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音乐梦想

    第二天早上起来，宋易和许双成就发现表哥唐任果然已经去影视城工作。两人洗漱完毕，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在楼下的早餐店里买了包子、豆浆，步行去地铁口。
    小镇的清晨八点许，阳光斜斜的洒落在商铺、行人、树木上。马路上的公交、汽车行驶着。
    许双成兴致勃勃的咬着菜包子，神采飞扬的介绍今天的行程：“我来之前在网上都查好了。我们花儿乐队的目标是茉莉花酒吧，一线歌手汪莺莺出道的地方。
    宋易，我跟你说，这地儿还出了几个二线歌手、明星。这是实现我们音乐梦想的风水宝地。”
    休息一晚，宋易已经恢复精力，年轻的身体就是好啊，换做他前世里如此疲倦恐怕要一天才能缓过来。心情不错的道：“实现梦想后呢？”
    “当然是搬出去啊！我表哥这情况你也看到了。他睡地上搞的我都不好意思。”许双成不由的叹口气，又道：“更关键的是，没有空调，真踏马的热啊！”
    宋易哈哈大笑，许双成还真是实诚人，点头道：“嗯。”表哥唐任对家里面夸口，不管是虚荣心作祟，还是保留一个男人可怜的自尊，他人还是很不错的。
    茉莉花酒吧位于魔都老城区衡山路的酒吧街中。法式风情的梧桐栽种在道路两侧，在夏季的阳光下，洒落出阵阵斑驳的树荫。街道两侧是民国风的三层洋房小别墅。
    一个个的酒吧和餐厅便是在这些花园洋房中营业，复古又不失格调，吸引着大都市里的时髦男女和成熟白领们前来消费。
    更兼得这里毗邻魔都音乐学院，周末和节假日的派对人山人海，充满着艺术和荷尔蒙的气息，叫人在多年以后前来追寻高中或大学时代的美好记忆。
    宋易和许双成倒了两趟地铁，花费两个半小时才抵达。因为来得太早，酒吧街这里的酒吧基本都还没开门。两人在便利店里买了碗泡面填填肚子，等到下午两点左右，茉莉花酒吧开门，这才进去。
    “你好，我们六点钟才开始营业。”进门来，就看到几个服务员在擦桌子、扫地。其中一个穿着条纹小西装外套的女孩对走进来的两人说道。
    酒吧里光线有些幽暗，看不清楚她的脸。只觉得那双眼睛很有神，很有灵性。
    别看许双成大早上兴冲冲、急吼吼的要来茉莉花酒吧，真到地方，他舌头多少有点打结。
    毕竟只是十八岁的男孩。
    宋易当仁不让的负责交际，越过许双成一步，微笑着道：“你好，我找你们经理。”
    漂亮的女孩声音清脆的道：“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宋易说明来意：“不知道你们这里还招不招驻唱的歌手？我们来应聘。”
    “哦。那你们等会吧。我去叫我们老板。”女孩迈着一双格外修长圆润的美腿，往酒吧的二楼走去。
    青春靓丽的女孩穿着一条修身的黑色铅笔裤，在光线幽暗的洋房里，轻盈的小步踏上楼梯，美腿修长，背影曲线窈窕。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味，有着猫儿般的轻盈，有着狐狸般的优雅，仿佛一副令人印象深刻的名画展现。
    许双成暗搓搓的有点躁动，又同时的为即将到来的“面试”有点兴奋、忐忑，小声道：“宋易，待会我来说我们花儿乐队在学校获得荣誉。”
    他不想全程都靠好友。他总得做点贡献。
    “行。”宋易一口答应下来，打量着酒吧里的环境，最引人瞩目的便是中间的一个大舞台，好像设备还挺先进的。
    片刻后，靓丽的女孩跟在一个中年男人身后，一起走下楼梯来。
    走得近，宋易和许双成两人才看清楚，这位老板大约三十多岁，微微佝偻着身子，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长相略显英俊，清廋，但是身材很匀称。
