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五百二十三章

    
   空空子的语气也是太傲娇了，不过空空子自己觉得，他说的都是大实话，一点不掺水的大实话。
   对方若是要因此而不开心。
   也是太小家子气了一点点吧。
   对面的女子。
   神色有了几分波澜——她听见空空子这么说。
   隔了好一会。
   她才说道。
   “可是……”
   她自己本来想要反驳一两句，结果被空空子这么说，这个女子也怔住了，因为她突然发现，其实空空子这么说，其实也挺有几分道理的——空空子说的也是大实话啊。
   的确没有什么错处。
   按照空空子的说法。
   简之舟就算去了紫荆仙宫，情况的确也不会太糟糕。
   而且简之舟现在留在龙渊仙宫，是要承担责任的——换句话来说，其实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他离不开龙渊仙宫啊，情况恰恰相反，现在完完全全是龙渊仙宫离不开简之舟。
   事实情况。
   的确如此。
   不承认也没有用。
   所以此女沉默片刻，方才轻声说道。
   “那……”
   她叹了一口气。
   放弃了试图说服叶念留下来的打算。
   的确。
   说服也没有用啊。
   倒是空空子看向叶念跟简之舟，他说道。
   “我是不是该撤退，给你们点时间聊一聊？”
   这龙女略微一怔。她咬了咬唇，她看向自己脚下的锁链。锁链慢慢地落下，落回到了深井之中去。
   起伏的锁链。
   这龙女低下头，盯着锁链看，然后看着那骨骸深深地重新坠落，她的眼中有着依依不舍之色，而空空子本来是想要说什么的，看着这龙女的神色，似是忍了忍，但是最终眼瞳深处还是掠过了一丝淡淡的凉色，然后空空子说道。
   “我知道。你心里头，必定是觉得很舍不得的。”
   这龙女说不出话来。
   她心底的不舍。
   当然是很浓郁的。
   但是。
   空空子略微蹙眉。
   他注视着这龙女的眼睛，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具骨骸，迟早变成地狱恶龙。现在虽然镇压在人类的仙宫之下，但是这也只是权宜之策而已，是借用人类仙宫之中的仙力，强行抑制住，这具骨骸之中的黑暗之力爆发。”
   “但是这样并不意味着。这具骨骸之中的黑暗之力，会消失。”
   “不爆发出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越是压制。等到真正爆发的那一刻，反而只会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我说的这些话，我觉得，你心里头，应当都有几分明白才是。”
   这龙女听见空空子这么说。
   她的眼神之中涌动着淡淡的痛苦之色，她深吸一口气，随即点头。
   她的声音，低沉宛若蚊子叮咛。声音很轻。
   “我知道。”
   空空子看了她一眼。
   然后片刻后。
   空空子才说道。
   “你是真的知道么？还是说，其实你的心里头，是存了侥幸之心，认为反正不会落在你头顶——”
   空空子顿了顿，随即才问道。
   “所以才如此大大咧咧，根本不当回事情呢？”
   空空子问得很认真。
   这龙女的眼神在一瞬间有些迷茫慌张，但是她随即深吸一口气，她立刻说道。
   “不……我是想过的。若是我父亲的骨骸之中的黑暗之气爆发的话，该怎么办，不要说龙渊仙宫了，就连附近的仙域都会受到影响，被爆发而出的黑暗之气，那股洪流所吞没。”
   但是这龙女犹豫了好一会儿。
   她才慢慢地说道。
   “但是吧。”
   这龙女犹豫着。
   声音很轻。
   “我思来想去。”
   “还是觉得……至少我现在可以控制得住。若是当真到了那一日，我就牺牲自己，加固封印。”
   “至于附近仙域的仙人，其他无辜的人，可以发动龙渊仙宫的力量，想尽办法，让他们尽可能地转移……”
   这就是她的想法。
   她也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而听见这龙女这么说。
   空空子则是轻哼一声。
   直接说道。
   “幼稚！”
   空空子的语气。
   特地加重了语调，他直接说道。
   “太幼稚了！”
   这个龙女，在龙渊仙宫之中，也算得上是位居高位的，何曾被人如此指着鼻子骂她幼稚，她当然是不大高兴的。
   她轻轻地哼了一声。
   语气之中。
   充满了不服气！
   而听见这龙女这么说。
   空空子则是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
   “你真的太幼稚。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够讨到什么好处么？”
   “你以为你牺牲自己……就有用……等到真正到了那一刻，你就算牺牲自己也是没有用的。整个龙渊仙宫，都会化为乌有。龙渊仙宫，不会毁在龙族手中，而会毁在你的愚昧之下——哼哼……”
   空空子的语气。
   当然不算好听。
