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换个新发型

    当时的她并不知道是哪个美女给他留下了这美丽的“罪证”，后来她细细问过何洛军，那个徐络琴醉酒的夜里，华昊天送她回来的情形。于是便能肯定，这三道血痕，原来是徐络琴留给他的。
   她的手轻轻隔着手机屏幕轻轻抚着他的脸，从宽宽的额头，到高，挺的鼻梁，再到弧度完好的唇，心却在那一刻痛了，痛得她抓，住胸口，蜷缩着身子，仍然无法抵抗那股刺骨的疼痛。
   闺密争抢男友的桥段，很不幸的，又落到了她的身上。而她却不能像其他正主一般，手撕闺密，因为，她的情况不一样。
   她的闺密，既是闺密，又是她们姐弟俩的救命恩人。她的闺密一家，都对他们姐弟有救命之恩。她没有办法穿过这份厚重的恩情，去责难她的闺密。
   再说，她的闺密争抢她的男友，还是属于“被动”的。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与华昊天的关系，所以，这“抢”字也就无从谈起。
   至于华昊天为什么来了C城，却依旧没有认出她，而是跑去追徐络琴，这其中的错综复杂，她已经不想再去追究了。
   昨晚的宴会，那一对璧人，携手相挽立于众人面前的景象，犹如一把利刃，刺得她鲜血淋漓。
   现实就是这般无情，它不会给你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就这样在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一切事实的真，相砸向你，不管你接不接受得了。
   来不及的后悔，是她没有早一步告诉他，她是谁，以至事情被推到了这种无可挽回的地步。
   只迟了那么一步，她与他之间，便成了咫尺天涯。
   事已至此，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说好的一起白头，你却偷偷去焗了油，说的便是我与你。
   心已死，不恨你，不怨你，只说你死了，这已是我对你最大的仁慈了。
   放开你，让你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同时——也祝福你。
   只是这十五年来的等待如此不易，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唯一对不起的，便是我自己，以及那等待了整整十五年的孤寂的青春。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这个郊外小镇，这里的人睡得早，也起得早，才不过六点钟的光景，周边住着的人都起来了，晨练的晨练，下地干活的下地干活，还有些相约一起到河边洗衣服的，一阵吆喝之后，便有三三两两的妇人们拎着满满一桶的衣服结伴走了。
   总而言之，这个小镇上唯一一间司法所，很不幸的在四通八达的交通要道上，而住在司法所楼上宿舍的何洛晴，无一遗漏的将外头发生了什么，听了个一清二楚。
   既然睡不着，那就起来吧，四处走走，顺带给老弟买早餐。
   她在手机里输入请假信息，发给张静贞，让她帮忙跟人事那头说一声。
   然后，她拎起菜篮子，揣着手机，出门了。
   镇子本来就不大，她很快就找到了菜市场，心情不好时，做菜是她排解心中郁闷的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法子之一。
   她一口气买了番茄，上海青，韭黄，还有鸡，鸭，鱼，各都买了一些。眼见菜篮子都装满了，自己又可以大展身手了，这才慢慢走回去。
   手里握着的手机好像开始发烫起来，她看着那台手机，似乎又看到了她与他的过往。她发了狠，快速打开手机的后盖，把手机卡取下来，然后，快步朝着一旁停着的脚踏垃圾车走去。
   走近垃圾车，见车子的一侧挂着一只编织袋，里面放着车主人拾荒拾来的矿泉水空瓶，空的洗发水瓶子，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废品。她把手机朝那个袋子一扔，手机在空中飞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准确无误地落入口袋之中。
   她松了口气，继续提着满是菜的篮子走回去。
   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叮当声，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后头叫她：“姑娘，姑娘，等一等。”
