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坦白

医务所内,穆青提心跳胆的过了几个星期,之前新年那一晚的噩梦实在扰的她无法沉下心来。
今日,在思索良久后,她还是暗下决心,想着还是做些什么,总比看着灾难将至而什么都不做的好。
护士站里,陆漫放下医药箱,锤了锤自己的双腿,放松肌肉。
穆青见陆漫回来,忙上前问道:“肌肉酸吗?我帮你摁摁吧。”
“好啊,谢谢青姐啦。”
陆漫享受着穆青的按摩,不禁想起去年,那时的穆青刚刚开始恢复意识,那时的她也忘记了许多事情,一度让她觉得惋惜,不过现在想来,那些不好的过去还是忘了比较好。
你看现在,穆青不仅恢复如初,还和她一起,在医务所内工作生活,再不必和过去那些年一样,像个活死人一般。
自身体渐渐恢复,精神状态缓和后,穆青就申请在医务所内工作。毕竟之前那几年里,她都是作为一个植物人一样活着,对于外面世界的变化,她压根跟不上,如今也只能借此机会,留在医务所内工作,否则出去以后,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陆漫,你今天回家吗?”
陆漫和她不同,虽然她们如今是住在同一个员工宿舍,但陆漫有时会回家,所以宿舍里经常只有她一个人住。
“嗯,老爸今天要回来,他出去好几个礼拜了,我回家给他做点好吃的。”
“那我能跟你一起回去吗?”穆青终于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过陆漫也没拒绝,她觉得穆青多和外面人接触接触还是好的,不然在医务所待久了,就怕她又封闭自己,变成以前那样。
“行啊,待会下班我们一道回去吧,我家有很多空房间,你也可以和我一起睡,我的房间可大了。”
听到陆漫的回答,穆青也终于松口气,她又温声问道:“那个,小漫,我问一下,吃年夜饭的大家都住在一起吗?你们都住在那栋大宅子里吗?”
“是啊,那是我们共同的家,而且明宇哥他们小队住在一起也方便,何况我们有这么大一片住宅区,其中训练馆,格斗场,武器室,会议室休息室什么的都有很多的。
这些配置和基地里很多队伍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们人少,所以才显得大一些。”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
随后,穆青便不再聊这个话题,而是询问起护理方面的问题,毕竟她刚入行没多久,大学也不是这个专业,所以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更何况,她已经得到想要的信息了。
傍晚,陆漫和穆青一同踏上回家的路,而外出几个礼拜的陆吾和顾裴也终于结束任务回来了。
晚餐的时候,还是楚安山和苏小芸的父母做的,他们在基地除了做这些杂事,也没有其他事可做,楚安山又不许他们出去,毕竟他们都是普通人,加上年级大了,能做的事情有限,而且现在他和苏小芸都是军方外编人员,强大的实力足够他们照顾好父母。
一行人围坐在餐桌前,顾裴还是和以前一样,滔滔不绝的说着外面的境遇。
齐末听着他说话,心里还在感叹,这人还真是一点没变。
大家聚在一起吃饭聊天,就和以前的生活一样,一个大家族一起,别提有多热闹了。
苏小芸的父母对齐末的态度也不再生硬,也好在他们只是听说当年之事,而不是亲眼所见,所以在苏小芸回归后,才能渐渐放下。
否则怕是会和现在的楚安山一样,
面对齐末不知该拿出什么态度。
当年之事,齐末虽然杀害了苏小芸,但那却是为了拯救更多无辜的人,他们心里自然是怨恨的,但如果面对同样的选择,他们并不一定会做的比他更好。
晚饭后,众人各自分散开来,陆漫和她爸爸聊了会儿天后,便让他休息去了,随后她便带着穆青回了自己的房间。
浴室内,陆漫正在洗澡,穆青在外面询问道:“小漫,我在外面走走,晚上吃多了,散散步,你先休息吧。”
“哦好,早点回来,要是不认识路发信息给我,我去接你。”
“没事,就在花园走走。”
说着,穆青便出门去了,陆漫和陆吾都住在二楼,二楼的几个房间都很大,不过住人的就两间,她左拐右拐,最终停在三楼的一间房门前。
“笃笃笃!!”