   这个龙女的表情也变得不大好看，但是她听着空空子这种，好似斥责她一般的口吻，犹豫了好一会儿。
   这龙女才轻声问道。
   “你怎么确定，这样的事情会发生？这难道不是也只是你的想象而已么？”
   她语气里头带了疑惑同质疑！
   而听着这龙女这么说。
   空空子则是又轻哼一声。他说道。
   “想象？”
   “这怎么可能是想象。我当然是确定，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实。”
   “要不然，我给你看一下？”
   他随便看了看，然后伸出手，拔了一根他自己的头发。空空子拔下自己的头发，然后吹了一口气，他盯着自己的那根头发，然后一口气吹出，他的那根头发，立刻在半空之中缓缓地漂浮而起。
   空空子注视着那根头发。
   然后半空之中，似是慢慢地浮现而出许多幻影来。有锁链，有那具骨骸！
   随着时间流逝。
   那具骨骸上头凝聚的黑暗之气，果然变得更加浓郁起来，黑暗之气不断地汇聚——然后逐渐纠缠到了一起。
   这龙女怔怔地盯着那幻境。
   她倒吸一口冷气。
   虽然这只是空空子展示给她看的幻象，但是不知道为何，她在那瞬间手脚冰凉，这幻象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真实了。
   她甚至觉得。
   这并不是幻象。
   这的确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实。正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这龙女才会脸色煞白。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幕的确极为惊人。
   那黑暗之气。仍然在不断汇聚，翻涌的黑色气流，让那具龙族骨骸，逐渐颜色都有了改变，变得漆黑如墨——
   下一秒。
   上头的锁链。居然开始断裂了。
   上头的锁链，一道道地断裂开来。
   黑色气流仍然翻涌不定。
   龙族骨骸翻涌如墨。
   然后那些锁链，逐渐碎裂开来，一根一根，逐渐断裂，然后在半空之中彻底崩坏，碎裂开来！
   那些锁链。
   碎裂成一段段的。
   然后那具已经变成完完全全全一片漆黑色泽的骨骸，终于开始在半空之中，移动起来。
   这龙女脸色太难看了。
   她大口大口地 着。她盯着那具漆黑的骨骸，大脑疯狂运转。她的脑海之中，已经想到了很多种可怕的可能性，但是她的身体，却在这瞬间根本不能够移动，她只能局促不安地盯着这一幕幕诞生。
   在她眼前浮现。
   她喃喃地说道。
   “难道这是最终的结局么？”
   而空空子则是有点惊诧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分明是在说。这怎么可能。
   空空子的语气。
   是很认真地说道。
   “这当然不是最终的结局，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啊！”
   “你怎么会觉得这是结局。”
   伴随着空空子的话语。
   下一刻。
   半空之中的幻象又有了惊人的变化，那具漆黑如墨的骨骸，猛然冲向半空。然后四周的大地，都开始崩塌。
   从地底深处，开始喷涌而出无数漆黑的气流，这些漆黑的气流纠缠在一起，看上去，让人目瞪口呆，倒吸一口冷气。
   漆黑气流。
   宛若潮水一般涌过大地。
   然后仙宫四面八方。冲出许多修炼者，但是这些修炼者的一切努力，都好似是完全徒劳无功的。
   他们还未接近那具漆黑如墨的骨骸。
   就立刻萎靡不振。
   及时退却的还好一点，而那些没有来得及退却的人，立刻就被那一道道翻涌着的黑色气流给吞没，浑身上下，立刻开始散发出浓郁黑气，黑气翻涌。
   这些人被黑色气流吞没。
   彻底魂飞魄散。
   他们前赴后继。
   但是却徒劳无功。
   一点用处都起不到。这只是徒劳无用的牺牲而已，这牺牲，毫无意义。
   这些人被黑色气流吞没，但是那具黑色的龙族骨骸，移动的速度，却好像在一瞬间加快了很多。
   那个女子怔怔地盯着这一幕。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苦笑着。她说道。
   “那是他的灵魂之火……”
   叶念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一幕。
   这一幕太震撼了。
   她也是不知道。
   空空子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不过灵魂之火这是什么意思？
   她听见这龙女这么说。再抬眸看向幻象之中的那具黑色龙族骨骸，的确好像能够从这骨头架子之上，看见浮动着火焰，火光深浅不明，火焰仍然在摇曳着。
   此女眉头微蹙。
   然后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是……”