   何洛晴回头，见方才停在路边的那辆垃圾车居然追上来了。她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好站在原地等着。
   那人使劲地踩着车，很快就来到了她的面前。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他看了看何洛晴，确认了一下，这才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台手机来，递给她：“姑娘，这手机新着呢，这么就把它扔了，怪可惜的。我方才打开看了一下，挺好的，没什么问题。这台手机姑娘还是拿回去吧，这可不是废品，姑娘可不能乱扔啊。”
   何洛晴有些无语。她把手机当废品扔了，如果谁捡了去就算谁的，她可没意见啊。
   她扔掉的手机，都有人给送回来，看来这个人真的是一位实诚人。
   既是如此，如果何洛晴还要再说什么的话，那就真的对不起人家那么辛苦送还给她了。她只好接过手机，还不忘跟这位老头子说声谢谢。
   老头子像是做了件好事般，欢欢喜喜地走了，留下何洛晴对着手机唉声叹气。
   她就真不信了，真有这么邪，这东西还扔不掉了。
   她抬头望望四周，左侧不远处，有几个孩童在一棵大树下玩耍，互相追逐嬉闹，很是开心。
   她走过去，拦住其中一个小男孩，把手机递给他“小弟弟，这手机送你了，要吗？”
   那个年约八，九岁的小男孩，看看手机，再看看她。
   她以为小男孩觉得这手机贵重，不敢收，于是便解释道：“小弟弟，姐姐要换新手机了，这手机留着没用，也没用多久，还挺新的呢，扔了浪费，所以送你了。”
   谁知这小男孩居然摇了一下头，显然是拒绝她了。
   “为什么不要？”她不明白。
   现在的小男孩不是爱玩手机游戏吗，打些简单的游戏，比如贪吃蛇超级玛丽之类的，还是可以的。
   谁知小男孩语出惊人：“姐姐，你这手机太LOW了，玩王者荣耀都不够格，我才不要呢。”说完，就跑远了。
   何洛晴呆立原地，愣了半晌。
   敢情她这是被人嫌弃了？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样的么？
   第一天，何洛晴告假，没有来上班。
   第二天，何洛晴依旧告假，没有来上班。
   第三天，何洛晴还是告假，没有来上班。
   整整三天，在何洛晴告假的这三天里，NEWFELL的华总，发了无数次火，甚至在一次新产品的研讨会上，摔了企划案，直接摔门走人。
   整个NEWFELL，噤若寒蝉，就连华总身边的助理小聪，也似乎承受不住如此沉重的压力，频频踱过来询问何洛晴的归期。
   张静贞无奈摊手，她也不知道。
   节目如往常一般，照常进行。何洛晴即便离开，也会将工作安排得妥妥当当，让上头抓不到一点错处来。
   至于华昊天，他是如何的郁闷如何的生闷气，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又过了三天，在众人望眼欲穿的目光里，何洛晴终于回来了。
   这一天，又是“旅程驿站”最为忙碌的一天。
   韩屿的母亲老寒腿又犯了，不得已，他只得告假半天，送自己的母亲去医院做理疗。
   整个栏目组里，只有张静贞一个人在指挥。偏偏今天又是录制新一档期节目的一天，有好几个广告要拍。由于缺了韩大哥这一得力助手，小清与小娟尚不能放手让她们主导，这样的势面显得异常混乱，也让张静贞备感力不从心。
   唉，要是何洛晴在就好了。
   “小清，那件鹿皮大衣呢，放哪了？”张静贞从二十二楼的摄影棚乘电梯直冲下来，一进办公室就对着小清大喊，“快点找出来，上面摄影棚那里等着要呢。说好的两个钟头的拍摄时间，这拖拖拉拉的，摄影师的心里都有火了，再不找出来的话，人家指不定要罢工不干了。”
   小清愣了一下，这才想了起来：“哦哦哦，静贞姐，对不起啊，你昨天不是让我拿那件大衣到干洗店干洗吗，我忘了拿回来了。”
   张静贞无奈地催促她：“那你还不快去拿，上面摄影棚等着呢。快点，速度啊。”
   小清应了，慌慌张张的跑出去了。
   “你们谁有空啊，帮忙叫一箱水，送到二十二楼去！”张静贞继续喊，但没人应她。
   偌大的办公室里，每个人都在忙得不可开交。小娟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正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各色唇膏，楼上摄影师说了，要18号粉亮色少女系的唇膏，因为拍的是冰淇淋广告。
