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奉陪到底

    “不是我去寻的她，是她在街上寻到的我，将军这般生气是因为我撞破了将军的秘密吗？”应七安静静问道。母亲当年知晓父亲在外养着外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应七安想过无数次，可是她从来想象不出那些离自己很遥远的虚无的感受。
   但是此时此刻，她想自己应当是明了了。
   “她同你说了什么？”玄清沉声问道。
   “是我先问的将军问题。”
   “不是你想的这样，安安，这很重要，你告诉我，她同你说了什么？”玄清扶住她肩头，却发觉手底下这具小小的身体正剧烈颤抖着。
   玄清心中咯噔一下，想要告诉应七安江嫣嫣便是秋月白的话堵在了喉间。
   “安安，真的不是你想的那般。”玄清把她揽入怀中拍着她的背哄道。
   “她说...”原本是夏日，可应七安牙齿却在隐隐打颤，“她说你们是熟人。”
   “将军，我先前说过，你找旁人我不会阻拦，但你要同我说的...”
   “她没有再说旁的话？”玄清打断她问道。
   应七安顿了下，伸手推开他，“没有，她什么都没说，她只说要我问你，可你什么都不同我讲！”
   “将军！将军！人有眉目了！”门外突然想起顾千野的喊叫声，玄清快步走至门前一把将门拉开，“人在何处？”
   “她去蒋府递信，正巧赶上我与小书生回府，小书生已经悄悄跟去了，吩咐我来递消息！”顾千野气喘吁吁的回道。
   “安安，我明日在同你解释。”沐玄清外衣都未来得及穿，随着顾千野没入了夜色中。
   应七安的眼泪吧嗒落在了手背，被她快速擦了去。
   解释什么呢，无非是我心里只有你一人这种话。那时父亲的父亲或这对自己的母亲这般言语吧，可是又能怎样呢，府上的姨娘不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出现？
   “阿青，我们回家吧。”应七安朝着门外木然喊了声。
   马儿在夜色中疾驰，沐玄清此时也不知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他突然想起与秋月白订下婚约时的感受，那时自己醉心沙场，只觉得听父亲的安排无差，根本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于自己而言，不过是多了个名衔。
   以至于在此后几年，他虽恪守礼道，可是冠以自己未婚妻之名的人仍遥远的像在天边一样...
   秋家被满门抄斩时他怒不可遏，因为他见过秋伯父在战场厮杀的样子，见过他的铁骨铮铮刚正不阿，他怒是因为乱臣当道残害清官，是因为父亲在世时的好友被冠上如此污名，至于秋月白，尽管这般想有些残忍，但她依然像个模糊的影子，靠着那一纸婚约让自己内心生出些哀怜。
   同应七安相识后，玄清也曾思索过自己那时同秋月白的关系，永远的规矩，丝毫不差的礼节，她是所有人眼中最适合自己的人，但或许亦是懵懂无知的年纪里被父辈们的承诺困住的可怜人罢了。
   一直到城外林间，才见到焦急的蒋黎，见玄清下马他立马跑过来道，“她刚朝里面去了，因怕惊了她我便守在此处等你。”
   玄清嗯了声，快步朝林间走去。
   也不知何人发现的这处地方，因周遭在修整，此处已荒废许久，茂密的树木遮掩下，一个不起眼的小茅屋隐在其间。
   玄清在不远处住了脚，待茅屋亮起昏黄的烛火时，他才快步走了过去。草门极容易便推开了，里面的人刚散开头发，听得门口动静嗖的下起了身。
   四目相对，秋月白不自觉后退了步，先前她预演的哭泣与惊惧并未像预想般到来。甚至这几年时间，她习惯了依偎在花迟雨身侧，竟忘了当年面对沐玄清时是怎样的模样。
   不过这种陌生感顷刻而散，她敛起心绪，作势要从窗边逃走，沐玄清快步走近扯住了她的手腕。
   “莫要同我扯上关系！”秋月白回头对他喝到。
   “随我走，我有话要问你。”玄清望着她。
   “我的身份若被旁人知晓，你会惹上大麻烦。”秋月白用力想要抽回手腕，却被玄清紧紧攥住了手。
   她心底迸出丝细小的鄙夷。如花迟雨所言，秋月白是一个美且自知的女人，她知道自己什么模样好看，什么表情能勾挠人心。这些东西皆是拜花迟雨忽明忽暗的性子所赐...为了留住这个男人的心，秋月白甚至将从前父亲的教导全抛了去。
   所以此时面对沐玄清，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信手拈来，当玄清攥住她的手时，她心中已有了七分胜券。
   “你走了怎的为秋家翻案？”玄清松开她的手，秋月白顿了下，眼睛里的泪瞬间滚了出来，她欲要说什么，张张口却未发出声音，双目一翻朝玄清怀中栽去。
   蒋黎同顾千野进来时便看到了这一幕，两人方要退出，便被沐玄清给喝了回来，“她晕了，你们先带她回去。”
   “那将军你呢？”顾千野开口道。
   沐玄清没回他，将秋月白推给蒋黎，自己快步走进了林间。
   他平生最厌两事，一是背信弃义，二是自作聪明。从知晓秋月白活着开始他脑中便一刻不停的在思索，她是怎的活了下来，刑场并非儿戏，且不说朝廷地牢守卫森严，只说那刑场，千百双眼睛盯着，能将秋月白救下之人，该有多大的权利？
   秋月白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自己恰巧查了王山的案子，先是一桩简单不过的贪污案却牵扯到兵部，而后不出几日得了秋月白的消息，刘泉又在这时自投罗网。到如今，秋家的案子又浮出水面，这一切看似合理，却太过合理，像有无数双手将他引入局中。
   而他对秋月白的那丝哀怜，在方才握住她手时便散尽了。
   住在这样偏僻的茅屋，面容憔悴，身体虚弱，可那只手却细若凝脂，并不似独自活在凄苦之地的模样。
   尽管往常他更相信眼前的证据，可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的直觉无错，他要再快些将这些事情理清楚......
   既然有人费尽心思在他面前做戏，自己自然要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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