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7.双线操作
李招娣不是丹阳本地人，因为丈夫死的早，也没生过孩子，所以她一直都一个人在丹阳打工赚钱。十多年前住老家的父母也相继去了，她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那段时期特别难熬，但日子总还是要过的，等收拾完心情后，她就在出租房旁的中介中心找了份佣人的工作。平时不需要休假陪家人，也没父母的牵挂，加上本来手脚就勤快，做菜口味还地道，很快就成了中介手里最强手的“招牌”。
裘家是有六口人的大家庭，除去开字辈三兄弟外，还有裘开海的老婆，以及裘学亭老夫妻俩。
平时三兄弟工作都忙，开山要管学校和训练，开云忙医院，也就开海会经常在家逗留。不过回家也都是关在书房，毕竟靠他一个人经营那么大的公司并不容易。
最早一家子忙忙碌碌也没什么，老爷子犯病也不影响工作，生活就和往常一样。
可在八年前，三兄弟的母亲突然倒下了。
原因就是高血压导致的脑溢血，手术虽然成功把她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可因为脑损伤严重，老太太一直没能醒过来。说放弃是不可能的，可一家人的工作还要做，唯一的答案就是请佣人。
其实裘家原本就有佣人，一大家子都是体面人，不可能自己下厨房自己干家务。
可突然多了位瘫痪在床的老太太，原本的佣人有点吃不消了。
这可不是随便做点饭菜喂两口就能解决的，翻身放褥疮、擦身、处理二便、还要帮忙拍背防止痰淤、帮忙活动四肢活血并且防止肌肉过快萎缩......
裘家基本是按护士临床护理的标准在要求佣人，同时还需要帮忙打扫房间、准备三餐、清洗衣物等等，正常人根本顶不住。
一开始他们也想过多招人，杨开云正巧在医大读书可以住校，把房间腾出来做第二间佣人房。
这样处理下来，两个佣人是够用了，可他们的休息又成了难题。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一周一休已经是底线，同时逢年过节她们也需要放假休息。
而且只要走了一个，另一个就要承担所有压力，这谁顶得住？
要是两人都去休息了，几个人日常生活是没什么所谓，熬几天就行，可老太太就成了无人看管的状态。他们倒不是怕脏，实在是没时间也没这个能力，做不来。
这样的两人模式在试用了三个月后还是宣告了破产。
三人模式他们也想过，可惜别墅房间还是有限，要再挪就只能让佣人们挤在一个房间里，这样的条件肯定是不行的。
在前前后后更换了六名佣人，又把工资提升了一倍，最后中介只能找上李招娣。当时她也是看中了裘家超高的工资，就索性先停了了之前的工作，转投裘家的怀抱先试试水。
不需要休假，也不用陪家人，她勤勤恳恳在这儿工作了七年，这一试就再没离开过这个家。现在对李招娣来说，这儿其实就是她的家。
不仅有全房间的钥匙，还同时负责了大部分日常生活的监督工作。
她照顾着老太太，同时自己也扮演着“老太太”的角色。
“裘公馆，你找哪位？”
“我是昨天上午和您预约的煤气检查，不知道现在家里方不方便？”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个非常阳光的男声，“要是方便的话，我现在登门，您看行不行？”
“哦，是煤气检查啊。”李招娣回道，“没问题，我在家。”
“那我现在就过来......”
电话刚要挂，李招娣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对了，你们检查不收钱的吧？”
“这是例行检查，完全免费的。”男声客气地解释道，“主要是检查煤气管道、阀门、燃具和一些管道连接部位，如果有泄漏的话必须及时更换，不然要出大事儿。”
“哦哦，我就是随口问问。”
“没事儿，最近骗子太多了。”男声显然是见惯了这些情况，“到时候我会出示我的工作证。”
“这我就放心了。”
李招娣在外工作那么多年，见过不少坑蒙拐骗的套路。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必须对全家负责，万一放进来个贼可就麻烦了。所以昨天来预约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询问了物业，确认过最近确实有煤气检查，这才放下心。
五分钟后，两位年轻人站在了裘家大门前。
一男一女都穿的正规煤气公司制服，男的背着书包，挺沉的，手里还提着检测机器。女的则是拿的一本记录本，其他倒没什么，就是看上去格外漂亮：“我们是来做检查的。”
“来这么快啊，哟，这次怎么有两个人啊，以前我记得都是一个人嘛。”
“别墅大嘛，要查的地方太多。”
“哦，原来是这样......别愣着了，快进来吧~”
李招娣早在门口准备好了拖鞋，不过两人都自带鞋套，一番穿戴后进了家门。他们对底楼客厅环视了一眼，纷纷从上衣口袋掏出了工作证：“这是我们的工作证......”
“不用看了，我信你们。”
“这也是工作的流程之一，还是要出示一下的。”两人收好证件，这才问道，“厨房在哪儿？”
“就在那儿~”听到这句话，李招娣这才放松了下来，闻着扑鼻而来的汗味，她拿起手边特地准备好的饮料递了过去，“你们大热天跑得也累了吧，先喝点水，检查的事儿慢慢来，不急的。”
男的抬手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五点，连忙和同伴对视了一眼，笑着解释道：“我们公司有规定，不能拿水。”
“是啊阿姨，我们接下去还要跑好几家呢，时间不等人。”
“哦哦，这样啊......”
