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误会》

    “为了绘梨衣......”白航拿起桌上的玻璃杯，走到酒店的小桌旁，端起桌上的电热水壶，将之前给源稚生倒的那杯热水倒掉，而后重新从电热水壶中倒出水，水中的热气缓缓变为冷气，杯壁上因为短暂的冷热交替而凝结上了细小的水珠。
   他将杯子重新摆到了源稚生面前，说：“我给你换了冷水，稚生。”
   会议结束后他也没有更改称谓，原本应该是听起来会让人倍感亲切的称呼，但这两个字在源稚生听来却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的感。
   源稚生拿起桌上的杯子，有点沾手。
   这水冷的过头了，像是在夏秋换季的时候吃冰糕，在冷柜里冻了很久的冰糕可能黏在舌头上。
   源稚生现在面对的就是这种感觉，他的手粘在杯子上了。
   如果喝下这杯水，他很可能因此落下‘胃溃疡’等一系列胃部疾病的后遗症，如果不喝....
   源稚生看向白航，他不确定这个男人此时有没有刁难自己的意思，如果有，那他喝了这杯水反而是示弱了。
   “怎么了稚生？是温度不合适吗？”
   ‘又来了...’这个让人想往他脸上来一拳的奇怪称呼。
   “没什么，温度正合适。”犹豫再三，源稚生还是将这被冰水送进了肚子。
   水流着像是裹挟着尚未挥发完全的言灵，在他喉咙滚动的时候，水的温度有降低了，源稚生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他感觉自己喝了一杯刀片，现在刀片已经穿过了他的胃，正在仿佛刮擦着人体内脆弱的组织粘膜。
   “哦，抱歉，好像温度确实有点低了。”白航脸上流露出诧异的神色。
   约莫两秒后，这种诧异转变成了令人摸不透的笑，他的嘴角翘起，双眼看着自己，像是在打量什么东西，源稚生感觉被盯的发毛，不自觉的想要亮起黄金瞳。
   就在他的眼底有微弱的金色闪烁时，白航突然起身，进了酒店的洗手间。
   等他出来之后，源稚生看到他的手上多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他将盒子放到茶几上，说道：“绘梨衣能开口说话就是因为这个。”
   源稚生看到盒子上刻画着风格奇怪的花纹，好像是13世纪左右一个在地中海附近短暂存在的小型文明，源稚生的日本历史学还行，其他国家则是稍微有点差，他上学的时候能全科拿A有很大程度要得益于蛇岐八家少主这个身份。他现在有点后悔自己上学时期没有多背点历史，如果背了，那他就此刻就不用傻愣愣的等着这个男人开口解释了。
   “序列号5517，黑神的眼球，我们内部更喜欢称它为‘黑神之瞳’，这东西可以散发出类似龙王的精神立场，可以有效的压制言灵，效果类似戒律，优点是无需消耗持有者的体力。”白航低声解释，源稚生静静地听。
   气氛沉默了大约两分钟，两人相对而坐，相顾无言。
   在气氛沉默到第三分钟的时候，源稚生想伸手触摸桌上的小方盒，但白航却比他快了一步，提前伸手将盒子反扣住，说道：“一个盒子，售价40枚龙蛋。”
   源稚生眉间露出古怪的神色：“白局长，你昨天刚给了我们40枚龙蛋，夜叉和乌鸦现在应该在羽田机场收获，怎么...你刚送给我们，现在又要收回去吗？”
   源稚生在思考，‘这个男人古怪的举动有什么目的？昨天在茶会上他费劲心力向家族推销龙蛋，然后现在又要收回去？难道是半途反悔？不，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他昨天在茶会上的表现就好像恨不得将那些龙蛋快点出手一样。’
   “白局长，你这么耍我们可没什么意思。”
   “耍你们？稚生，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白航说：“我不要你们的龙蛋。那是我送给你们，送给你们的东西哪还有要回去的道理？我是要再送你们40枚，对的！你没有听错，是再送你们40枚！”
