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他是不是不行啊



    姜玄祁心中一阵兵荒马乱,像是浩渺无垠的荒原被一群乱马奔过,只能提心吊胆等着姻姻的回答,他以为得到的回应一定会让他呛一鼻子灰,万万没料到,那马确实尥蹶子了,尘土阵阵。
   但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尘土阵阵。
   那匹不走寻常路的小白马不仅没踢他一脚,还轻轻巧巧跑到他身边,在他手心蹭了蹭。
   “姻姻……我……你……”姜玄祁闹了个大红脸,咳嗽个不停。
   君娉婷哈哈笑了起来,她从他十岁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精彩纷呈的表情,笑得前仰后合,扑倒在了床上,左右打滚儿。
   姜玄祁一见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是在故意逗他,真觉得她笑得可恶又可爱,像是赤着脚丫在他心里重重踩过,将里面的所有搅得一塌糊涂,然后又轻轻抚平他所有的一切,带着温温暖暖的炽意。
   “你可别后悔。”他咬牙说。
   “什么?”君娉婷还没反应过来。
   她在床榻之上一顿,转过身来托腮看他,唇上忽然一热,只感到什么柔然的物什碰到了自己的唇。
   姜玄祁一触而离,耳根子发烫,背过身去。
   君娉婷隔了好久,不敢相信似的用手轻抚唇瓣,将头捂到被子里嗷嗷了好几下,发泄情绪。
   她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冒失鬼,虽然刚才几度想要伸出罪恶之手,但是,这不还没越过那条线么?
   哪知道就被姜玄祁给偷袭了。
   锤了被子好几下,君娉婷这才探出头来,姜玄祁已经走到了窗边,正在吹着冷风,像是强行让自己冷静自己。
   君娉婷羞羞答答开口:“爹爹好像没有给你准备房间,他一直以为,我们俩住在一处。”
   这,暗示得够明显了吧?
   君娉婷自己说完都有些不好意思,又把脖颈往被子里缩了缩。
   姜玄祁掩在袖间的手微微颤了颤,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并没有回头,掩饰自己的不平静道:“嗯。”
   “嗯?”你就这点态度?
   小老弟你怎么回事?
   君娉婷在他背后瞪他:“你要去院子里打地铺吗?”
   “我在榻上将就一宿,姻姻你安心睡吧。”姜玄祁很有正人君子风度道,“不会打扰到你的。”
   君娉婷:“……”
   “还有什么事吗?”姜玄祁久久没有听到她的回应,转过身来问,眼神带着淡淡的问询意味。君娉婷相信,如果现在她说自己有些饿了,想吃宵夜,他也会从厨房里给自己端来宵夜的,只是,这种态度不对头啊?
   君娉婷有些麻了,噎了一下道:“没事。”
   她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不对劲!
   他很不对劲!
   难道说自己如花似玉的面孔,这么玲珑有致的身材,还叫他看不上眼了是吗?
   君娉婷憋了一口气,缩进被子里,心道这人绝对有问题!
   日后,每当姜玄祁收到不知名人士给他送来的金枪不倒秘方、送子壮阳养生酒、虎阳生畏药膏等等容易引起某方面猜测的良药之时,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今日的一时君子风度与犹豫,让他饱受“不能人道”的争议许多年。
   阿弥陀佛,为某人默哀。
   翌日,姜玄祁从榻上起床,正好看见早早起身的君娉婷,愣一下极为自然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君娉婷不着痕迹瞄一下他某个地方:“我还好,你需要多休息。”
   姜玄祁:“?”
   “我早上让霜序给你煲了粥,你多喝点。”
   姜玄祁点头:“好。”
   姻姻一大早特意起来嘱咐人给他煲粥,他本该非常高兴才是,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姻姻看他的眼神不对,并且莫名其妙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霜序端着粥进来,看一眼姜玄祁,有些怪异地朝他行礼:“婢子拜见陛下,拜见娘娘。”
   将粥放到桌上,霜序舀了一碗,放到姜玄祁跟前:“陛下请慢用。”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霜序自己以为非常小心,但是姜玄祁何许人也,他留意到霜序的眼神,更加摸不着头脑。
   “姻姻也一同吃一碗?”
   “不不……不用了。”君娉婷心说这种粥她怎么吃得了?万一吃完之后长胡子了怎么办?
   但是又不好跟他明着说,毕竟,男人嘛……这种事情确实是非常难以启齿,她理解,她非常理解。
   霜序看娘娘一头热汗,连忙救场道:“陛下,这粥中放了梗樱子,娘娘最不爱吃这个的,婢子已经为娘娘备了别的,马上送来。”
   姜玄祁更加狐疑,看着碗中的粥,看了看君娉婷,见她朝自己微笑,硬着头皮吃完了一碗粥。
   第二天下午,他跟自己老丈人、也是自己幼时的武艺老师君喉对练演武之中,流了半个时辰的鼻血,君喉不以为意地说:“你是不是吃姻儿给你准备的点心或者饭菜了?”
