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寿宴

      林氏的话来得突然又莫名其妙,那尾禁步来路不明且蹊跷众多,她忽然提起,姜清筠心下也升起几分警觉。
      面上仍旧不显,装作讶然,“杜姨娘去世??后,本宫就再没见过那尾禁步,可能是被人带走了。”
      杜姨娘最初给她的那位玉佩,在禅山寺后山摔碎之后,另一半就不知踪迹。
      至于当初她自己假造的那块,辛夷早已经处理了。
      林氏之后想找都是找不到的。
      “那可能是牧谦??后带走了吧。毕竟是他姨娘的东西,留着到底也是个念想。”
      听到禁步不知所踪,林氏努力压下心头的失落,强颜欢笑地说道。
      前段时日她收拾杜姨娘的遗物时才发现那封信,这才知道其中的玄妙。那尾禁步,绝对不能落到旁人手中。
      姜清筠微微?笑,“倒也是有这个可能,夫人??后再问问顾大人。”
      语罢,她没再和林氏多纠缠,和苏未径直进了乾源殿。
      殿内的乐师已经开始奏乐,朝臣们也都坐回到原先安排好的位置上,时而饮酒时而和自己身边的人攀谈。
      今日是太上皇的寿宴,谢景寻便让出正首的位置,转而坐在了右侧的位置。
      姜清筠虽然进了乾源殿,却是从两侧绕过去再踏上台阶的,没正大光明地从朝臣面前走过。
      自她进殿,谢景寻的视线就始终投落在她身上。等她走到台阶上时,更是亲自起身握住她的手,迎着她上来。
      生怕她一不小心会踩到自己裙摆?般。
      沈??瑜离两个人不远,将这?幕尽收眼底。她唇角含着笑,摇摇头,似乎是为两个人的??情??到十分欣慰。
      两个人尚且没觉得有什么,却让其他人为这份殊荣红了双眼。
      萧婷冉观察着顾牧谦的??情,手暗中狠狠掐了他?下,“羡慕吗?可你现在即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六个月的身孕,让她整个人的?动都有些不便,只能处处小心着。
      平日里也只能在府中待着休养,?直压抑着,久而久??,她周身难免带了几分阴沉。
      像是已经习惯萧婷冉这般,顾牧谦没理会她,只是给她披好披风,“天凉,你多注意着点儿身子。”
      乾源殿内朝臣太多,?举一动都要小心,萧婷冉知道场合,按捺着没发作,冷哼一声,而后看着歌舞。
      而另一边,林如暖紧紧盯着高台之上琴瑟和鸣的两个人,唇角勾起?抹得意笑容,而后仰头,?口喝尽杯中酒。
      *
      百官来贺,再加上见到长久不见的平元王,太上皇的心情十分舒畅,?时间多饮了几杯。
      “皇兄生辰,臣弟此次回京,特意寻了百年人参和灵芝来为皇兄祝寿。”
      平元王跪在太上皇正前方,说罢,他就抬手让人将东西送到太上皇面前。
      谢景寻?早就给太上皇送了寿礼,不论私下关系如??,平日里朝臣眼中??如??,明面上该有的也不能少。
      也不顾一众人是何等目光,他照常给姜清筠布菜,偶尔侧身听她低语几句回应?下。
      “太上皇也快醉了,再等片刻朕就带你出去。”
      “歌舞不看也罢。”
      宫宴上的菜肴来来回回也就是几道,姜清筠晚膳吃的本就不多,各样少用了些就不想吃了。
      姜清筠放下筷子,“你是皇上,这样好吗?”
      “父皇的寿宴,有安王和朝臣在,已经够了。”
      谢景寻坦然说着,也十分清楚太上皇的心性。只要有安王在,他就不会过多想到别人。
      况且今日平元王也在。
      他露过面也就够了。
      听出他的言外??意,姜清筠抬手覆上谢景寻的手,十指相扣,“那我们回毓秀宫?”
      “好。”
      安宁郡主身为昭仪,地位也仅次于沈??瑜和姜清筠??下,坐得自然离两个人不远。
      入宫半个月时间,她没想到皇上竟然还没厌倦姜清筠,两个人的??情反倒更好。
      这样下去,那她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得宠。长久下去,她父王那边定然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思及此,安宁郡主垂眸,遮掩住眸中的狠厉??色。而后斟满一杯酒,借着长袖遮掩在其中放了些红色粉末。
      摇晃均匀后,她端着酒朝着姜清筠的方向走去。
      “惠妃姐姐,??前是妹妹多有得罪,才惹了姐姐不快。今日借此机会,妹妹特向姐姐来赔个不是。”
      “姐姐可否能不计前嫌,原谅妹妹?”
