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世界是我们的，但终归是你们的

    大学是座象牙塔，大学生还是塔里的小人，对社会上的成功人士难免好奇，看着孙翔笔挺的名牌西装，手腕上的名表，吴同三人按捺不住沟通的欲望，看见陈聪从水房回来，瞬间成鸟兽散。
   “孙总，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陈聪不会加入北海游，但他是真的喜欢北海游。
   “不需要，也许在你的底盘，才能更好的沟通，你觉得呢？”
   孙翔轻轻转动手表，他希望陈聪能放下防备，这样才能更好的交流。
   吴同识趣的抓起地上的篮球，给了陆鹏和侯飞一个眼神，侯飞拎着篮球鞋先出去了，陆鹏看着孙翔，依依不舍的也出去了，吴同单手抱着篮球，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陈聪的肩膀，走出去之后还把门带上了。
   陈聪也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孙翔的对面，面对明知道结果的谈话，他并不畏惧。
   “听说你早上刚拒绝了仙山互娱第一制作人的职位？”
   孙翔先声夺人，漫不经心的开了口，却在陈聪的心里炸起了雷声。
   陈聪还在想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孙翔再次开口：“仙山互娱的创始人凌风是我个人非常好的朋友，他在派人来海城之前，曾经向我求助，问我需要什么样的方法把你带回西京。”
   “你怎么回复他的？”
   陈聪成功的被孙翔带入了他的问题里，可见其谈吐老辣。
   “我告诉他，其实你们不需要陈聪，也不需要他的游戏，一家想要走过历史的游戏公司，是不能只靠一两个天才撑着的，那样太脆弱了。”
   孙翔从椅子上站起，转头去摆弄窗台上那盆绿萝，背对着陈聪说道。
   “他为什么没听你的。”
   “哈哈，这个问题问的好，来之前我觉得你应该比正常的大学生成熟很多，没想到并不是这样，也许正是因为你不够成熟，才能做出郭炬救母这样的DEMO，抱歉，我不认为它是一款游戏，至少在你完整的制作它之前。”
   孙翔转过身，解开领带和衬衣领上的两颗扣子，重新坐在椅子上。
   “如果我说什么凌风都听，仙山互娱就不存在了，这个世界上，有人疯狂追捧天才，只恨不能为自己所用，比如凌风，有人同样欣赏天才，但不认为天才是必需品，比如我。”
   “我不认为我自己是天才。”
   陈聪实事求是，如果没有游戏造物机，他现在还是一个整天只会刷游戏的宅男。
   “如果我只从DEMO里感受到技术和经验的话，我当然不认为你是个天才，市面上喜欢炫耀技术实力的游戏比比皆是，都是庸品而已，很多人明明路过了宝藏，却转身钻进了技术的深渊，着实可惜。”
   在陈聪看来，孙翔不像是来邀请他加入北海游的，更像是专程来对自己说教的，这也太奇怪了。
   “你不是来邀请我加入北海游的？”
   陈聪转换话题，有些时候，越简单直接的问题越致命，你跟我说这么多，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按照你的想法，北海游需要一个什么样的游戏制作人，才能重回巅峰。”
   孙翔再次反客为主，任何问题都能为我所用，这才是高手。
   “你？”
   陈聪其实对华国的游戏制作人圈子并不了解，只能瞎说一个答案。
   “我感谢你对我的恭维，但我做不到，我只能撑着北海游不倒，通过各种适合的管理方式，而这些都跟游戏本身没什么关系，从这点来说，我其实不算一个真的游戏人，甚至是背道而驰的。”
   孙翔自嘲正是游戏圈的现状，即真正懂游戏，会做游戏的人，并不一定能做出成功的游戏公司，公司的成功与稳定更多靠的是管理人才，这看起来很矛盾，却是事实。
   陈聪在孙翔面前，比一张白纸多不到哪去，但孙翔就是愿意跟他交流。
   “我确实产生过拉你进北海游的想法，但在看到你之后放弃了，你很纯粹，把你拖进北海游的漩涡只能毁了你，你一定能做出好的游戏，但不是在北海游，北海游成就不了你这样的天才，你懂我意思吧。”
   孙翔掏出一支香烟在鼻前轻嗅，能看出来他对自己的习惯很克制。
   陈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孙翔与他萍水相逢，却有种亲人长辈的感觉。
   “你懂个屁。”
   孙翔骂了一句，然后和陈聪一起笑了起来。
   之后的两个小时，两个人畅所欲言，天南海北，人情冷暖，有什么说什么，孙翔的博闻强识令陈聪钦佩，陈聪对游戏的赤诚令孙翔尊重，两个相差二十多岁男人的奇妙友情在默默的生长。
   期间吴同几次偷偷打开门，听到寝室里的谈话还没结束又抱着篮球走了，陈聪再不结束他小腿就要抽筋儿了。
   晚上7点多，孙翔准备去和同事汇合了，陈聪还意犹未尽，真应了那句话，听君一些话，胜读十年书，孙翔像一位智者，一直引导着他的思考，把很多关于游戏制作的问题都想明白了，过瘾啊。
   临走之时，孙翔对陈聪说了最后一句话。
   “世界是我们的，但终归是你们的。”
   这是一句老掉牙的鸡汤，但对于孙翔来说是发自内心的总结，和陈聪的见面也解开了他的心结，也许北海游这样跟不上时代潮流的巨无霸终将陨落，但他为有陈聪这样的人出现而高兴。
   “江山代有才人出，独领风骚数百年，古人诚不欺我。”
   出了寝室楼的孙翔反复在心里嘟囔这句诗词，感慨万千。
   在球场上榨干了一切体能的三人组相互扶持着回到了寝室，纷纷瘫倒在了吴同的床上，为了陈聪，他们真的拼了。
   “我吐了，我这辈子都不想打篮球了，妈的，你们两个聊什么聊这么久。”
   陆鹏张着嘴像只癞蛤蟆，抱怨道。
   陈聪在寝室里走来走去，脑海里好像有一股若隐若现的东西，想抓又抓不住，不抓又可惜，完全没有理会陆鹏的抱怨。
   “我说你们两个，有没有义气，一起喷他啊，不是说好的吗？”
   陆鹏有气无力的说道。
   侯飞和吴同回应给他的是沉寂已久的鼾声。
   “妈的，你们两个叛徒....嗬呼嗬呼嗬呼...”
   陆鹏也打起了鼾，比侯飞和吴同的鼾声大多了，陈聪完全不被鼾声奏鸣曲打扰，慢慢的找寻脑海中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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