   这支广告，那头请来的是有名的魔幻少女，有着“不老童颜”之称的张由拉。二十好几快三十的人了，看上去就跟十七八岁的青春美少女一般无二。她今天忘带唇膏，说自己用不惯其他的，只要18号的，小娟没办法，只得一个人在近百种同一牌子的唇膏里认真翻找着。
   至于小清，出去拿皮衣去了。
   倒是还有一个新人，叫做小金的，刚进来的，尚在实习阶段。即便是新人，也没有闲着，她在帮忙找一条裙子，也是二十二楼摄影师要的。由于没有什么经验，她看着面前挂着的一排一排的服饰，茫然无措，张静贞的话她压根就没有听到。
   要命的是，这个时候，电话响了，没人接，便一直一直在那里要命地响着。
   张静贞叹了口气，想到还是太缺乏人手了，如果韩大哥在，还有何洛晴在就好了。
   她奔过来，想要接电话，就在这时，门口处忽地冲进来一个人，没有快一步，也没有慢一步，就在电话铃声快要停掉的那一刻，接起了电话。
   “你好，这里是NEWFELL的旅程驿站，我是何洛晴，请问有什么事吗？”
   声音干脆利落，飘散在办公室的角角落落。
   忙碌的众人们瞬时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来。
   面前一个身穿白色职业套装的姑娘，齐耳的短发，神采焕发。她正将电话夹在耳朵边上，一边拿笔快速地记录着：“好的，赵女士，那就把档期改在后天吧……行，好的，后天你过来，我们再商讨一下。”
   放下电话，见众人正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何洛晴失笑：“才多久不见，就不认得我了？”
   小金第一个冲过来，一把抱住她：“洛晴姐，你怎么休假休了那么久啊，我们都快想死你了。”
   的确，她是何洛晴招进公司的，一直跟着何洛晴实习。如今何洛晴一休假，她没了人指导，什么事情都没做成，懊丧死了。
   张静贞也走了过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她一番：“嗯，换了个新发型，挺不错的，清神头也挺好的。怎么，你不是一直很珍惜你的那头长发的么，说剪就剪了？”
   何洛晴幽幽道：“网上不是流传这么一句，待我长发及腰，拿来拖地可好？我可不想让我宝贝的头发去当拖把，与其如此糟蹋，倒不如一剪子剪了，倒也干脆利落，不作他想。”
   她这话说得隐晦，略带些伤感。众人听得一怔。
   何洛晴意识到自己最后那句冲口而出的话似乎吓到大家了，于是笑着说道：“这头发长与短，有什么好计较的？主要是现在天气热，我又是个容易出汗的人，这头发太长了，浸了汗，粘，乎，乎的，不舒服，也不好打理。所以，我就干脆剪了。再说了，静贞姐，你剪了短发，不也是因了这个原因吗？”
   一番话顿时缓和了气氛，张静贞笑道：“是啊，我当年剪短发，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后来又发现，其实这短发好处还蛮多的，容易打理，又不用扎头发挽头发还带弄发夹发卡什么的，方便多了，早上一起来，用水打湿一下，再梳几下，就搞定了，又快又省时。”
   大家都笑了，于是又对自己的长发亦或是短发，发表了一通阔论。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在旋转的电脑椅上，何洛晴却出了神。
   那一句“待我长发及腰”，引起了些许对过往的温情。
   其实，这一句网络语出自《十里红妆女儿梦》，原文是这样的“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待你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却怕长发及腰，少年倾心他人。待你青丝绾正，笑看君怀她笑颜。”
   当年自己留长发的时候，就是因了这段诗文而产生的心结，如今再度回头看，却是字字诛心。
   往事不堪回首。
   接下来便是忙得不可开交的一天，忙得她连手头的企划案都是抓，住路过的小聪，让他给送到华昊天办公室去的。
   这样的忙碌一直持续到下班，直到全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还粘在办公椅上，忙个不停。
   休了一个星期的假，这工作虽然安排出去了，但有些还是得自己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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