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黎姬几乎泪洒当场



    “闭嘴!”
   好半晌黎姬才从剧痛中回过神来,等到发现自己如今的丑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得像是死了爹一样。
   宫娥们都被黎姬吓住了,一个小宫娥颤巍巍跑过去将黎姬扶了起来,另外几个小宫娥们端着茶水糕点也跟着卖殷勤。
   熟料,这时令人意料不到的事再度发生了。
   那个搀扶着黎姬的小宫娥被不知谁的腿绊了一下,她正拉着黎姬,导致黎姬站稳没多久,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花,不知栽倒在谁的身上。
   请注意,此时那些小宫娥们可是都端着茶水糕点的,因此,当黎姬昏昏沉沉倒在地上的时候,茶水和糕点也摔了她满头满脸,茶水烫得她“嘶嘶”尖叫起来。
   “这也太倒霉了吧!”
   “这也太好笑了吧!”
   “黎姬是不是出门前没看黄历,她待会儿是不是还得摔几回?”
   霜序和饮寒在君娉婷身后看得是目瞪口呆,只差没解放双手用力鼓掌了。
   黎姬晕头昏脑地被站着的宫娥们扶起来,一脸狼狈地把脸上糕点末子搽干净,便看见君娉婷慢悠悠走过来,脸上挂着笑,轻轻帮她擦了擦湿透的发丝,嗓音轻柔地说:“你瞧……我说你不如你同类吧,你同类拱猪食的时候还不会搞得这么狼狈!”
   这一回霜序跟在君娉婷身后听清楚了,先是一愣,然后终于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黎姬恼羞成怒之下,理智的弦瞬间崩塌,一把攥紧君娉婷的衣领。
   忽然间,意外再度发生。
   君娉婷像是不小心地后退了两步,一头栽进了春波湖,黎姬攥着她的衣领,也跟着掉进了湖里。
   黎婴舞几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都忘了黎月是只山狸,不会游泳,没能及时救她,眼睁睁看着她“噗通”落了水。
   “救命——”
   黎姬这旱鸭子还没大声呼救,君娉婷这会游泳的倒是形容凄惨的大喊了起来,像是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君娉婷看起来被吓得昏了头,双手用力扑腾着水花。
   黎姬好不容易扒住岸边草根,正松了一口气的工夫,君娉婷被吓得眼中冒起了泪花,一把拽住了她,挣扎间“不小心”连踢带打了好几下,黎姬眼睁睁看着手中的草根断开,沉入了湖水之中,一口老血闷在喉咙里。
   小宫娥们都被吓懵了脑袋,有一个带着哭腔问“有谁会泅水?快救救娘娘啊——”,另外一群全都呆得像假人一样。
   “快……快救国后娘娘!”
   听到这一句,黎姬气得快要吐血。
   她用力挣扎着,想要开口求救,但是每当她准备开口,就是一口湖水灌进嘴里,倒是君娉婷声音叫得响亮,像是快死了一样。
   他娘的!
   她明明还浮在水上好嘛!
   自己才是无能为力,不通水性的那个啊!
   “咳咳……”君娉婷用力咳了几声。
   黎姬抓准这个她不再扑腾的机会,趁机使了道术法,此时在水中,那群宫娥大约也看不出来,她借着这道力终于有力气从湖中冒出头来。
   黎姬此时心中也没刚才那么慌了,一手在水中按了君娉婷一把,让她整个脑袋都沉入了湖中。
   黎婴舞在岸上看着她这歹毒一手满意地点了点头,心说黎月还算有点胆子。
   君娉婷要是就此死在湖中,也至多算场意外罢了。
   只可惜了她这具皮囊,不能做成傀儡了,淹死鬼可是很丑的。
   “堂姐,还有国后,你们没事吧?”黎婴舞表示性地跟着宫娥们喊了几声,没有半点感情。
   就在黎姬快要到岸边之际,君娉婷忽然间从水中冒出头来,眼中噙着泪光,声音变得更加哀楚:“黎姬,救救我……救救我……”
   黎姬本来就不通水性,此时一个人八爪鱼一样抱住了她,她不仅浮不起来了,连妖力也没了机会使。
   她用力在水中推搡了君娉婷一把,想着让她就此沉下去。
   然而,沉入水中的却是她们两个人。
   “咕咕……”
   湖中冒起几道泡泡。
   黎姬感到眼前一黑,手脚变得发软,她心道不好,此时也顾不得作恶,努力想要踩着君娉婷往上游,手脚挣扎间,将君娉婷怀中的一只小瓶儿带了出去。
   君娉婷亲眼看着瓶塞与瓶身分离,心中一惊。
   而后又释然下来。
   或许,这也是[霉运]粉尘为黎姬带来的厄运之一。
   ——也是她自个儿招来的。
   今日一遇并非偶尔,乃是君娉婷早有蓄谋,她已提前抹过[水鬼],此时在水中宛若幽灵一般,来去自如。
   幽灵二字只是形容,她还是有着形体与呼吸的,但此时她周身的颜色已经变得与湖水微微融合,让游鱼与水蛇忽视她的存在。
   随着[水鬼]渐渐融入水中,水底的水草开始疯狂生长起来,幽绿色的长长草叶如同触手一般仿佛有了活性,开始搜寻着猎物。
   黎姬刚感到身体一阵轻松,便发觉脚下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她努力想要蹬开那团东西,可是缠着她的东西却变得越来越多。
   “救命……”
   黎姬的意识变得混沌起来,她想要开口呼救,可是吐出的只是一团气泡。
   身在岸上的黎婴舞这时终于察觉了一丝不对劲,已经过了一段时间,黎月早该出来了,毕竟她又不擅长潜水。
   潜水这种事,应该是她这只河狸所擅长的才对。
   岸上哭声连绵不绝,听得黎婴舞头痛欲裂。
   “都给我闭嘴!”