   灵魂之火，这是什么意思。她需要确认一下。
   “莫非他还有魂魄？”
   空空子摇头。
   空空子的声音，好似都在一瞬间低沉下去。他眯着眼睛，似是在想着，该如何说才会显得更加妥当一些，然后叶念听见空空子说道。
   “那并非是这龙族的魂魄。那是……我想一想怎么说。来自冥界的地狱之火……他的意识，早已经消散了。但是他的这具骨骸，极为特殊。当初又因为被黑暗之气侵染过。”
   “所以……很容易。吸引一些。比较特殊的存在。”
   空空子在说道。
   比较特殊的存在。
   这里的语气，也是比较谨慎的。
   以空空子脾性。
   都需要如此谨慎地提及此物。
   可见这东西的来头，的确是非同小可了。
   他说道。
   “反正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那玩意出现，想要把他赶走，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看向那龙女。
   “你应该也知道这一点。你到时候，可千万不要犯傻，觉得那是你的父亲复活，哼哼，这道灵魂之火，跟你父亲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占据了这躯壳的一个混账而已！”
   这龙女沉默了好一会儿。
   片刻之后。
   这龙女方才慢慢地抬头。
   凝望着空空子，露出一个笑容来，但是这个笑容，凄惨无比。可以说。
   她笑得比哭都要难看。然后她说道。
   “我知道的。那么现在这样……要如何是好？”
   她盯着空空子的脸颊，开口问道。
   空空子听见这龙女这么问。
   只能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现在还能怎么办，你问我，我倒是还想要找一个问一问呢。不过这具骨骸的黑暗之气浓郁到这种地步，可见在地底这么多年，吸取的的怨念可以说是已经很深很深了……”
   “你也知道。”
   “堵不如疏么。既然这黑暗之气都被压制到这种地步，那么可想而知，一旦爆发出来，只会格外汹涌澎湃，你问我应当要怎么办，其实我现在……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了。”
   空空子这也是掏心窝子的话。
   他实话实说。
   “要不然就狠心。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
   “让这具骨骸彻底消失。这样上头的黑暗之力，没有依附之物。估计是可以……可以好一点，随着时间流逝，大概是能够渐渐地消失一点点。”
   但是。
   这虽然是个解决的办法。从空空子口中，则是又说出了一个不太妙的消息。
   “当然。这样做，虽然是一个解决办法，但是最大的问题，就是所需要的力量，是极为庞大的，若是按照我的估计，大概是需要……”
   空空子想了想，然后给出了他自己的一个精准的预估。
   “大概是需要七八个仙帝……联手吧。大概是这样，对。其实是需要十个仙帝之上的力量……反正是需要你们联系一下仙帝的。”
   “这是一个解决办法。”
   “还有一个，就是等到这骨骸之中的黑暗之力爆发。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我觉得，估计也压制不了多少时间的，能够压制一个，几十年左右？”
   “等到时间到了，黑暗之力爆发。然后龙渊仙宫，彻底沦为一座绝地。”
   “大家都跑路。让这里成为荒地。”
   “不过……这里的人很多，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撤退了。”
   空空子也只是给出他觉得可能的解决办法而已。
   但是对面的龙女浑身一颤，她的笑意苦涩到了极致，她喃喃地说道。
   “可是这两种办法，或许，不论是哪一种，我都是无法做到的。”
   她沉默许久。
   才轻声说道。
   “因为第一种，想要凑齐十几个仙帝，倾尽全力来合作。这件事情，很难。”
   不用她说。
   叶念跟空空子也知道这件事情其实是很艰难的。但是再艰难也没有用，艰难也得去做啊。这龙女又再度犹豫片刻，她说道。
   “必须要十几个仙帝，通力合作？”
   空空子点了点头。
   “是的。而且只能多，不能少，除非是有那种特别特别强大的仙帝，一个能够顶数个仙帝。也许能够人少一点吧，但是需要的仙帝，必定不少。因为想要消灭这具骨骸，等同于要对抗上头侵染了这么多年的黑暗之力。”
   “必须要是碾压的姿态。若是数量少了。反而会被黑暗之力反噬。会被逐个击破，到时候，就等同于给对方送菜。这样做，显然是根本不可能，成功。反而会让情况变得更加恶化。”
   听见空空子这么说。
   这龙女又沉默。
   隔了好一会儿。
   这龙女才说道。
   “这样么。”
   “让我想一想。”
   空空子说道。
   “若是找不来那么多仙帝，也可以想办法。”
   他顿了顿，然后说道。
   “也可以想办法，让人撤退。反正我觉得，这也是一种可行之策吧。反正骸骨之龙，移动速度有限。只要没有足够的仙人让其吞噬，消化，不断壮大。”
