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死生契阔

   傅萤靠在床上，忍着身上的痒，心不在焉的玩着消消乐，心头毛燥的要死。
   扫了一眼沈黎光，看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到一本书再看，挺专心的。
   傅萤看着盯着手腕上的红点，偷偷摸摸用指甲狠狠抠了一下。
   “别抓。”
   “……”
   “没抓。”
   “我年纪大，不瞎。”
   “……”
   傅萤低下头，手指戳着手机屏幕。
   沈黎光觉得她小孩子气，挺有趣儿的。
   “还是很痒？”
   傅萤点头，小模样挺可怜的：“嗯。”
   “你外婆说，你以前对虾仁不过敏，你自己在楼上是不是吃了什么零食？”
   傅萤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
   她不是真正傅萤会不会被发现。
   如果有一天发现不是她和傅明川没有血缘关系，那么她该怎么办？
   傅萤紧绷着手指捏着手机，声音特别小：“没偷吃零食。”
   “那以后要记得，不能吃虾。”
   她乖乖点头：“哦。”
   果然，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会分散注意力，身上慢慢就不是那么痒了。
   她看了一眼沈黎光，放下手机，躺回床上。
   沈黎光坐在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指纹录入了他手机里。
   傅萤诧异看着他。
   那人突然转头看向她，四目相对，傅萤慌张的低下头。
   沈黎光笑：“怎么还这么害羞？”
   傅萤脸颊发烫，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对他有心悸的感觉：“不知道，就是和哥哥对视，心脏会跳的很快。”
   沈黎光轻笑：“我还以为，你对我已经没有了那种悸动。”
   “一直都有。”傅萤顿了顿，“感觉对心脏不好。”
   “其实挺害怕的，因为你小，怕你以后突然对我失去了兴趣。”
   他声音像自言自语，喃喃的，轻轻的，带着苦涩。
   傅萤听着有些疼，她说：“我会永远喜欢哥哥，永远。”
   沈黎光挑眉，看她。
   小女孩一脸认真，眼神坚定。
   年轻时，最喜欢的就是承诺，因为承诺太美。
   后来，最怕的还是承诺，因为承诺太廉价，会让人失望透顶。
   她过年了才十九，花一样的年纪，会接触好多人，会经历一些事，会改变心境，会改变年少做下的决定，任何想法。
   但他信了。
   他甘愿。
   他觉得女孩的承诺很美。
   会让人失望透顶他也觉得美。
   暂时拥有也挺好，至少往后会有个回忆。
   沈黎光嗓音低沉：“那你可要说话算话。”
   傅萤想了想，说：“死生契阔。”
   死生契阔。
   无论生死，都要在一起。
   ……
   女孩困意来的突然，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昨晚做一个可怕的梦。
   傅明川发现她不是自己的女儿把她赶出了家门，哥哥也不要她了，大哥和小哥又开始厌恶她。
   她无处可去，四处流浪。
   傅萤满头大汗的惊醒，发现傅明川趴在她床边睡着了。
   她还没从那个恐怖的梦里醒来，心头只有恐惧。
   看着傅明川掉在衣服上的头发，她抖着手去捏，正准备把手收回来，傅明川突然醒了。
   “萤萤醒了啊？”
   “啊？嗯。”傅萤惊慌失措，点头。
   “把早饭吃了，待会回家。”
   傅萤抬眼看着他，傅明川笑得慈祥。
   把早饭拿给她，用勺子喂她。
   他对自己那么好。
   傅萤红着眼，张了张嘴好几次想告诉他，其实自己不是他女儿，又没有勇气。
   接下来的几天，傅萤都在那个梦境惶恐中度过。
   以前从来没有担心过的事，现在才发现，自己那么怕会被发现。
   傅萤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睡不着，忽然手机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来，铃声突兀。
   傅萤看着屏幕上的字，转过身，趴在床上接通。：“哥哥。”
   “嗯？做什么呢？”
   傅萤慢慢爬上床，手指摸着七宝的毛：“我刚刚听林丽珊说了一件事。”
   沈黎光垂眸，语气温柔：“什么？”
   从房间门口经过的黎若澜忍不住笑了笑。
   看起来，感情很稳定。
   “就是说，有一个人代替了一个人，过那个人的生活，还有了一个男朋友，然后那个人的身份被发现，她男朋友就不要她了，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电话突然沉默。
   傅萤紧紧捏着手机，慢慢的紧张。
   沈黎光抬眼看到黎若澜在门口偷听，过去把门关了，才说话：“喜欢的是那个人，不是身份。”
   得到这个答案，傅萤慢慢的松懈了下来。
   夜静悄悄的，傅萤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们开始沉默。
   傅萤琢磨着话题，那边突然问：“有没有想我？”
   “嗯。”
   他霸道的说：“说想。”
   傅萤低着头，盯着七宝，她摸了摸七宝，七宝舒舒服服的翻了个身子，她羞赧的说：“想哥哥。”
   沈黎光看着窗外叹了一口气：“我想现在去找你。”
   傅萤抬头看了看闹钟，快十二点了：“别了，哥哥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工作。”
   “你倒是心疼我。”
   傅萤忍不住嘴角上扬：“因为喜欢。”
   沈黎光顿了顿，心头愉悦：“那你睡吧，明天该开学了。”
   “好。”
   沈黎光看了通话时长好一会儿，笑了笑。
   明明什么都没说，通话时长就十五分钟。
   他开门走出卧室，黎若澜笑着问：“和姑娘感情挺好？”
   “嗯。”
   黎若澜点头：“挺好就好，人家姑娘好好的，你是男人，凡事要主动一点。”
   “已经很主动了。”
   “主动是另外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你要贴心，在注重细节，女孩子对注重细节的男人没有抵抗力。”黎若澜叹了一口气，“当初你爸，就是拿细节让我嫁了。”
   沈黎光微微垂眸，昏暗的灯光照在他脸上，睫毛留下阴影。
   他脸上毫无神色。
   这么多年来，黎若澜一直避免这个话题，可有时候还是会不小心提到。
   当初那场火灾一直是沈黎光心中的结，每次他想到，都觉得死的应该是自己，而不是父亲和弟弟。
   “黎光啊，都过去了好几年了，你别自责了。”
   “我睡了。”
   黎若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好，那，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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