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两条路

    “大小姐，那里好像有人。”
   顾未音回神，顺着碧池的提醒看过去。
   只见不远处的墙根下，一片桃红色的裙角露在外面。
   “去看看。”
   碧池点点头走过去，将躲在墙后面的人揪出来。
   “灵珑，怎么是你？”
   原以为是哪个小丫头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偷听，没成想竟是灵珑。
   “你不在流水轩，跑这来做什么？”
   顾未音所住的流水轩上下只主仆五人，除去碧池这个大丫鬟以外，还有一个二等丫鬟，并两个粗使婆子。
   而灵珑便是流水轩的二等丫鬟。
   当场被抓包，灵珑一脸的讪色，“我，我听说你们回来了，特地过来，过来迎你和大小姐。”
   “哦？是吗？”
   顾未音似笑非笑的看着明显特意打扮过的灵珑。
   灵珑正值花朵一样鲜嫩的年纪，五官明媚，一双杏眼大而水灵，顾盼间多情勾人。
   忆及不久前离开的顾安堂，顾未音眸底划过一抹精光。
   如果说，前世谁给她的印象最深，那就非灵珑莫属。
   “既然是来迎我们，那便一起回吧。”
   ……
   流水轩位于信阳侯府内院的东南角，位置佳又宽敞。
   当初宋氏便是看中了这里，并明里暗里暗示顾未音无数次。
   只不过她不舍父亲为她精心布置的一草一木，一梁一柱，一直不曾松口，但后来，还是被宋氏据为己有。
   前世她前脚刚出嫁，后脚宋氏便搬进了流水轩，并改名为梧桐苑。
   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
   前世诸多已无力挽回，但这一世，她宋氏休想再染指分毫！
   一瞬间，顾未音身上的气势骤然变得锐利起来。
   “大小姐？”
   灵珑不解的望着出去了一趟回来，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的顾未音，眼神中充满了探究之意。
   顾未音抬眼。
   四目相对的刹那，灵珑心头狠狠一惊。
   这……
   还未等她来得及细究，对方便已恢复如初，再看过去时，如往昔并无区别。
   就好像刚才的一幕是她的错觉一般。
   “碧池。”
   “奴婢在。”
   “备水，我要沐浴。”
   “是。”
   碧池乖顺的退了出去。
   目睹这一幕的灵珑大感震惊。
   不只是大小姐不太一样了，连碧池也变了，变得好像特别听大小姐的话，这是以前压根儿就没有过的。
   这是怎么回事？
   尚未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顾未音淡淡道：“灵珑，我记得你对香料颇有造诣，那不知，依兰和晚香玉这两种香调和在一起，会如何？”
   灵珑猛地抬起头来。
   她怎么知道依兰和晚香玉？
   依兰和晚香玉，虽不是多么罕见名贵的香料，但也鲜少为人知，只有青楼小倌小坊那些地方普遍得见。
   因为这两种香掺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催、情之物！
   “怎么不说话？”
   顾未音仿若没有看到她的震色，走过去，微微低下头，直逼其闪烁不定的眼睛，“是不知道呢，还是不想说？”
   灵珑勉力维持表面镇定，“大小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恩，听不懂。”
   顾未音好看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下颌，并未多做纠缠的回去椅子上，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桌面，沉闷的声响仿若敲在灵珑的心尖上。
   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然而等了半响，也不曾等来后续。
   按理说该松一口气才是，可越是平静，就越让她感到风雨雨来风满楼。
   几番数度想开口，但怕开口了反倒显得自己做贼心虚。
   只得提心吊胆的站在那。
   不一会，碧池带着两个粗使婆子抬了热水回来。
   “这里不用你伺候，且去将府医请来。”
   灵珑的脸色随着顾未音的这道吩咐，霎时间变得惨白，声音微微颤抖：“大小姐找府医做什么，可是身子不适？”
   “你说呢？”
   顾未音轻飘飘的将问题丢回去。
   灵珑本就心虚，闻言再也维持不住刚才的镇定，失声尖叫：“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给你两条路。”顾未音也不同她废话，“要么随我去见婶娘，要么为我所用，我助你心想事成！”
   为她所用？
   难道说……
   灵珑看向碧池，后者低着头规矩的立在顾未音身侧。
   “大小姐知道我想要什么？”答案再明确不过，灵珑虽感意外，但眼下显然不是该意外的时候。
   红唇张阖：“顾安堂。”
   “你！”
   脚下猛地后退数步。
   顾未音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澡间。
   虽然她没说，但灵珑知道，她沐浴的这个时间，就是给她的考虑时间！
   碧池看着脸色几变的灵珑，好像看到了数日前的自己，轻轻的叹了口气，走过去，压低声音道：“大小姐已非昔日的大小姐。”
   灵珑恍惚看她。
   碧池对她点点头，随之跟着进了澡间。
   ……
   “怎么，有话要对我说？”
   热气袅袅的澡间里，顾未音看向好几次欲言又止的碧池，心情颇为不错的主动挑起话头。
   碧池的确有话说，准确一点说，是有许多个疑惑不解。
   比如，在她前去准备热水的空档，大小姐同灵珑说了什么，让她那般的慌神？
   再比如，大小姐为什么看起来十足自信灵珑会为她所用？
   顾未音当然自信。
   前世她虽然活得失败，但终归是多活了一世，所经历及知道的，比之任何人都要多得多。
   在佛古寺的那半个多月里，她也没闲着，把过去和往后数年将会发生的大小各样事梳理了无数遍，任何一个细节都不曾遗漏。
   重活一世，不再走前世的老路，并非只是说说，想想而已。
   从离开佛古寺，到踏入京都的那一刻，人生的博弈便已经开始。
   而灵珑，便是她棋盘上其中的一颗棋子。
   当然，说是棋子，其实也不过是各取所需。
   她能助她比前世更顺利的爬上顾安堂的床，并能保她不会再被宋氏所害。
   而她只需为她转移宋氏搁在她身上的注意力。
   人心难测，宋氏自以为一切都掌控在手心里，却根本就不知道，她派来监视她的丫头，早已暗中对她唯一的儿子动了爬、床的心思。
   但不得不说，宋氏也是个狠的，前世灵珑爬、床成功后不久，突然暴毙而亡。
   谁动的手，一目了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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