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取十三城

    距那夜玄清去已过了个把月，应七安这些日子消瘦许多，阿青看不下去，这几日总拖着她出门走上片刻，起先她不乐意，后有次出了西院，在府上的院子里发现处塔楼。
   极少有人会在府内修建塔楼。
   原这处宅子原是州北刺史徐盛的府邸，此人仗着姊妹在宫中受宠进封为官，他处事圆滑，为人狡诈，接管州北后为谋利勾结官员压榨百姓，又做了许多残害忠良之事，州北百姓苦不堪言。后胡人的战马践踏至此，他贪生怕死竟要将州北拱手相让。
   索性那时沐玄清的援兵已到，不仅守住了州北，也把这个卖国求荣的小人斩于府中。玄清接管州北后，不想兴土木另建府邸，便住在了这里。
   想是那时徐盛作恶多端日夜难安，差人修了这处塔楼，日夜差人守着。如今塔楼虽在园中荒废，但却是个不错的了望台，登顶后可将半个州北的风光收入眼底。
   最近几日，她总是独自登上塔楼，盛夏已近尾声，院中的花争相开着最后的时日，看上去好不热闹。青色的石墙没在葱郁的树影间，再往前看便能看到城中错落有致的巷子，百姓日复一日过着自己的生活，小商小贩络绎不绝，孩童嬉笑穿梭其间，这烟火气似是能传到塔楼，让这个孤单的女孩会心一笑。
   如此看沐玄清是个不错的将领，至少比起那个徐盛要好许多。
   在努力往前望的话，隐约能看星星点点的白色影子，那是桓军驻兵之地，旷野之下这些白点像错落的雪丘。
   傍晚时分，那边的流云被染成炽烈的红，夕阳徐徐沉到无边的旷野中，随即雪丘处会有暖黄的火光升起，这样的景致很难让人想到那处总有厮战，总有人在落日处死去。
   先前在安平应七安并未有机会见过如此这般的景致，长烟落日孤城闭，如今看了内心竟多了许多苍凉之感。
   当然在边界处的沐玄清并不知道这些，这些日子他败了几仗，蒋黎设计的巧妙，他们虽看上去惨白，但兵为折损多少，现在只待他们从西河撤兵，想必到时胡人会寻机谋州北。
   “这几日山匪闹的极凶，已截了胡人几批粮草，我想很快便有冲突，等栈道一毁，我们再拖长交战时日，他们定会抽人来抢修栈道，到时便是取十三城之时。”蒋黎看着地图，他已经几夜没睡好，眼底微青。
   玄清盯着地图，目光落在一隅皱眉沉思着…
   蒋黎前几日去定阳借兵，乱世间当，地方军阀各自为大都在寻觅着功成名就的机会，谁会将自己的兵力分与旁人。
   定阳焦铭与虽蒋黎父亲是故交，但也只拨了区区一千人兵马，算是给了蒋黎父亲薄面。一千兵马不过杯车薪，玄清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拿下十三城。
   数年前，父亲在世时，多少军阀上赶着帮衬，区区三年却是这般光景，不仅父亲当年军队被蚕食许多，如今想借一兵一卒都如此艰难。玄清怎会甘心！
   当年父亲走后圣上召他回朝，为表父亲军功要他入宫为官，自己极力争取驻守苦寒边塞，便是想着终有天将失去的东西一点点夺回来。
   被胡人占去的城也罢，被朝中军阀分去的兵也罢…在他手中的只能比先前更多。这世道人人都想依附强者，他便要做这个强者。十三城是个契机，只要他攥到了手中不出三年边塞定能天翻地覆。
   见玄清不言语，蒋黎开口道“我们不过五万兵马，要取十三城还是有些冒险，确实在州北在呆个半载也未尝不可，到时或许五殿下那边又什么动静，能给我们支援二三。”
   “不必等，取十三城越快越好，既然兵马不够，我倒有一计…”玄清之间落在地图上。
   彭魁些日子混在暮明山内，他原本就生的糙，身量高壮，环目髯须，面上又不苟言笑，即便在军营中也能透出几分江湖气。在匪窝混的这些日子俨然已是副山匪模样。因要将山匪引到栈道之上，这几日他冒了几次风险，悄悄带人去栈道劫了几车资物，粮食珠宝得了不少。寨主心里颇喜，他们做匪这几年并未有过如此收获，对这个为人仗义又骁勇善战的彭越越发重视起来。
   彭魁在寨中静等着将军的消息，就这么过了一月，他听闻桓军在西河大败，心中知道时候已到，便寻机对着寨主煽动了一番，说州北冬日比旁出要早许多，最近胡人购买粮草物资格外频繁，如若趁机出手，想必可以大干一票，运气好或许他们不必再守着西山做匪。
   寨主一听大喜，原本他们便是暮明山的普通百姓，因这几年战乱才失了田地无奈为匪，如今有这个机会，谁不想赚个盆满钵满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如此便听从了彭魁的建议。
   不几日栈道守着的人送来消息，说后日会有大批物资从栈道过，探听的人车内金银珠宝无数，寨主一听便动了心，忙同彭魁商议，要将这批物资劫在栈道前，问彭魁有什么主意，彭魁便趁机提了不若将栈道毁了去，反正他们也用不到，车马过不了栈道只能绕路而行，到时便有机会得手，甚至不必折损一人。
   寨主欣然接了这建议，同彭魁又商量许久，不日带了十几人趁夜在栈道出埋伏，寻机将栈道几根主吊绳断了去。彭魁早带着几个将士埋伏附近，见吊绳一断，趁乱放了把火，一夜之间悬崖便的栈道变成了灰烬。
   木玄清得了消息，便越发频繁在胡人面前露出疲态，并放出消息自己负了剑伤，如此开始节节败退。胡人大喜，趁机追赶越发凶猛，将他们逼入了州北城内。
   见城门关的紧，胡人笃定沐玄清伤势极重，便要乘胜追击破了十三城，如此不顾城墙上的流箭，吩咐人不断向前堆土架梯进城。城墙上的弓箭手都是精兵强将，射的一个比一个准，胡人直觉桓军是殊死挣扎，更加前仆后继的增加援兵。
   沐玄清在城内夜吩咐将士引着百姓撤离，城内霎时忙成一团。蒋黎同沐玄清行了一段路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应七安你差人护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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