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心有余悸

    等顾洹回到房间正准备关上房门时才看到阿陶不知何时跟在了自己的身后，小声得开口道：“大人，这个月还未结束，我来服侍您沐浴。”
   顾洹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连忙开口道：“不必了，我不习惯沐浴时身边有人。”便见小少年的脸上瞬间出现了有些失落的神色，便补充了一句：“你们早些去休息，明早来把水倒一下。”
   “好！”小少年的眼神又变得亮晶晶的了，笑着应了一声又跳着离开了。
   顾洹无奈的摇了摇头，锁上了房门。
   房间比之前的宿舍要大上了一些，环境确实要好上不少。房间一角的屏风后面正氤氲着雾气，她走过去便见是一个很大的浴桶，里面是满满的热水。她伸手进去探了探，温度正好。
   衣服从肩上滑落，她踏入了浴桶之中。
   许是太舒服了，她没忍住长舒了一口气。自从她离开了自己自幼成长的地方之后再也没有泡过这样舒服的澡了，一直住在外面或是宿舍，身边全是男子，她怕极了自己一个不小心便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在还没有查清楚爹爹到底是怎么了之前便惨遭处死。
   温和的水波轻轻的拍打在她光滑的肩膀旁，惹的人昏昏欲睡。顾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竟是不知不觉得就睡了过去。
   “你竟然敢欺君罔上！”是戚衡愤怒的声音。
   她缓缓睁开眼睛，便见戚衡正满脸怒意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手忙脚乱的从浴桶中站了起来，想要解释，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扑通一声坐到了水里，换个方向将自己的身子尽数掩藏在了木桶的后面，涨红了一张脸开口道：“陛下，您听臣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竟然是个女人，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戚衡脸上的神色变换着，十分复杂。
   “臣不是故意瞒着您的。”顾洹失去了惯常的冷静，接着用惨白无力的语言辩解着。
   “还不快点穿好衣服滚出来见朕！”戚衡愤怒的甩袖走出了屏风。
   顾洹连忙起身，甚至顾不得擦干净身上的水珠，便直接将干净的衣物套了上来，里衣被身上的水珠打湿了，都黏在了她的身上，很不舒服，但此时跪在戚衡面前的顾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说，你隐瞒女子身份来到朕的身边到底是何居心！”戚衡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巨大的声响让顾洹的心都颤了两颤。
   “微臣是……”顾洹刚想说出自己父亲的事情，又觉得不太合适，突然卡了壳。
   戚衡见此更加愤怒，道：“怎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难不成是敌国派来的奸细，想要来杀了朕的？”
   顾洹闻言连忙抬头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微臣对您忠心耿耿，日月可鉴，绝对没有做过任何有损国家利益的事情！”
   戚衡没有再说话，只是用一双眸子看着她，往日这眼中有万千思绪，现在只余下愤怒与失望。
   “微臣自幼熟读诗书，空有一番本领却因为女子身份无法为国家效力，这才隐瞒了身份，参加了科举考试。微臣发誓，臣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顾洹一字一句都是铿锵有力。
   戚衡的神色似乎缓和了一些，虽然还是有些阴沉，道：“既然这样，朕便再相信你一次，若是被朕发现你又欺骗了朕，绝不会放过你！”
   “微叩谢陛下。”顾洹连忙重重的磕了个头。便听头上传来了“哼”的一声，戚衡便抬脚从这里离开。
   只是顾洹刚刚起身没多久，门外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她连忙出去察看情况，便见一大队士兵直接将她的房间围了起来，从士兵后面缓缓的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刚刚离开的戚衡，只是他此时身上穿着一袭充满着威严的龙袍，黑着一张脸咬着牙开口道：“通敌叛国，欺君罔上，你好大的胆子！”说着直接抬手扣住了她脆弱的脖颈。
   手上微微用力，顾洹便只能动动嘴唇，无法再说话，只是用一双眼睛看着他。
   脖子上的束缚越来越重，她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快被抽走了，身体里的空气也渐渐稀薄，眼前一阵发黑。
   她猛地睁开眼睛，冲出了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原来刚刚的事情只是她做的一个梦，后来感到窒息也只是因为自己的头不知何时落在了水中，在水中呛得喘不过气，幸好醒的及时，不然她这辈子怕是毁因为是被浴桶里的水淹死的而成为史上死的最滑稽的人。
   她双手扶着浴桶的边沿，桶中的水已经有些凉了，她缓了一会儿便走出了浴桶，换上了放在一旁的干净的衣裳。
   刚刚梦中的一切都太真实了，她那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要被戚衡杀死了。
   现在虽然知道了那只是个梦，但是梦中戚衡脸上的愤怒她还记得，虽不知后来到底他是发现了什么，杀了自己的那一颗心是真的。
   若是有朝一日戚衡真的知道了自己欺骗了她，恐怕会做出更加激烈的反应吧。顾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以男子的身份进京赶考，但转念一想，若是不这样，她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办法进入朝中为自己的父亲翻案，为天下的百姓做贡献了。这样想着，她又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只是自己的身份也不可能瞒一辈子，就像是喉结，她现在能用年纪小还没有长出来做掩饰，那以后呢？而且女子每月都会来葵水，她虽现在还没有来，但是以后肯定会有那么一天的，女扮男装终不是长久之计，她必须得尽快提升女性的地位，让自己的身份暴露的那一天活下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也让那些女孩子以后不必想自己一样，整日担惊受怕的，而是堂堂正正的站在朝堂之上，与男人共顶一片天。
   刚刚那个梦和差点被淹死的经历让她心有余悸，反正也毫无睡意，索性就先不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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