   “再送....40枚？”
   源稚生的脸色顿时变得很精彩。
   从白航在昨日茶会上描述来看，龙蛋完全就是个香饽饽，它的所有功能对混血种来说都是有利的，他和大家长都想到白航是在‘报喜不报忧’，很可能只说了优点，没有说缺点。
   他们昨天就已经意识到了，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龙蛋非但不是香饽饽，反而还是块儿烫手的山芋，以至于白航这个手眼通天的男人都不得不尽快把它们送出去，甚至想到了这种耍无赖的办法。
   我给你们送好处，前提就是你们要接收我的龙蛋。
   源稚生无法想象，现在他还没有动手解决出现在东京的异常，如果他成功将序列号2121的问题解决了，到时候他又会开始什么样离谱的价码？
   400枚龙蛋？还是4000枚？这个龙蛋里到底蕴藏着什么秘密？让他恨不得马上把手上的存活全都送出来？
   源稚生眉头紧蹩：“白局长，贵公司和日本分部没有仇吧？”
   “你怎么会这么问？”白航说：“稚生，我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
   “我对这个问题也很感兴趣，白局长，我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
   “看起来你真的误会了什么，稚生。我对日本分部没有恶意，正相反，我是带着诚意来的！”
   “该死！别叫我稚生了！我们还没熟到那种程度！你想一下，如果我现在开口叫你‘航’你会是什么感受？”
   白航一愣：“我还以为直接叫名字是你们日本表达友好的方式。”
   源稚生也一愣，白航的表情真诚，看上去不像说谎。
   “不，完全不是这样。”源稚生说：“只要我们要先认识一个月，要先互相熟悉，名字是只有相互之间很熟悉的朋友才能叫的，并不是刚见面的时候就能直接称呼，这很不礼貌！”
   “啊这....但是我看的动漫里....”白航变得很窘迫，试图解释什么。
   “你了解日本文化就是通过动漫吗？！”源稚生有些抓狂。
   “其实还有我女友。”白航说：“我都是直接叫她未来，那时候我们才认识两天，我还以为名字可以随便叫的。”
   “是石川未来吗？原来你们认识两天的时候就可以叫她的名字了，那她一定刚开始就对你有好感，通常来说，男方直接称呼女方的名字是只有相互之间成为恋人后才被允许的事。”
   “哦...原来是这样，谢谢，我之前一直不知道，看起来我应该快点求婚了。”白航说：“我感觉气氛突然轻松了不少。”
   “如果一开始就是这种氛围我恐怕很乐意和你说话。”源稚生说：“但是你一开始给我倒了被冰水，我现在感觉自己已经胃穿孔了。”
   “冰水？”白航立刻说：“我一开始倒的是热水！冰水是你要的！”
   “我没要，只是你想当然的觉得我要，就算真是我要的，你又为什么要在冰水林掺言灵？”
   “我已经控制了，那杯水没结冰。”白航很有自信的说：“水的凝固点是0度，所以那杯水的温度完全能入口，我上次来日本的时候去过一家炸鸡店，里面提供的水都是加冰块儿的！我敢肯定，我给你的水肯定没有炸鸡店里的那么冰！”
   “不，冰多了。”源稚生心有余悸的说：“我现在感觉说话的时候都在往外吐冷气，白局长，你对言灵的把控可能还得多练练，我一直以为像你们这种血统纯度极高的混血种对言灵的把控都能到细致入微的地步。”
   白航反问了一句：“这真的是误会，那么请问源局长能将这栋房间内的重力控制在正常重力的1.19倍吗？”
   “太好了！源局长比稚生听起来顺耳多了，以后你就这么叫我！”
   “当然可以，只要你能收下黑神之眼。”白航朝着源稚生推出茶几上的盒子。
   “代价就是40枚龙蛋吗？”源稚生说：“真想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白航两手一摊道：“没什么算盘，我就是来发福利的，绘梨衣那颗龙蛋应该快要孵出来了，不如你先回去看看在做决定？”
   ....
   ....