厨房就在客厅旁，与餐厅相连，离得并不远。
因为裘家人多，厨房又是全家三餐的唯一加工地点，所以在设计之处这儿就被刻意做大。李招娣能留在这儿，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厨房，但凡喜欢做菜的人就不会拒绝这十多平的“私人”空间。
“先查管道吧。”
“嗯。”
“阿姨，煤气表在哪儿？”
“哦，在这儿。”李招娣打开了一扇橱门，然后从旁搬来了一把凳子，“得站上去才能看清。”
男的放下书包，抬手擦了把汗，然后拿着手里那个黄色检测仪器就直接踩了上去：“我们不看数字，就是查一查煤气表周围有没有泄漏而已。哦，对了，我还想问问浴室燃气热水器在哪儿，那里也得查。”
“热水器的话在卫生间门口。”李招娣回头看了看走廊，说道，“不过每层楼都有卫生间......”
“那就是有三个了。”男的没太在意，反而显得更有干劲了，“等厨房查完再去那儿看看，热水器也是很容易出现泄漏的，我们一个都不能放过。”
这时，一旁的闹铃响了起来。
李招娣从一旁拿起袖套，就往楼梯那儿走去，边走还边往自己脖子挂上围裙：“时间到了，我要先给老太太擦身，你们要不自己查吧。”
“我们自己查？”
“嗯。”
“可是......”
“唉，我手头事情多，你们自己查吧。”李招娣的时间表确实排得很满，几乎没什么空闲时间，“如果查出什么问题了，到时候来找我就行。”
“你在几楼？”
“三楼，上去左转第一间就是。”
“家里没别人了吧？我怕进洗手间不方便。”
“没了没了，就我一个。”
说完这些，李招娣已经蹭蹭上了两楼。而对楼下这对男女来说，这简直就是老天爷送给他们的大礼。
虽说接到指令的时候他们也怀疑会不会无功而返，毕竟家里人跟查是很常见的事儿。但最后他们还是接下了活，没办法，这工作从一开始就扣在了他们的脑门上，想推都推不掉。
而且如果遇到困难，祁镜这里也有后手。真要到了必要的时候，胡东升的电话会恰巧打进裘公馆，尽可能拖住对方。
不过现在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
“开始吧......”
他们最需要查的就是厨房，冰箱、灶台、准备的饭菜都是他们要查的东西，这也是他们为什么选择煤气检测的原因。之前计划是等佣人去忙了之后再查，现在既然李招娣不在身边，两人渐渐把胆子放开。
男的继续查着厨房，而女的则准备一溜小跑去卧室。
“哎，等等，你把这个带上。”
“带这个干嘛？”女的看着黄色的检查仪器，有些奇怪，“你不要摆在一边装装样子么？”
“来都来了，帮人查一下也是应该的。”男的索性把记录板也塞到了她怀里，“而且你去卧室本来就有风险，有这两样东西在手里，你还可以说是走错了房间。”
“好吧。”
......
送走同伴，高健开始在厨房内翻箱倒柜。
大到冰箱里的冷冻食品，小到橱柜里的各色调味料，几乎每一个都要过他的鼻子。
如有必要，他还会特地去尝一尝味道分辨真假：“恶心呕吐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和食物有关系......而且这里都是普通的厨房食物，调料看着也没什么问题......”
算了，还是都收集起来吧。
自言自语了几句后，他拉开了书包拉链，把一支支塑料试管放进口袋，然后再拿出小刀，开始分装手边的“标本”。
这些东西都需要拿回去做检查，最重要的就是毒理。
其实整件事儿还得往前追溯一天，就在星期天那场医疗中心内部的讨论会里，他明确指出了裘学亭有慢性中毒的可能性。考虑到对方家里的情况，这个看法引起了某人的注意，也让他直接改了之前的决定。
临时换人，他替下了胡东升。
而理由也很诡异，竟然是自己的脸长得够正派，能引起中年妇女的好感。
其实这点高健不否认，实在胡东升的那个光头太过猥琐了，但能把这当成理由也确实够人才的。至于在卧室搜查的曹绮雯，也是因为长得够漂亮，能够让对方麻痹大意才被送来一起随行的。
“我那儿都查完了。”
曹绮雯一边看着楼上，一边小心翼翼地走进厨房，然后把检查仪器和记录板都摆在了灶台上：“就一间卧室开着门，查过，就是写降压药，没特别的。”
“检查也做完了？”
“做完了，还挺简单的。”曹绮雯说道，“几个燃气热水器都没什么问题，管道也是好的。”
“那就准备收工吧。”
高健打开了一旁的矮橱，准备把手边的调味料放了进去。但橱柜里一股淡淡的气味，又不经意间地刺激到了他的嗅觉神经：“不对......你也过来闻闻。”
“怎么了？”
“总觉得这里有股怪味儿。”
“怪味儿......”曹绮雯俯身靠了过去。
虽然她的鼻子没高健灵敏，但突然出现的气味变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好像是有点，不过很淡。”
“里面也没其他东西啊。”高健拿出手电往里照了照，“就是些香料、调味品......”
忽然两人背后传来了李招娣的声音：“你们俩聚在那儿找什么呢？”
高健和曹绮雯都没进过别人的私宅，也没做过这种事儿，一时间有些慌神。但这种惊慌没有持续多久，稍稍镇定后，两人马上就给出了正确答案：“哦，刚才我闻到了丝煤气的味道，就循着找了找。”
“他对煤气比较敏感。”曹绮雯笑了两声，继续解释道，“我凑过去闻了遍，又用检查仪器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
“这里面有煤气管道么？”高健显得很担心，“我手电看不清楚。”
“没有的吧。”李招娣也跟着往里望了望，“以前一直都不查这里的，其实就是拿来放瓶瓶罐罐的地方而已。”
“看来是最近煤气闻习惯了，总觉得这柜子里有一股煤气味。”
听高健这么一说，李招娣自己紧张了起来，也跟着凑了上去，闻上两口后，这才笑着说道：“没事儿没事儿，你别紧张，这气味是我昨天刚烧完的中药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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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味儿......”曹绮雯俯身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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