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谢黎这一世原本打算轻松点,不做什么大事业,按照原主人生中的规划,做个白领,将来升管理层,拿着分红和股份养老就好。
    没想到意外撞上了田大富,随手得来了一笔意外之财。
    这下子,倒不用拖累薛宁宁跟着他受苦了,两人可以轻松点,买个房子,养养花喂喂猫,到处旅游吃吃喝喝。
    这次回聊城,正是为了买房结婚。
    聊城是个三线小城市,交通闭塞,民风淳朴,谢黎和薛宁宁的少年时代是在这里度过的,这里有他们共同的回忆。在这里买房,房价低,空气也好,比在大城市舒服很多,还是两人的定情之处,实在再好不过。
    而且,聊城的公墓里,还有薛宁宁唯一的亲人张长远。
    谢黎答应过,要带薛宁宁经常去见张长远,和他说话的。
    下火车后,因为提前和家里打了电话通知,谢爸爸开车来接,带上两人径直回了谢家。
    “到家了!”
    谢爸爸和谢黎拎着行李出电梯,示意薛宁宁去敲门。
    薛宁宁听话去了。
    “谁啊?”
    “阿姨,是我们。”
    “诶,来了来了!”
    谢妈妈从里面打开们,看见薛宁宁,脸色一喜,赶紧乐呵呵地接过两人的行李,递上拖鞋。
    “嗳,是宁宁啊!快进来歇歇,累了。”
    薛宁宁不好意思地笑了:“不累,阿黎很照顾我。”
    “那就好,臭小子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和阿姨说。”谢妈妈拉着薛宁宁去客厅说话,“宁宁又变好看了,就是瘦了,阿姨做了饭菜,你一定要多吃点……”
    自家儿子和领居家小姑娘谈恋爱的事情,谢爸爸谢妈妈早就知道了。
    两人高中开始谈恋爱,如果不是谢爸爸谢妈妈同意,老师和学校也不会那么轻飘飘地放过。所以这么五六年下来,薛宁宁完全融入了谢家,成了谢妈妈的小棉袄女儿,在谢家的地位比谢黎还要高。
    谢黎也有些习惯了,耸耸肩,和老爸跟在后面,提着东西进了屋。
    谢家几年前搬家一次,离开老城区,搬入了新的小区,和薛家已不是邻居——这也是当年促使薛宁宁告白的原因,她怕一别之后再也见不到谢黎。其实搬家之后,两人还是在一所学校读书,之后甚至上的是同一所高中,薛宁宁等于白受一场苦。
    不过,搬家之后不用和薛家做邻居,谢爸爸谢妈妈都松了口气,薛宁宁回家也不会被他们发现,挺好的。
    “对了,儿子,你电话里说你辞职了,怎么回事?”
    谢黎放了东西,回到客厅,谢妈妈想到什么,抽空回头问了他一句。
    谢黎嗯了一声:“我和宁宁都辞职了,以后在聊城待着。”
    “是上班碰上麻烦了吗?”听谢黎这样一说,谢爸爸担心儿子在外面受委屈,连忙道,“你说说,我看看能不能找找关系解决。”
    “不是遇到麻烦,就是觉得聊城也挺好的,还可以就近看望照顾你们。”
    谢妈妈一听高兴极了,却不肯表露出来,嘴硬道:“你们年轻人就爱在大城市里待着,哪里习惯得了聊城这样的慢节奏。”
    “真的挺好的。”谢黎无奈,看了眼薛宁宁,“等我和宁宁买了房,以后就待在聊城不走了。”
    谢爸爸点头:“好,好,早该买房了,我和你妈去年就说过这件事。”
    谢妈妈也想起这件事,有些抱怨:“对啊,去年隔壁建了新小区,设备格局都不错,让你回来签个字,我和你爸帮你出首付,房产证写你名字,你都不肯。”
    去年六月,聊城有小区建成,谢爸爸谢妈妈想起薛宁宁还有一年就要毕业,到时候两人结婚需要新房——提前一年装修,通通风,正好赶上薛宁宁毕业就可以入住,特意打电话叫谢黎回家,什么都准备好了,只等谢黎签字就行。
    不过那时候原主心高气傲,正在犹豫要不要接受冯丽娜留在省会,压根看不上聊城的房子。
    现在谢黎改变主意回来,也怪不得谢爸爸谢妈妈埋怨。
    他含笑解释:“就是因为你们要帮我出钱,我才不愿意。我一个毕业工作的成年人,有工作有工资,怎么好意思还让你们出钱。”
    谢妈妈脸色一板:“多少年轻人不都是父母出首付吗,就你懂事!”