   她大吼一声,一个猛子扎进了湖里。
   湖水有些浑浊,黎婴舞看不清里面的东西,但是一眼便望见了沉在湖底、被水草缠住的黎月,她想也不想冲了下去,将黎月一把扯住。
   然而就在她触及黎月的一瞬间,水草仿佛活物一般缠了上来,抬眼望去,仿佛整个湖底都是一片幽绿的妖异的影子。
   “什么东西?”黎婴舞心头警钟大作。
   她挥去一道妖力,一片水草顿时被斩断,但是又有另一片席卷而来。
   君娉婷静悄悄浮在水中窥视。
   她考虑着要不要趁机对黎婴舞出手,但是见她一掌斩断水草的术法,便瞬间绝了出手的心思。
   黎婴舞绝对要比黎姬强得多,何况她精通水性,现在出手,九死一生。
   君娉婷悄悄浮了上去。
   “咳咳……”
   饮寒正在担忧之际,便见一颗头从水中冒了出来,咳嗽两声,抬起了脑袋,正是自家娘娘,令她不禁喜极而泣。
   “娘娘,您可真是吓死婢子了。”饮寒泣道。
   “我没事,黎姬呢?她怎么样了?”
   “黎姬的堂妹下水救她了,不知道现在如何?”饮寒摇头,又说,“还好娘娘没事。”
   “霜序呢?”君娉婷左右看看,没瞧见霜序的影子。
   “霜序姐姐找侍卫来救您了。”
   刚说完,一队侍卫便步履匆匆赶了来,霜序满头汗水跟在后面,一看见君娉婷,眼睛都亮了起来,大老远地又哭又笑:“娘娘,您没事了!”
   “嗯,我没事了。”君娉婷抱住自己受惊的小侍女,摸摸她的脑袋,“别担心。”
   “嗯嗯!”霜序用力抹了把脸上的泪。
   一队侍卫原本是被霜序大姑姑引着救国后而来,此时见国后安然无事,也不禁长舒一口气,跪地行礼道:“属下拜见国后,娘娘千岁。”
   “免礼。”君娉婷微微抬眸,在霜序与饮寒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黎姬尚在池中,不知安危如何,你们且去看看,务必救下黎姬。”
   “是!”侍卫们闻言,又是唬了一跳。
   谁不知黎姬乃是国君爱姬,若是出个好歹,这可如何了得?
   侍卫们连忙脱下盔甲准备往湖里跳。
   一群侍奉黎姬的宫娥们听了这话都是感激不已,国后与黎姬一同落水,还不知是不是被黎姬霉运连累的呢,现下却如此宽宏大量。
   两相比较之下,国后娘娘真是菩萨一般的好心肠!
   “多谢国后娘娘。”小宫娥感动不已地跪倒在地。
   侍卫们还没来得及下水,水面便又是一阵涟漪,黎婴舞搂着面色惨白的黎姬浮出了水面。
   黎姬呛出好几口水,脑子里到现在还是“嗡嗡”作响,有些缓不过神来。
   宫娥们像是嗅到花香的蜂蜜,一窝蜂地围到了黎姬身边。
   “娘娘,您现在感觉如何?”
   “婢子为您去请太医!”