“请进!”齐末端着水杯,看着穆青进屋。
“你果然来了。”
齐末眼神闪动,他看着穆青,回想起之前刚来基地时,穆青和他说的那些话。
那时的他心绪不稳,加上难忍的头疼,他一度以为那日的一切都是他幻想出来的。
但后来恢复部分记忆,又听说了过去的那些事后,他又觉得那天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穆青看着齐末,站在门口,不知该如何开口。
过了一会儿,她朝齐末微微弯腰致歉:“抱歉。”
“为何向我道歉?”
“为,,,那孩子做的那些错事。”
齐末瞳孔微缩,而穆青也终于卸下心防,将一切娓娓道来:“如你所想,我,不是穆青。”
“或者说,我,不止是穆青。”
穆青的声音在屋内回响,齐末这才知晓,原来,她就是曾经噩梦果实的母体,那株变异藤蔓!!
那日,噩梦果实成熟之际,吸取了母体的全部养分和能量,导致它几近消亡,但好在它是罕见的精神类异植,开启灵智的它掩盖了自身的最后一缕意识。
后来,噩梦果实完全成熟,异兽暴动,森林里的那些人也全都陷入幻境,森林被血色笼罩,杀戮不断蔓延。
穆青所在的那支队伍被噩梦果实盯上,徐文远更是被噩梦果实选中寄生,而穆青则在被徐文远抛弃时,让即将陨落的母体得了机会,寄生其中。
那日之后,严格来说穆青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她,后来的这个,只是一个与穆青融合了全部记忆和性格的缝合“怪物”。
所以,从某种意义来说,困扰人类多时,杀害众多人族的噩梦果实,算是她的孩子。
屋内陷入沉默,齐末表情未变,但他还是叹口气道:“那不是你的错,该道歉的也不是你。
不过你今天来找我,应该不止是因为这事吧。”
穆青微微点头,随后说道:“虽然我知道这样说你可能不信,但我有种直觉,我的存在,以及那孩子的诞生,都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而我今天来找你,也是因为,我预感到一些事情,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正在发生,我想着告诉你,至少弥补一下我曾经犯的错。”
齐末直视着她,手指磨砂着杯壁:“噩梦的事我们先不说,至于穆青她本人。
我想如果没有你,她应该早就死在那场动乱里了吧。”
齐末说的也没错,那次动乱,除了吴昊带领的一队逃过一劫,还有被寄生的徐文远和穆青之外,其他人则全都死了!!
穆青缓缓点头,语气有些紧张的问道:“所以,你要怎么做?杀了我吗?”
“我不知道。”这时,齐末的眼神突然变得茫然,仿佛在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有些事他不该主观随意的评判,否则某些遗憾和错误将会再现。
这时的他忍不住想起顾裴说的,万兴基地内的那个女人,那个被自己当做寄生体而杀死的女人,也是梦里他无数次看到的那个人。
人,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我们从来不应该单一片面的去看待,他们矛盾又统一,每一个都有自身鲜明的特点和习惯。
周玲玲是这样,眼前的穆青也是。
齐末也会忍不住问自己,像她们这样的存在,到底是怪物吞噬了她们,还是她们消化了怪物?
周玲玲在被寄生后,做出了不利于她自身的选择,被情感和本能影响,选择继续守护女儿,那一刻的她,是怪物?还是人类呢?
如今的穆青也是,她有着和以前穆青一样的习惯,一样的思维模式,甚至也拥有其全部的记忆,只是在此基础上,多出来一段不一般的记忆。
这时的她,到底是吞噬了穆青的变异藤蔓,还是接纳了不同记忆的穆青本人。
这种事除了本人,谁都无权评判,哪怕他的能力可以看穿生命的本质,但谁说生命就该一成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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