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应变

    青梅客栈里出人命案了！
   据说昨夜有人被抹开了喉咙，那血溅得一地都是，到了白天才被发现……惨啊！
   消息传得到处都是，李财主说是有流窜几省的江洋大盗作案，王瘸子说是有恶鬼做祟，那客栈不干净……
   不论怎么说，出了人命案，客栈里面的人是暂时别想走脱身了，朝廷的巡街壮班已经把客栈给封起来了，捕班快手，也就是捕快马上就要来了！
   赵扬原本只是对古代史有些大概的了解，没想到有一天，能亲眼见到明朝的基层治安机构，只是自己作为嫌疑人之一的感觉，可真是不好受啊。
   一个城镇的治安维护，肯定不止是像武林外传中的那样，只有一个刑捕头，再加上一个燕小六。
   而是有多达三个编队的衙役。第一个编队的叫站班皂隶，类似现代的法警；第二个编队叫捕班快手，简称捕快，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刑事警察；第三个编队叫壮班民壮，类似于现代的民警。
   一个编队便叫“一班”，三个编队，那便统称为“三班”。
   毕竟现代社会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肯定有些古代的影子；封建社会再万般不好，明朝也不是原始人氏族，作为一个处于封建社会晚期的王朝，很多机构都已经健全。
   现在巡街的壮班民警发现了人命案，便把包括自己在内的、住在这间客栈的人集中看管了起来。很快捕快刑警就要来了，赵扬也不知道要不要下跪，总之按照周围人那么做便可。
   大不了当做跪死人，跪一个四百年前就已经嗝屁的人，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燕捕头好，燕捕头麻烦您了。”赵扬看着那个山羊胡掌柜不断奉承着那个手拿铁尺的捕快领班，出人意料的是，那个捕快领班也像那部出名影视剧里的捕头一样，姓燕！
   眼见着那个捕快领班有些发福的身材，赵扬心中咯噔一声——该不会真是武林外传中燕小六那个坑货吧！
   “掌柜的，废话就别说了，我刚从十八里铺那赶回来，忙得很，带我去看现场吧！”燕捕头哼了一声，山羊胡掌柜连忙带路，身后的几个捕快像跟屁虫一样跟着燕捕头。
   出乎赵扬意料的是，平民倒是不用对他们下跪。
   “兄弟，这燕捕头，便是此处，也就是七侠镇的捕头？”赵扬问向跟自己打过交道的那个店小二。
   “是啊，客官你是外地人，不清楚也是正常的……唉，我们客栈这次真是倒了大霉！”店小二摇头叹气地说道，也没多少心思应付赵扬，只是随口应上一句。
   “进一步破解世界背景，奖励点增加50点！”轮回系统的声音在赵扬的脑海中响起！
   完！蛋！了！
   赵扬可是看过《武林外传》全集的人，知道燕小六燕捕头乃至是个坑货中的坑货！
   武功几乎等于0，说不定自己都能把他给打趴下。办案完全可以说是乱来，再简单的案子可能都能给搞砸了。
   若是他的师父，也就是《武林外传》中经验丰富的刑捕头来办这个案子，那赵扬完全不用担心自己被波及到，毕竟根本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不定刑捕头还可能察觉到背后的灵异因素，然后请来真正能帮得到忙的外援，从而减轻赵扬的存活压力。
   毕竟这个时代就兴封建迷信，既然有妖鬼的话，道法、佛法之类的法门也应该是存在着的，那些能驱赶妖鬼、真正有道行的人也应该是有的。
   像那店小二说的，掌柜的一家曾年年请道士作法供奉，由此相安无事，就连普通平民都能请得到，官府怎么可能会没有渠道来请他们？
   可惜现在就是这个燕小六办案，赵扬觉得自己得悠着点，别被他胡乱地当做犯人给带走了！
   唉唉唉，若不是自己现在灵异缠身，又被官差看着，真想去同福客栈看看白展堂和郭芙蓉，说不定还有机遇学到葵花点穴手和排山倒海掌！
   过了少顷，燕捕头燕小六从案发现场回到大堂，装作智珠在握的样子盘问着大堂里的人。
   “你，就你！你姓嘛，叫嘛，从哪来，到哪去，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燕小六怒喝地问向一个住客，那住客显然有被吓到，一时间支支吾吾。
   听着这熟悉的贯口，赵扬却笑不出来——在屏幕外跟在屏幕里是两码事，自己可得想一个合理的回答，不然万一被问到却说不出个一二三的话，说不定就被燕小六给胡乱抓走了。
   “你很可疑啊？！说，为什么不说，我看你就是……”燕小六继续恐吓着刚才那个住客，说不定他就想浑水摸鱼，随便抓一个人带走了账了……
   所幸那个住客旁边的朋友口齿伶俐，将各自的籍贯报出，还拿出二人的路引，这才算是让那燕小六没法胡作非为。
   赵扬心下一沉，自己在这时代可是个黑户，身份证明什么的完全没有啊!