    穿着很随意，一件T恤，一条长裤，仿佛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行走间气场十足。
    “狗哥。”
    “老板。”
    酒吧里正在劳动的服务眼们，不分男女老少都纷纷的打着招呼。很明显，他威望很高。
    “老板，你好。我们是花儿乐队的许双成、宋易。我们拿过我们学校文艺晚会二等奖…”当中年老板的眼睛问询的看过来时，许双成主动的自我介绍。
    中年老板摆摆手，慵懒而随意的道：“不用说这个。你们唱几句吧。”声音有点沙哑。
    啥？
    许双成被打断暗中排练多次的“自我介绍词”，很尴尬的闭嘴。
    宋易则是很惊讶。哪有“面试”连求职者姓名都不问的？这么有个性的吗？
    “我们茉莉花酒吧是魔都闻名遐迩的夜场，登台的歌手都实力非凡，时常会有音乐圈内的人来挖掘新人。每天都会有从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歌手自荐。所以，你们的过往履历、来自哪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歌。
    你们唱什么歌曲？我去给你们放伴奏带。或者我给你们伴奏。”靓丽的女孩问道。
    宋易连忙道：“刘天王的‘爱情如水’。”
    一线歌手上面还有超一线的巨星、天王。这不是宋易自己搞的等级设定，而是资本市场给歌手们的分级。不同的咖位，拿不同的合约和资源。
    都是和钱相关的事儿。
    而刘天王就是腾达音乐的镇山之宝，已经大红了快二十年的刘子凡。一说就知道是他。
    “ok！”
    宋易和许双成两人在靓丽女孩的带领下，从后面走上大舞台。从舞台上看去，宽敞的酒吧里全空，冷冷清清。只有一个中年老板斜倚在吧台边，嘴里叼着一根烟，正审视的看着他们。
    “卧槽，宋易，我有点紧张。”许双成扶着立地的话筒，声音都有点发颤。这和在学校里表演的体验完全不同。那都是满坑满谷的同学啊！上场就有尖叫声的。
    宋易其实也很紧张，“小宋”和许双成的经历是一样的，而他更是一个宅男网文写手，这会腿都有点发软。“深呼吸，双成，深呼吸！”
    同时，宋易闭上眼睛不断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第一，这场唱砸了又怎么样？不就是被拒绝驻唱而已。老子的天赋、技能都在网文上。回头就去网吧包夜开新书。
    这个世界也有网文。最大的网站也叫起点，母公司叫滕文集团。
    第二，唱首歌而已。我们都唱过无数遍。正常发挥就行。我想象着底下全部都是我的粉丝！
    两三分钟后，宋易睁开眼睛，看向身边的伙伴许双成，见他也调整得差不多，对身后角落里的靓丽女孩比个手势。
    熟悉的旋律瞬间响起来。
    宋易先开口：“年少时爱追梦，踏遍千山万水，蓦然回首只剩伤悲…”
    许双成：“别问我为什么后悔，爱情如水失去不可挽回…”
    小宋的声音和唱歌水平比许双成要高。但乐理知识、创作水平都不如许双成。就像两人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小宋只是魔都的二本大学，而许双成是一本高校：魔都财经大学。所以，每次他们俩唱歌，都是他来起头，且负责高音部分。
    刘天王的这首歌算上前奏，唱一遍也就两分钟左右。伴奏戛然而止。宋易和许双成眼神碰一下，心里都还算满意，有平时的八分水平，跟着靓丽的女孩一起下台来。
    吧台边，中年老板抽着烟，声音带点沙哑的质感道：“我这里一切凭本事说话，你们俩的水平不够在我这里登台。”
    “啊…”许双成嘴巴张得足能塞下一个鸡蛋，他觉得他们唱的还是不错的，“可是…，我…”
    中年老板打断他的话，竖起一根手指头，不客气的道：“你们这个水平在学校里或许还算可以。音都是准的，没有跑调。但是，第一，你们要么模仿，达到类似和原唱相似的程度。真假难辨。这样客人们也喜欢听。