      安宁郡主的动静虽然不大,但也惹得周围人看了过来。秦太妃皱眉,低沉着声音,“惠妃大度,怎么会同你计较。”
      “太上皇寿宴,你就别胡闹了。”
      说是训斥,却又在捧高姜清筠,让她下不来台,只得答应安宁郡主的话。
      “昭仪说笑了,原本就是小事。本宫从前只以为昭仪是在同?玩笑。”姜清筠淡淡笑着,话语间仿若小石子投入江海之中,很快销声匿迹,引不起半分波澜。
      没想到你自己却当真了。
      后半句话,她没明确说出来,安宁郡主也不可能听不懂。
      她还想再诱哄着姜清筠喝下那杯酒时,她就听到了姜清筠的下?句话。
      “从前本就不是大事,若是昭仪始终无法释怀的话,本宫不胜酒力,就以茶代酒,敬昭仪?杯。”
      “揭过前尘,既往不咎。”
      姜清筠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靠前的人听到她的话。
      她刚说完,不等安宁郡主开口,她就端起自己面前的茶,喝完??后她将杯盏倒过来,?滴不剩。
      不少人都望过来,看着安宁郡主。
      事态突变,没料到姜清筠会这样,端着自己亲自动过手脚的酒杯,安宁郡主?时僵硬,有些不知所措。
      “娘娘都如此说了,嫔妾自然也不会再计较。”
      能察觉到其他人看好戏的视线,安宁郡主没有办法,只能应下,端着酒杯轻轻抿了?口,而后便将酒全部倒入长袖??中。
      也顾不得他人的想法,只当做自己喝完?杯酒。
      这??烈药,她能喝?口便已经是极限。
      “秦昭仪无事就退下吧。”
      从始至终,谢景寻??色没有其他变化,也只说过这?句话,只是他的手?直放在姜清筠腰身上。
      无声之中护着姜清筠,不曾动摇。
      趁着药效还没发作,安宁郡主回到位置上后没多久,就带着婢女匆匆离席。
      平元王献完礼之后,就和太上皇随意聊着。多年不见,即便进京之后他去过昭武殿,这??宫宴上,太上皇兴致一高,仍旧拉着他。
      谈话间,直到谢景寻和姜清筠离席,他才抬眼望??两个人,眼底??色不明,但也只一瞬便收回目光。
      宫宴??上,即便朝臣已经见惯了繁华,但到底逃不过人间百态。
      太上皇兴致高,其他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即便到了寿宴临近结束时,离席的人也不多。
      台下歌舞升平,久久未断,忽然有?个小太监从殿外跑来,喘着气,匆忙模样让不少人都皱眉。
      “太上皇不好了,皇上出事了。”
      太上皇皱着眉,被人搅扰了兴致十分不快,掷下酒杯语气不快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小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抬头看了太上皇和秦太妃?眼,颤抖着声音说道:“皇上在后宫……昭仪和林小姐……”
      话语并不完整,而且断断续续毫无关联,但在乾源殿的都不是等闲之辈,很快就联想到了什么事,脸色各不同。
      或失望或不耻,亦或者是得意,但都很快都收敛起来,等着太上皇发话。
      姜清时的脸色更是难看,紧紧握住酒盏,另一只手被姜承文紧紧摁着,不让他轻举妄动。
      沈??瑜面色也不好看,飞快看了安王?眼,而后抢先开口,“后宫??事,本该儿臣负责。”
      “搅扰了太上皇雅兴,是儿臣不是。”
      因着沈??瑜和沈皇后之间的关系,自她入宫??日,太上皇就破例让她喊父皇,自称儿臣。
      “你带着人去看看,秦太妃也去。”
      毕竟不是上得了台面的事,太上皇也不想闹大,折损了皇家颜面。他摆摆手,只当做是同意了。
      忽略一众人探究的目光,沈??瑜得令之后匆匆带着兰翠和其他婢女离开。
      带路的是先前进殿禀告的小太监。
      “皇上在哪个宫殿,惠妃娘娘呢?”
      路上,沈??瑜询问着小太监。
      小太监?颤,支支吾吾地开口:“在冷萃宫。”
      “惠妃娘娘并不在皇上身边。”
      沈??瑜微微眯眼,捻动着手上的佛珠,“你继续带路,看到过什么都交代清楚。”
      “若有遗露,拿你是问。”
      小太监连忙点头。
      *
      毓秀宫中。
      姜清筠醒来时不见谢景寻,回想起昏迷前的事,她急忙下地,却被闻声而来的云琅拦住。
      “皇上人呢?”
      “清筠姐姐你快躺下。”
      如同抓住救命稻草那般,姜清筠紧紧抓住云琅的手臂,两个人同时开口。
      她记得在昏迷之前,她和谢景寻刚走到御花园,就听到一阵奇怪乐声,而后她就被人打晕,失去了意识。
      “在御花园,他是不是出事了?”她继而焦急问着。
      得不到云琅的回复,她掀开被褥就要下地,想要往外走却又被云琅堵着路,不肯让开。
      见她执着,但先前??有云川道长的吩咐在,云琅不好说,只能委婉地告诉她,“道长在,皇上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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