    谢黎笑了笑,没再争论。
    倒是谢爸爸问起:“既然不让我们出首付,你回来,难道要自己出首付?你哪来的钱?”
    谢黎一顿,看向了薛宁宁。
    看我干什么?薛宁宁眼神迷糊,不明所以。
    谢黎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话,然后慢条斯理地同爸妈解释:“是宁宁的爸爸帮忙介绍了一笔大生意给我,我拿到的提成正好足够首付。”
    谢爸谢妈愣住:“宁宁她爸爸能有这么好?”
    “爸妈,你们忘了,宁宁还有亲生父亲。”
    谢爸谢妈一愣,恍然大悟:“我说呢。”
    “还是我们宁宁旺夫。”谢妈妈为儿子高兴,摸着谢宁宁的手说,“回头叫爸爸出来吃饭,见个面,我们还没见过亲家公呢。”
    至于薛宁宁的亲生母亲和继父,省省,他们谢家可没打算要这样一对亲家,现在有了正牌亲家公,正好,结婚的时候都不用请薛家那一对夫妻了。
    “本来还担心宁宁出门的时候娘家没人出面,原来宁宁亲爸爸还在,真是太好了!我记得上回谁瞎说,说亲家公已经不在了,这遭瘟的嘴,回头碰上那个人,我非撕了她的嘴!”
    谢妈妈嘚嘚说个不停,薛宁宁身体一僵,求救地看向谢黎。
    是谢黎胡说八道,为什么要她来收拾烂摊子。
    谢黎忍不住笑了,揉了揉她的脑袋,打断谢妈妈的话。
    “妈,我带宁宁去客房收拾一下。”
    “客房?”谢妈妈一愣,“你们不是住一起的吗?”
    薛宁宁脸红,低下头:“我们在外面是两室,一人一间。”
    “哎呀,我这张嘴。”谢妈妈有些不好意思地作势打自己耳巴子,赶紧转移话题,“行了,你们坐着歇,我就给宁宁收拾客房。”
    ……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谢黎和薛宁宁跑了许多小区,最后定下来田中地产名下的花田小区。
    这里靠近环城河,最适合情侣傍晚散步,薛宁宁很喜欢这里。
    定下新房后,谢黎安排了一场盛大的求婚,抱得美人归,开始筹备婚礼。
    “这件事需要和伯父商量一下,我们明天去聊城公墓探望伯父行吗?”
    薛宁宁有些为难,因为一去,那个女人改嫁的事情,爸爸就知道了。
    谢黎劝了她很久。
    “伯父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他是冥差,前面十几年新入职太忙,才没有发现,只要稍微有时间,他来看你,就会发现真相。与其等他无意发现,还不如我们亲口告诉他,让他慢慢接受。”
    薛宁宁颦眉思考了很久,才迟疑地答应下来:“好,好。”
    就这样,谢黎和薛宁宁要去公墓见张长远。
    得知谢黎要去拜见岳父,谢妈妈好一阵激动:“原来亲家就在聊城啊,太好了,我们也一起上门拜访。”
    谢黎一愣,笑道:“下次,我这次上门和张伯父提一句,约个时间,在外面见面,也正式一点。”
    “那也行,你记得一定要说,别忘了,这都快要举办婚礼,我们还没见过亲家公本人呢。”
    谢黎淡定点头应下:“我们记住了。”
    出了门,薛宁宁慌乱地抱紧谢黎:“阿黎,爸爸是鬼差,叔叔阿姨要见他,这怎么可能?”
    “怕什么,伯父一定有办法的。”
    薛宁宁咬唇:“如果你不主动提爸爸,叔叔阿姨也不会想着见他……”
    谢黎无奈,摸了摸她傻乎乎的脑袋瓜:“不说怎么办?爸妈要不是知道这笔钱和伯父有关,房产证上写你名字,心里一定会有些不舒服,到时候有纠纷,我很为难的。”
    谢妈妈虽然将薛宁宁当成半个女儿,可真女儿、假女儿还是有差别。
    薛宁宁的母亲和继父那个德性,绝不可能出嫁妆,薛宁宁嫁到谢家,什么都不带,进门就分半栋新房,谢妈妈再如何怜惜薛宁宁,心里也会膈应,还不如直接将首付金额的功劳往张长远身上推。
    有了张长远这个名字撑腰,薛宁宁从此也算是有了娘家倚靠的人。
    薛宁宁皱眉:“阿姨明明很喜欢我。”
    “是啊,喜欢你。”谢黎见多了婆媳间的小磕磕碰碰,也没有和她细说的意思,应付过去,带着她出门上了车。
    车也是新买的,是一辆低调舒适、适合中产家庭的SUV。
    到了聊城公墓,找到张长远的墓地,谢黎点燃了准备好的请神符,邀请张长远一聚。
    等到张长远出来,和薛宁宁好一通叙旧,两人一鬼才说起正事。
    “伯父,我和宁宁年底结婚,我爸妈想见见你,你能不能想办法现身一次?”