    第二，你们要么自己编曲，老歌新唱，听众们会有新鲜感。第三，你们唱的没有特色。要么能够以情动人，婉转缠绵。要么能飙出高音。知道海豚音吗？你们要是能唱出这样的花活来也行。懂了吗？”
    许双成还想说话。
    被中年老板否定后就一直沉默的宋易拉了他一把，“走吧！”
    …
    …
    从茉莉花酒吧里出来，宋易回头再去看街道对面那花园洋房的三层别墅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所以，我们连这老板、女孩的名字都不知道！别人也没兴趣知道我们是谁。十八岁那年，站在街边如喽啰。”宋易自嘲的道。
    同时，心里也有一种小小的解脱感。
    音乐梦想不是他的，是小宋和许双成的！
    他一个扑街网文写手，转行去搞音乐，就算这身体的先天嗓子条件还不错，但连个金手指都没有，怎么搞？
    不知道什么缘故，他穿越而来，记忆中的一些经典歌曲变得有些模糊，只记得那些歌里流传最广的几句片段。比如他现在自嘲的是“浮夸”里的片段。
    再加上他的乐理知识不过关，想要复原整首歌难度很大。反倒是他在网文里经常引用的一些诗词还有些印象。
    这算不算记忆磨损？不重要的、不经常用的记忆，都因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遗忘掉了。
    “嗯。”许双成点点头，声音带着哽咽，一步一回头的道：“宋易，我们唱的真有那么不入流吗？”
    宋易安慰的拍拍许双成的肩膀，如实的道：“我觉得还行吧。我们都正常发挥了。但是，我们的实力距离在酒吧里登台演唱还有距离，刚才那老板的说法，你也听到了。他的三条标准，我们没有一条能达标。而距离从用户口袋里掏钱成为大歌星，那更加的遥远。”
    许双成鼻子一抽，眼泪就流下来。
    一个大男孩，怀揣着梦想来到地方，尝试过，被人兜头一盆冷水淋下来，此时因好友诚实的话语而意识到要到梦醒时分，忍不住哭起来。
    这会儿，两人已经走出衡山路。许双成不好意思当街哭泣，坐在路边的花坛上抹着眼泪，哽咽着，情绪低落至极的道：“宋易，我们给家里打电话，明天就回落城吧。”
    宋易拿出纸巾递给许双成，看着他情绪崩溃的模样，心中有着难言的触动和苦涩。
    音乐梦想是小宋和许双成的。他的梦想很俗：赚到够用的钱！
    他现在是看着梦想破裂，给予许双成带来的打击。
    百折不挠，之所以被人们视为珍贵的品质，就是因为在日常生活中很少见啊！
    小宋和许双成的音乐梦想大概就到此为止。
    那么，接下来他该做什么：回家？去网吧里写网文？去工厂里打工？
    回落城是不可能回的。
    他兜里这点钱，通宵开新书大概撑不到稿酬发放。
    只剩下去工厂里打工这个选项。
    昨天晚上想到这条路，但事到临头，他内心里是真不甘心啊！
    他是一个不想向生活低头认输的人。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要感谢上苍让他重新变得年轻，回到十八岁时。
    在前世里，他在网文的江湖里小火过，跌落过，挣扎着下坠到人生的低谷。他没有向生活认输，他还在努力的码字。但三十几岁没有混出个名堂来！这不悲哀吗？
    现在他只有十八岁，这意味着大把的时间和无限的未来。他愿意比以前更加倍的付出努力！他肯吃苦，不躺平。结果，却要把人生宝贵的二十几天时间浪费在工厂流水线上，这难道叫“努力生活”？
    这叫什么屁事！
    强烈的情绪从心底涌起来，这时，宋易忽而的有点头晕，一段耳熟能详的旋律在脑海中响起来。
    “心若在，梦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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