   姜玄祁一愣:“没有啊,就是这两天都吃了姻姻让霜序给我准备的热粥,味道虽然有点……怪,但是,还……不错的。”
   君喉看他硬着头皮夸那粥不错,心中了然,大手一挥道:“姻儿厨艺跟她娘如出一辙,我当年吃完之后头昏眼花,甚至还看到了什么绿色的水草和奇奇怪怪的小人儿,几乎以为见了阎王爷,隔了几天就好了。你就流流鼻血,还好……还好……”
   姜玄祁听完,背脊一阵发麻,他真想问君喉,您这样难道不是中了毒吗?
   但是一想到镇北侯与先夫人伉俪情深,先夫人逝去多年不忘,为了避免凭空招来一顿揍,他将这话咽了回去。
   当天晚上,姜玄祁看着霜序再次端来那晚灰糊糊的粥,面对君娉婷关切的眼神,呆滞了许久。
   “怎么了?”君娉婷问。
   姜玄祁接过热粥,以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将一碗粥全都吃完,君娉婷看得奇怪:“怎么吃粥跟吃土似的?是味道不好吗?”
   “没有,很好。”
   正说完,姜玄祁又觉得自己快要流鼻血了。
   镇北侯府大姑姑宓秋却在这时走了进来,看姜玄祁如看新姑爷,怎么看怎么让人欢喜,笑道:“老奴拜见陛下,拜见娘娘,侯爷同老奴说起您今日的事,让老奴给您送些消食的药来。”
   “什么消食的药?”君娉婷疑惑问道。
   宓秋当年哄着夫人已经是驾轻就熟,如今哄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小姐更是轻轻松松,笑道:“陛下有些水土不服呢,许是吃多了这里的食物,有些上火。”
   君娉婷果然不多问了,心说这个上火,该不会跟自己让霜序做的药粥有关吧?
   “没事,适应了就好。”姜玄祁道。
   君娉婷有些心虚,于是说话的声音愈发轻柔起来:“那我让霜序给你准备些你惯常吃的小菜,应当会好一些。”至于补身体的药粥,就先……咳咳,暂时不给他吃了罢。
   宓秋看着自家小姐与陛下琴瑟和鸣的景象,心中无比满足。
   只要陛下对小姐珍惜敬爱,想必,小姐在宫中也能过得舒心,不必太过忧虑了。
   君娉婷送姜玄祁离开,远远地冲他挥手,见他骑着大马走远了,才重新回了房中。
   姜玄祁此次出行虽是为了带她回乡来看望爹爹,但是,该有的巡查不能少,既然已经来了义丘,亲眼看一看这里的方方面面也是理所应当,还有某些官员要一一询问,他也并没有看上去这么轻松自由。
   唯一自由自在的便是君娉婷,她在义丘之中当真是如鱼得水,哪里都是她惯常去过的地方,即便很久没有回来,也依旧能够记得每一条街道巷陌,很多在街市之上卖吃食的小贩,她甚至还叫得出名姓。
   在外逛了一圈,君娉婷手里抱着毕休,肩上蹲着辰幽橐,身后跟着提着大包小包的侍卫,可说是玩得非常尽兴,连跟在她身边的霜序与饮寒都一人拿着一手的吃食,嚼得不亦乐乎。
   “真是玩了个尽兴!好久没玩得这么开心了!”
   君娉婷回到房中依旧跟霜序、饮寒说个不停,两个人点头不迭,表示赞同,毕休也凑乱子似的喵喵叫,惹得几个姑娘一同笑了起来。
   “有时真觉得这小猫通人性一样……”饮寒摸了摸毕休的小脑袋,对这小家伙极为喜爱。
   三个姑娘一起说了许多话,到了晚间用晚膳的时候,霜序便与饮寒一同出去了,毕休打了好几个喷嚏,仿佛讨厌别人在他头顶摸来摸去。
   “别生气,她们是喜欢你,想要和你亲近呢!”
   “尊神大人,毕休就想和您一个人亲近。”毕休大眼睛亮晶晶,红桐木般的眸子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可爱。
   “好好好,下次就带你和辰幽一起去玩好不好?”
   “干嘛要带辰幽这个家伙!”毕休小声嘀咕,一抬头看见辰幽橐在尊神大人的肩膀上低头看着自己,连忙改口,“其实,和辰幽一起也不错。”要不是他打不过辰幽,才不会这么说呢!
   君娉婷也看出毕休对辰幽的忌惮,暗笑一声,在房中走了几步,却不小心摸到自己随时带着的锦囊。
   “唔……倒忘了这枚骨牌。”
   先前离开王宫之中带这带那,还有碧血蜻蜓需要重新另制一个盒子,每日灌溉灵气,一时之间倒忘了这个东西,许久都没动用了。
   君娉婷想到这里,随手拿出骨牌在房间里照来照去,照了三百年前的瓷器,二十年前的如意翡翠琳琅树,还有容平县出产的上好砚台等等,用完之后她没了新奇劲儿,便将骨牌放到了一边。
   霜序将晚膳送来的时候,姜玄祁还未从外边回来,君喉让宓秋姑姑叫她一同去用膳,君娉婷索性便将晚膳赏给了丫鬟们,自个儿陪着爹爹用晚膳去了。
   临走之时,顺手将骨牌放入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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