   “那么他积攒的黑暗之力，过个几十万年，估计也会消化得差不多，到时候照样魂飞魄散。”
   “这样也没有损失。”
   空空子看来。解决办法。
   就是这两条，摆在面前，而且是十分清晰的解决思路。要么是打。要么是跑。就这么简单。
   其他的。
   都不行！
   但是这两条路。
   却让对面的这个龙女为难得要命。
   打？十几个仙帝，怎么凑齐。中央仙域，理论上来说，强大仙宫林立。这么多仙帝，也是可以凑得出来的。问题是。
   这些仙帝之间，彼此从来都不是一条心。在，根本不是一条心的情况下。
   想要让十几个仙帝，凑齐，然后倾尽全力地完成一件事情，实在是，这实在是太困难了。
   她觉得。
   别说她是龙族。
   就算是她是人类，是人类仙帝，而且同其他大仙宫的关系极好，但是她想要完成这件事情，也几乎等同于天方夜谭，这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
   这龙女沉默。
   她沉默是因为。
   第一条空空子所说的路，提到的方式，在她的心中，是等同于完全走不通的，而空空子所说的第二条路，在她心中，仍然是一点都走不通的啊！
   这第二条路。
   在她心中。
   同样仍是死路一条。
   所以她方才陷入沉默。
   她苦笑着，抬起头说道。
   “让所有人都撤离，怕是不太可靠。因为我无法说明，这个威胁到底有多大，其他仙宫也不可能因为我的一面之词。在威胁没有真正爆发之前，就让仙宫的人撤离。”
   这龙女低着头。
   她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
   她轻声说道。
   “那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因为中央仙域，对于大部分仙宫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根基之地，当初也是付出十二万分的心思去经营的。”
   这龙女的声音很轻很轻。
   “所以，因为一个有可能爆发的风险，就让他们放弃掉自家的根基之地，这……应当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对于此事。
   这龙女也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所以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说道。
   “不可能让所有人撤离。”
   空空子嗷了一声。他耸了耸肩膀。
   “那没有办法了。反正倒霉的是人类！”
   叶念瞥了空空子一眼。
   空空子缩了缩脖子，知道自己这句话踩到了叶念的雷区，所以空空子摇头。
   他的声音极为低沉。
   他说道。
   “但是我真的也不是全知全能啊，我真的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我所能够拿出来的，已经是我觉得可行程度最大的办法，但是你们人类都做不到。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龙女的脸色灰白。
   她苦笑着。
   一言不发。但是显然这个消息，带给了这个龙女极大的精神冲击，让她眼下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看着这龙女。如此沮丧的神色。空空子叹了一口气，他摊开手。他也是的确是没有办法。
   不过简之舟说道。
   “第二种办法，让人都撤退。的确难度很大。不过第一种，倒是还可以商量一下。”
   “十几个仙帝……是吧。”
   空空子挠了挠头。
   “办法是这个办法没有错啦，但是若是做不到的话，也没得说啊……”
   空空子自己想一想，也觉得，凑齐十几个仙帝，对于龙渊仙宫来说，可能性不大。毕竟一个大仙宫，也就两三个仙帝。
   而小仙宫，估计也就一两个仙帝而已。
   当大家心甘情愿的奉献牺牲，这又不是什么争夺长生的机会，怎么可能。
   空空子也只是提出这个条件。但是他自己认真地想了想，觉得操作起来，的确是不太存在着什么成真的可能性。
   所以空空子摇头。
   他低声说道。
   “应该不行的。”
   他是这么觉得的。
   “十几个仙帝啊……而且我知道你们人类跟那些仙兽族群不同，仙兽族群，好歹一条心，可以拼拼凑凑，拼凑出这么多的强者来，毕竟是同一个族群，万事好商量。但是人类不同……咳咳，并非我瞧不起人类还是如何，但是我是真的对于人类，还算是有几分了解，人类还是比较……喜欢内斗的一个种族！”
   空空子摸了摸鼻子。
   然后他说道。
   “应当不太可能通力合作的！”
   “以我对于人类的了解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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