   “娘娘,好在您没事,国后娘娘方才请了侍卫救您呢!”这是个心思单纯的。
   “是啊,国后娘娘真是菩萨心肠,黎姬娘娘亦是福泽深厚……”又有一个心思单纯的,大眼睛泪光隐隐,觉得黎姬平日里真是误会了国后娘娘,今后若是能携手相处,必是极好。
   黎姬刚缓过神来,就听见自己的宫娥们在变着法儿的夸君娉婷,当即气得脑袋又昏了昏。
   若不是君娉婷这贱婢,她至于被带到湖里去吗?
   这些宫娥的眼睛是不是瞎!
   “婴舞姑娘,我与黎姬一时不慎落水,真是辛苦你了。”君娉婷对黎婴舞开口道。
   黎婴舞看了看君娉婷,见她唇无血色,神色有些后怕,方才也听到她说要救黎月,对她高看了一眼,语气和缓中带着一丝倨傲道:“没什么辛苦,我自小善泅水,黎月向来蠢笨的要命,我看你要不是为了救她,也不至于在水里头泡了这么久。”
   她看得出来君娉婷略通泅水,最开始是突然间落水慌了神,后来在湖里挣扎了一阵子,慢慢地就熟悉了起来,黎姬这没用的东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种老好人的凡俗之人也不能对付。
   “没什么,黎姬妹妹对我不知为何颇有防备,所以在水中彼此之间缠了一会儿,若是她能信我,也许我能带着她出来的。”君娉婷脸上露出一丝忏愧之色,“还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好。”
   黎姬听到她这一番话,肺都快气炸了。
   我要是对你没什么防备,早就在水里被你坑死了,你居然还好意思到这里装模作样充当好人?
   还带我出来,你怕是想我早死吧!
   黎姬就等着黎婴舞帮自己出气讽刺君娉婷一顿,她平日里冷嘲热讽不是很擅长吗,正好对付君娉婷这个虚伪的贱婢。
   万万没想到的是,黎婴舞听了君娉婷一番话,竟然很有些赞同地点了点头:“黎月平时就是想得太多,看谁都像是要害她,也该她在水下吃吃苦头。”
   说到这里,黎婴舞再度想到了这春波湖中的水下。
   那些野蛮丛生的水草简直充满了诡异,像是阴魂不散的冤魂要将她们留在地底一般,要不是她法力颇深,恐怕已如黎月一般,被那些水草留在水下了。
   这湖底究竟是怎么回事?
   曾经有什么厉害人物死在湖中不成?
   黎婴舞难得动了动脑,想了半天想不出来,也就不难为自己,对君娉婷说:“你不要自责,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说不定还是黎月这个家伙太过倒霉,才连累了你……”
   “黎婴舞你——”
   黎姬看到君娉婷这贱婢三言两语间就成了被她连累的受害者,黎婴舞这蠢货还无比真诚地安慰她叫她不要难过,气得险些一口老血喷出喉咙。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明明是她害我……是她害我!
   黎姬这下子被气得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脸色涨得通红,竟然在众人的目视之下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指着君娉婷道:“你这个虚伪狡诈、恶心做作的小人……明明你就是故意带我下湖的,你还在水下推我想让我死,居然有脸装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
   此话一出,不仅是让方才那些小宫娥们露出了无比错愕的表情,就连身为她“堂妹”的黎婴舞都有些听不下去:“你少说几句吧。”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吗?
   方才明明是黎月在水里暗中使力谋害君娉婷来着,她这该不会是没能害着君娉婷,于是恼羞成怒了吧?
   还真是符合黎月这小心眼又善妒记仇的性子。
   “妹妹,你为什么要这么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更没有想要伪装成受害者……”君娉婷想了想黎姬平日里扮可怜的模样,从怀里抽出一条帕子,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呵……当谁做不了茶艺大师呢?
   “婴舞姑娘,你带黎姬回祈月阁吧,我就……”君娉婷像是哽咽不能语,很是赚了一把黎婴舞同情的眼神。
   “你放心,这件事我全程目睹,跟你没关系。”黎婴舞拍拍她的肩,虽然挺瞧不起这个凡俗国后,但是跟黎月这个女人比起来,她看起来顺眼多了,“说到底还是她自己倒霉。”
   再说,害得黎月差点掉命的是那些诡异的水草,又跟君娉婷有什么关系?
   黎姬听到黎婴舞这般话语,再看到她脸上对君娉婷同情的表情,心中的悲愤与郁猝无以复加,她可以保证,这是她这么多年来最悲愤、最愤慨、最冤枉、最想哭的一天。
   明明是君娉婷这贱婢害我,你们为什么不信呐!
   你既然是全程目睹,为什么就没看到她害我,为什么啊!还跟她没关系?跟她关系大了好吧!我都快被她整死了啊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你是老祖宗派来气死我的吗?
   黎姬几乎想要当场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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