   源氏重工，顶层密室。
   这里是关押绘梨衣的地方，同时也是绘梨衣的家。
   她的血统随时都有可能暴走，待遇就像白航公司里那些被编上序号的异常，需要被人管控，只是绘梨衣的境遇更像被人软禁，她不用每周都写什么检查你身心是否健康的调查问卷，她只要按时注射能够抑制血统的针剂就够了。
   绘梨衣脱去了身上的御神袍，从摆放玩具的柜子里抱出小黄鸭一家，蹲在浴缸边等着里面的水灌满。
   她将茶会上得来的龙蛋放进了浴缸。
   浴缸正对面是一面屏幕，里面正常播放神奇宝贝新一部的剧场版《冰空的花束》，现在还没有开始排院线，这是夜叉送给她的毁约赔礼。
   绘梨衣觉得现实世界实在太糟糕了，如果她能生活在精灵的世界里没准就不会被当成异类了，也许她是一只精灵，龙系的，肯定是剧场版神兽，强大到能独自掌控一方世界的那种。
   或者是个神奇宝贝训练家，她体内的不稳定的龙血会被大木博士或者其他地区的精灵博士治好，绘梨衣从来没见过那个世界死人，所以她认为那个世界一片没有死亡痛苦笼罩的地方，所有的伤病都能够医治。
   训练家被高压电命中不会死，被火焰烧不会死，被念动力击中也不会死，而且世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还没成年的孩子就能满世界到处旅行。
   绘梨衣将身体沉进浴缸里，只露出半个脑袋。
   龙蛋漂浮在水面上，里面隐约闪烁着淡蓝色的流光。
   ‘会是什么呢？’绘梨衣思考着蛋里会诞生出的生物。
   她比较喜欢圆陆鲨和斧牙龙，可达鸭那种呆萌的精灵也比较戳她的点，但既然是龙蛋，那孵出来应该是龙系精灵，所以绘梨衣直接排除了可达鸭，开始在自己喜欢的龙系精灵里面想。
   ‘最好一只能免疫自己言灵的生物，能隐身，可以带自己逃跑，至少要能逃出东京。’
   ...
   同一时间，银座酒店。
   “你和本部的关系不好，所以我可以和你说一下承认力的事。”白航打了个响指，在源稚生感觉不到的地方，所有电子设备的通讯功能都被暂时屏蔽了。
   “所有异常的存在都是依托于承认力，我想将他们抹除非常简单，只需要敲一下键盘上的Delet.....”
   白航花了大约二十分钟给源稚生讲解承认力的构成和运用方式。
   二十分钟后，源稚生面色凝重的道：“所以目前在东京出现的异常其实都是你一手造就的？那些因为异常而无辜死掉的生命，也全部都是你的责任？”
   “不。”白航说：“我建立‘公司’是为了和出现在世界各地的异常对抗，公司的历史可以一直追溯到公元9世纪，我们建立一些善良的‘异常’去对付那些‘邪恶’的东西....《成龙历险记》你看过吗？要用魔法打败魔法，同理，我们也一直在用异常对抗异常，我送给你们的龙蛋就是一个‘异常’，它会诞生出什么样的龙族个体取决于饲主的期待。”
   “所以你在最开始的时候才会说它是类似宝可梦的东西？”源稚生道：“原来如此，你是想将日本分部也拉到自己麾下，成为‘公司’的一部分？”
   “没错，稚生。”
   “我会向大家长转达的，但你毕竟是学院出身，家族里的一些人可能有意见，我们都是白王血裔，学院曾经对我们有恩，只是家族内有些人反骨太重，从来不将历史拿出来参考。”源稚生说：“白局长所行的是正义之举，我必然支持，哪怕大家长最后否决了你的提案，我也会站在你这边！”
   在源稚生说出这句话后，白航心中闪过片刻的惭愧。
   ‘所行的是正义之举吗？.......’
   “天照命不愧是天照命。”白航将能够压制绘梨衣血统的‘黑神之瞳’亲手交给源稚生，说道：“以后遇到麻烦可以来找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会尽量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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