    “你们要结婚了?”张长远皱着眉,有些不乐意,看了看薛宁宁才压下情绪,问道,“见我干什么?”
    谢黎微笑:“婚礼那天,需要伯父你将宁宁送入教堂,需要和你对一下流程。”
    “这倒是,宁宁就我这个爸爸,总不能让她妈妈去做这些事。”张长远思忖半天,答应下来,“好,我回去请假,有了时间托梦告诉宁宁。”
    谢黎点头,取出一张纸,在张长远墓碑前烧了:“伯父,这个是宁宁她母亲现在的住址。”
    白纸燃起一朵火焰,变成了薄薄的灰烬。
    张长远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回头自己查就行,不用麻烦你们了。”
    “我只是想先和你说一下……”谢黎尽量委婉,“宁宁她母亲后来改嫁了,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您过去如果发现别人,千万冷静。”
    张长远脸色僵硬得像是纸人:“改嫁了?”
    “是啊。”
    张长远木呆呆地望向薛宁宁:“你妈妈,她,改嫁了?”
    薛宁宁艰难点头:“你走了之后的第三个月。”
    这无疑又是一场重击,张长远的身影在阳光下虚幻起来,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过世之后第三个月,恩爱的妻子就另嫁他人。
    他明明对她那么好……
    “其实爸爸你不在家的时候,她经常抱怨。”既然说开了,薛宁宁也就冷静下来,继续说,“抱怨你脾气太好,对所有的外人都好,她不是唯一,抱怨你人缘太好,下班不回家,尽帮别人家干活,抱怨你长得好,在外面招蜂惹蝶,骗了一堆女孩子……”
    所以后来,那个女人嫁给了样貌丑陋、脾气差的现任丈夫。
    没有女人会和她抢人,她心里充满了安全感,感恩到一心想为那个男人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换句话说,张长远就是现在很流行的空调暖男,不但暖自己的妻子,也暖外人。他的妻子受不了,走向极端,短短三个月就找了一个条件完全相反的新丈夫。
    张长远自己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你妈妈,她不喜欢我这样,为什么不说?”
    薛宁宁疑惑地眨了眨眼:“这个你要问她了,我不太清楚。”
    张长远挤出一个勉强的表情:“好,我知道了,晚上我去见见她。大概这些年真的是我做错了,竟然从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现在他的心里充满了不解和愧疚,只等晚上去到薛家,在梦里问一问妻子……
    ……
    见过张长远,谢黎和薛宁宁也就打道回府了。
    车子刚刚开回小区门口,就看见一个人冲出来,一脚踹向车门。
    “砰。”
    那人抱着腿,疯狂地用单脚跳来跳去。
    谢黎干咳一声,没有想到会有这个意外之喜。
    车子新买来,谢爸爸很爱惜,看见一点点划痕都要心疼半天,谢黎见状,就在《道法内丹心经》里找了点小技巧,稍微改良一二,在车子外壳上布置了一层简单的阵法,加强车子的坚固性,免得又有伤痕。
    谁知道今天竟然有人不打招呼直接踹车,反而将自己反震到受伤。
    看着那个跳来跳去,最后痛到在地上打滚的男人,谢黎缓缓降下车窗:“你们想干什么?”
    “小兔崽子,你还看好戏,还不快点开门送你岳父去医院!”边上的丰腴女人怒骂着,赶紧扶起地上的男人,扶不起,厌恶地看了眼副驾的薛宁宁,“死丫头,你听到没有,下车来扶你爸。”
    薛宁宁身体颤抖,打开车门要下车。
    谢黎眼疾手快就车门锁定了:“安心坐着,不准下去。”
    她这些年在这对夫妻手底下生活,早就有了童年阴影,听到命令就心里害怕,条件反射去执行命令,谢黎决心要把这个阴影纠正过来,自己反手下了车,示意道:“看着我。”
    薛宁宁愣愣地转动视线看他。
    谢黎走近弯腰,揪着地上男人的领子,将人拖到路边监控照不到的地方,按在地上,恶狠狠给了他十几拳,把人打得哀哀直叫。
    薛母一边“啊啊小畜生放开我老公”,一边冲过来要拦,挥舞着长指甲,还要抓谢黎的脸,谢黎直接拎着男人的上衣将人像拖死狗一样拖起来,“砰”一声砸到薛母身上。
    谢黎居高临下冷漠看他们,这对夫妻一开始还叫嚣着要报警,不会放过谢黎,谢黎面无表情,狠狠地一脚落在男人手掌上,坚定而果断地碾动。
    “啊啊啊!!!!”