   燕小六很有可能会一一盘问过来，当问到自己时，如果自己还没想出个办法来的话，可就完蛋了！
   “燕捕头，久仰大名！”赵扬飞快地转动脑筋，心生一计，决定主动出击！
   “你是谁？别乱近乎！我问你，你姓嘛叫嘛……”燕小六看着赵扬那寒酸的“上衣”，心生狐疑与不满，打算抓着赵扬便是一通盘问！
   然而赵扬却根本不惧，沉稳答来：“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在下曾与贵镇吕秀才有过一番结交，今得中乡试，有了秀才功名，依约来“尚儒客栈”拜访，却未想到七侠镇的捕头如此无礼！”
   燕小六听见赵扬满口子曰，又报出了吕秀才的名号，以及同福客栈的前身，心中倒是信了几分。
   毕竟吕秀才家中的确曾有祖产，叫做“尚儒客栈”，后来因为吕秀才穷困潦倒，才卖给了佟湘玉，佟湘玉又将客栈改名叫做“同福客栈”。
   一个满口官话的外地人，又不是知根知底的本地人，如果不是真与吕秀才有交，他怎么会知道吕秀才的祖产叫什么名字？
   燕小六就算有十个脑袋，也绝不会想得到赵扬是看电视剧知道的，自己也是电视剧里的人物。
   而且虽说得以于印刷术的普遍应用与市民阶层的兴起，明朝的知识普及要比早期封建社会广些，不然《三国演义》之类的小说根本没法流行，但也不是随便来个人都能顺溜地背出论语的。
   赵扬那一通子曰，让燕小六着实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捕头也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吏，欺负欺负平头老百姓还可以，欺负一个可能有功名的读书人，那他可不敢干。
   燕小六用他那不太灵光的脑子琢磨着，这人很可能真跟吕秀才认识，而且真的读过书，有功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可不能凶他。
   他的智力并不高，虽然人不咋的，但胜在好忽悠。
   “敢问您尊姓大名。”笑容堆上了燕小六的那张略显肥腻的脸。
   “赵扬，字鹰扬。唉，我路遇盗匪，身上财物全被洗劫，所幸还是一路挨到了七侠镇，正准备打听吕秀才的消息。”赵扬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抛出，顺便给自己的身份打了个补丁。
   被盗匪洗劫了包裹嘛，没有路引之类的身份证明也是正常的嘛。自己现在身上的一副穷样，也像极了被洗劫的人。
   燕小六见赵扬上衣虽然乱七八糟，但裤子却显然不凡。一问掌柜的，果然，赵扬是用一件体面乃至华贵的上衣来付的房钱。
   “赵秀才，赵秀才！您出来，别跟里头的人混在一块！”燕小六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听您一口纯正的官话，您是京城人士，官宦世家吧？”
   秀才本身在小地方便是十分受人尊敬的。更别提赵扬，简直就像是个暂时落难的富家公子，那便更是怠慢不得了！
   等他回了家去，对帮助过他的人，挂念上一二，说不定就会有所重谢！
   “算不上，勉勉强强过活吧。可惜陪我那十年的长随，家中所带的十余仆从，皆丧命在盗匪的刀口下，他们见我是个有功名的人，怕我是文曲星下凡，杀我会遭了报应，才不敢加害。”
   赵扬哀叹一声，无形装逼，最为致命——哪有穷人能养得起一班仆从，带着出游的？
   “您现在有何打算？有没有什么，是小人能帮得到的！”燕小六满脸堆笑，甚至忘记了他现在是在办案。
   “我写一封书信，你托去走官驿，送到京城，来日必然酬谢燕捕头的雪中送炭！以及劳烦送件保暖衣服来，待我养足精神，定下神魂，择日定当拜访吕秀才！”
   燕小六自然满口应下，不过倒是劝说赵扬，别在这晦气客栈里住下去了，但赵扬愿住，他也不敢阻拦。
   山羊胡掌柜一边扇着自己耳光，一边说要给赵扬换上房，但赵扬只是要求改善伙食，却是坚决不换房！
   开玩笑，那间柴房睡着虽说不舒服，但好歹昨晚刚赶走个地缚灵，总算是安生了，比这家晦气客栈的任何房间都要安全得多！
   住其他房，怕是睡着睡着，脑袋就不是自己的了。
   到最后，这人命案竟是无人关心了……燕小六随意拘走个住下房的穷人，打算严加拷问。
   真真是人治的封建社会，别说青天大老爷不圣明便要破家灭门，就是个捕快头子不圣明，没权没势的平民百姓也难免遭受劫难，蒙受无妄之灾！
   比起鬼魅，有些人也不见得良善到哪里去。
   赵扬是通过轮回者最大的优势——熟知剧情，再加上自身应变的能力，这才算是逃得一劫，还能捞件衣服，吃口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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