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太可怜了

    宸淮王萧慕凛，先皇遗腹子，太后娘娘幺子，当今圣上的同胞亲弟弟。
   他从一出生便被封王，并以引申为王位、帝王代称的‘宸’为封号，就连其现下所居住的王府，都是皇上亲自督建。
   如此尊荣，纵然是往史上数，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而除了无人不知他的身份外，无人不晓的还有他的身体。
   据说当年，太后怀他不久，先皇突染恶疾驾崩，东越内忧外患，待局势好转，太后又在身怀六甲时身中剧毒，虽然最终母子保住了性命，但宸淮王出生时却是胎里中毒。
   多年来一直靠名贵药材吊着性命，可即便如此，还是被断言难活过二十岁。
   这些年来，宸淮王一直深居简出，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
   顾沉修与顾未音从小一起长大，虽不敢说对她的一切了若指掌，但也可以确定，她与宸淮王之间并无瓜葛联系。
   可今日他看得清清楚楚，当时她是在听到遇刺的是宸淮王后，才做出那般大的反应，甚至之后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他。
   还有，她在说出望宸淮王平安康健这番话时的认真和诚恳，或许旁人看不出来，但瞒不过他。
   尤其是，她明明去了佛古寺，且还在那住了半月余，却在宸淮王问及时，矢口否认。
   诸多种种，顾沉修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矛盾中，明明很乱，可奇怪的他又很清醒。
   “你和宸淮王之前见过，对吗？”
   顾未音点点头。
   “在佛古寺？”
   顾未音再次点头。
   “那方才……”
   “大哥。”顾未音叫了他一声，然后轻声说道：“之前我在佛古寺，救过宸淮王。”
   “救……”
   顾沉修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待见她点头后，方才皱眉询问道：“怎么一回事？”
   随即，顾未音便将那晚自己如何睡不着，出来走走；又是如何无意之下偷听到有人放蛇要害萧慕凛，自己又是如何在后山的寒潭洞斩杀了黑蛇，除去她内心不能明说的目的，能说的皆一一道出。
   当然，她大可隐瞒，可一来，她不想隐瞒，二来宸淮王瞧她眼熟一事，让她肉跳。
   三来，自己确实无法解释否认去过佛古寺的原因。
   “所以，你是担心……才否认自己去过佛古寺？”
   顾未音颔首：“若我认下此事，宸淮王必然会问我其中细节，醇王到底是皇上的三皇子，而我只是一亡臣之女，我只想平静度日，不想卷入皇室的纷乱，所以……”
   宸淮王是醇王的挡路石，他一心想除去挡路石，而自己却坏他的好事，一旦让他知道坏他好事的是她，必然不会放过她。
   如今她无力应对这些，只能咬死不认。
   顾沉修面色沉肃，“你做的对，倘若你据实已告，宸淮王若是让你出面指证，且不说你有没有真凭实据，就凭你指认醇王这件事，他就不会放过你。”
   更何况，按照堂妹所言，她只是偷听到对方的谈话，甚至连对方的脸都不曾看到，更别说什么实质性证据。
   “这件事便在今日到此为止，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日后你也休要再提！”顾沉修郑重叮嘱道。
   顾未音颔首。
   “不过……”顾沉修想到一个问题，“你方才说，当时宸淮王不省人事，你斩杀了黑蛇便离开了，按理来说，他并未见过你，可刚才，他却说觉得你面熟。”
   “你当时遗落的匕首，确定没有其他的印记？”
   顾未音很确定。
   她素来不爱舞刀弄棒，但是父亲却觉得，女子也该有几分保护自己的手段，便想带她习武，只是可惜，她一没那天分，二实在不喜，父亲只好放弃，但是，每一年都会送她一两把的匕首用以防身。
   前世，父亲送她的那些匕首统统被她束之高阁，对此，她不止一次后悔的想过，如果前世她有随身携带匕首的习惯，那么当时她就可以拉着叶方一起同归于尽，而不是自己憋屈至死。
   错误犯过一次，情有可原，错了两次，就是无药可救！所以今生，在发现自己重生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将这些匕首翻出来，并随身带着。
   但不得不说，此举实在明智。
   “父亲送我匕首用以防身之用，或许就是怕有朝一日被人以此拿住把柄，故而，每一把匕首上都不曾留下任何的印记。”
   所以，她才会如此确定。
   “至于宸淮王瞧我面熟……”
   顾未音猜测，要么真如她所说那般，人有相似，要么，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救过他。
   “所以，他方才会说出什么王妃这类的话？是误以为你就她乃别有企图？”
   这个解释倒也能说得通。
   宸淮王身份尊贵，想来是怕自家妹妹以此来纠缠。
   想到此，顾沉修面上隐隐有些僵硬。
   这宸淮王莫不是太瞧得起自己了，把他妹妹当什么人了！
   顾未音没有发现自家大哥的神色变化，“当然，也有可能是前者。”
   若是前者想当然是最好，倘若不幸是后者，那也无妨，只要她矢口不认，宸淮王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更何况，她救了他的命，又不是害他的命。
   “按照你这么说，今日的刺客，或许也极有可能是醇王所派。”顾沉修拧眉。
   “除了他，我想不出其他人！”
   佛古寺中一击不中，趁着萧慕凛外出再来一计，并非没有可能。
   当然，也不排除其他人，但她还是觉得，醇王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算了，总归与咱们没有多大的关系，这件事日后你也莫要再掺和了，今日之举，说来说去，还是你太冲动了。”
   顾沉修始终不能释怀她以命救宸淮王这件事。
   虽然在危急关头宸淮王的侍卫及时砍断了刺客的利刃，但那一幕，此时回想起来仍不免心惊肉跳，感到后怕。
   顾未音心下一松，娇声道：“我也是瞧着他太可怜了嘛。”
   “他还那么年轻，打小便受胎毒所苦，这么多年来又一直深养在王府，连大夫都说难活过二十岁，换了大哥你，怕是也很难做得到无动于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很快，顾未音的这番话便传到了萧慕凛的耳朵里。
   当场冷嗤一声。
   “不知所谓！”
   嘴上冷笑着，心里却有一角在松动，很细微，细微到难以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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