    男人脸色涨得充血,目呲欲裂地挣扎。
    谢黎凑近,轻声呢喃:“再骂宁宁一次,我就让你们变成哑巴!”
    这次彻底清静了。
    这对夫妻瑟瑟发抖地看着谢黎如恶鬼一样可怖的脸,无赖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谢黎转身上了车,优雅地整理了袖口,微笑道:“好了,我们回家。”
    薛宁宁目瞪口呆地看着谢黎。
    “阿黎,你好像变了……”
    谢黎挑眉:“哪里变了?”
    薛宁宁艰难道:“以前你不是都叫我忍一忍吗?”
    谢黎一愣,想起了这句话的情景。
    那时候还是大学,薛家不肯出薛宁宁的大学学费,薛宁宁拿着录取通知书找到了谢家,将原主叫了出来,哭着和他说自己好累。
    原主……
    原主那时候也只是一个大二学生,拿着家里的生活费,什么都做不了,又怕暑假工辛苦、耽误学习,开口叫薛宁宁忍一忍,先讨好他们,回头毕了业就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薛宁宁当时脸色轻微变了,但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她最终听了原主的话,回家讨好那对夫妻。
    不过让人觉得嘲讽又无奈的是,最后的学费,并不是那对夫妻出的。因为那个时候薛母正好怀孕了,需要有人殷切服侍,压根不想放薛宁宁去读书,只想让薛宁宁在家里洗衣做饭,等弟弟出生之后洗尿布哄孩子。
    是谢爸爸谢妈妈无意中得知了这件事,说反正是儿媳妇,不用在乎那么多,出了这笔学费。
    谢黎叹气:“就是因为那件事,我才想明白,有时候忍让并没有用处,做人还是要凶一点、横一点,越凶越横,人家越不敢找你麻烦。”
    薛宁宁狠狠点头:“嗯,阿黎说得对!”
    谢黎皱眉,忽然察觉到了一些不对:“你有经验?”
    “一点点。”薛宁宁微笑,很是自豪道,“我宿舍的几个舍友,一开始我想着和她们打好关系,互帮互助,可是她们反而觉得我好欺负,使唤我顺手得不得了,有一天还拿走了我的复习笔记没和我说,害得我大半夜跑回教室到处找,找不到。”
    “回去的时候她们嫌弃我晚归,懒得开门,我说尽了好话才从里面打开门,进去就看见我的笔记在她们的书桌上。”
    薛宁宁有点不好意思了,摸了摸鼻子:“我也是气到失去理智了,把她们的书全都掀翻了,和她们翻脸,狠狠地撕了一晚上!”
    “第二天,大家上课都没精神,她们也不再搭理我。我一个人上课下课过了以个学期,她们又要借我的笔记才和我说话,不过这一次,语气变得好了很多,我每个人收五十块钱一份的复印笔记,而且从此之后再也不敢使唤我了。”
    “干得漂亮。”谢黎惊讶,“不过我没有听你提起过。”
    薛宁宁皱了皱鼻子:“你那个时候不是正在忙着学生会的事情吗,我不好意思打扰你。”
    “下次有这种事情,直接和我说就行。事情再忙也没有你重要。”
    薛宁宁脸颊红了,低着头,好半天声若细丝道:“我知道了。”
    ……
    看着SUV从面前缓缓驶走,躺在地上的男人脸色不甘。
    “我要报警。”
    女人愣住,小心翼翼道:“真的要报警,你上个月才出来。”
    男人一拐一拐地站起来:“我不但要报警,还要去医院验伤,狠狠地敲一笔。”
    女人眼睛亮起:“好,谢家刚刚买了房又买了车,一定是发了笔财,既然他们家不肯给彩礼,就狠狠地敲诈一笔。”
    他们刚刚其实去过谢家讨要彩礼钱,谢家夫妻说要交给薛宁宁她亲生父亲,女人嗤之以鼻,什么亲生父亲,都死了十多年,难道还要烧给他不成?
    她嘲笑谢母不要脸,不可出彩礼,谢家夫妻从家里轰出来了,没有办法,这才在外面等谢黎和薛宁宁。
    如今他们主动送了把柄到手上,不敲诈一笔太对不起自己。
    “走,先去医院验伤。”男人伸出手,示意女人过来扶。
    女人回过神,连忙小意殷勤地凑上来。
    两人去了最近的医院,不过验伤报告要两天才能出来,他们从医院离开之后,不得不回家等消息。
    天色渐黯,薛家,张长远正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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