，您来了。”
   苏和一抬头，便看见雷石那张络腮胡子的脸。
   “你一直在这等我？”苏和笑了笑，问道。
   “是的，龙皇那边都准备好了，等您过去扎针。”雷石笑道。
   “龙皇这个星期以来，身体状况如何？”
   “自从上次您扎针之后，龙皇的胃口好了很多，虽然还是躺在床上，但是精神状态看起来是一天比一天好了。”雷石道。
   “那看来我目前的治疗手法是准确的，只是想要让龙皇站起来，最终还是得需要素问神针的‘甘泉玉露’针法。”
   苏和与雷石一块向龙皇的阁楼走去，蝶进来后，也静悄悄的跟在后面。
   “苏医生，问你个私人的问题，我弟弟雷明现在情况如何？”
   半道上，雷石忽然凑到苏和耳边，轻声问道。
   “他应该是回凭河市自首去了吧。”苏和道，“只说是自首之后，再来找我，跟我学学怎么为人处事。”
   “甚好，那就麻烦你以后多多关照一下了。”雷石抱拳道。
   “小事一桩。”苏和微微一笑。
   雷石看上去虽然五大三粗的，可实际上心思细腻得很，对这个弟弟也是比较上心的。
   三人不一会儿来到龙皇房门前，雷石敲了敲房门，禀告道：“龙皇，苏医生来了。”
   房内传来一声略沙哑的声音：“进来吧。”
   苏和步入房中，向龙皇问了声好，龙皇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我先来给您把一把脉，看看上次扎针过后，您的身体有哪些变化。”
   他说了一声，走到床边的椅子坐下。
   “好。”
   得到回应之后，他探出手，轻轻搭在龙皇脉上。
   龙皇卧床，体内十二正经全部堵塞，奇经八脉也都断绝，本就与活死人无异。
   他上次扎针，帮龙皇疏通了一半肾经与整条胃经。
   胃经主管消化及后天之气。
   所以之前雷石才说，龙皇的胃口自上次扎针之后，好了很多。
   但苏和这一把脉，却发现龙皇之前已被疏通的胃经，又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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