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大丧

国之大丧，除了必要的运行机构，大部分官吏都在灵前。
从天明到天黑，有人已经饥肠辘辘，有人依旧精神抖擞。
吞服辟谷丹的官吏老神在在，面容悲戚，悼念感慨皇上的驾崩。
而没有得到辟谷丹的官吏则是面容悲苦，心中后悔不断升起，自己只是观望了一会儿，就得到了差这么多的待遇。
大理寺卿侯善业眼眸四看，他身旁是面色凝重的许敬宗。
许敬宗作为礼部尚书，这等繁文缛节他最是熟悉，也是最需要遵守之人。
三日不食，并非真的一点东西都不吃，而是会给百官安排例行的清粥。
粥清如流水，并不抵饿，如今的许敬宗强忍着闷不做声。
大理寺卿侯善业悄悄递交了书文，如今拥有辟谷丹一枚。
他左看右看，实在抵不过腹中饥饿，便摸出了那枚辟谷丹。
「许大人，本官这有一枚辟谷丹...」他轻声说道，想吃独食又觉得不好意思。
「哼。」许敬宗一声冷哼，心中对侯善业不满，认为侯善业在这件事情上背叛了大家。
但他腹中咕咕作响，心中天人交战，想要侯善业将辟谷丹分与他半枚。
许大人仇视赵无疆，果然是看不上这辟谷丹啊......侯善业见到许敬宗冷哼，不由感慨，随后他一口吞下辟谷丹，只觉腹中一股暖流涌动，饥饿感一扫而空。
许敬宗张了张嘴，咳嗽了一声，他刚准备「委身求全」开口，侯善业就将丹药直接吞了，见到这一幕，他只感觉自己被噎了一下，胸口闷得慌。
他刚调整心绪，就感觉到不少目光扫向自己这里，带着不善，他一瞬之间眉头紧皱，回头望去。
许敬宗发现不少披麻戴孝的官吏眼中蕴含着后悔和怒火，死死盯着自己，就像在说：若不是你许敬宗昨日蛊惑，今日我们怎会挨饿受此罪过？
他眼皮直跳，迅速收回目光，对于这些仇视的目光他也不敢直视，只觉得胸口愈发堵塞。.br>
而此时，赵无疆正神色严肃和王义方轻语。
「为兄发现，自己在之前的推论上好像有些纰漏的地方。」王义方皱眉，轻声开口：
「之前我认为袁天罡只是冲着昭陵之中的陪葬品青铜鼎去的，但是昨日我又翻看了一遍昭陵资料，发现陪葬墓中还有一人...他也可能是袁天罡的目标。」
「谁？」赵无疆疑惑，他想到自己以梦境之身跌入昭陵的场景，感受到的那道强横至极的气息。
王义方沉声道：「阿史那社尔！」
阿史那社尔？突厥阿史那氏一族......赵无疆眼眸微眯，问道：「天水？」
王义方神色略显沉重，他点点头，叹道：「阿史那社尔作为归降大唐的将领，又是突厥阿史那氏一族，极有可能拥有天水。
镇国鼎这等宝物在昭陵之中都有陪葬，想来天水也极有可能会存在昭陵之中。
袁天罡吞服天水的反噬将至，相较于镇压气运的青铜鼎，他更需要再次吞服天水。」
赵无疆颔首，眼眸变幻，轻声问询：「王兄，昭陵之中，是否有守陵人的存在？」
王义方诧异：「你看过护国坊内那些资料卷轴了？
守陵人的存在世人并不知晓。
昭陵建造在九嵕山上，分为上下，上是陵园，下是玄宫。
其中结构错综复杂，而当年建造昭陵之人，皆葬身陵墓之中。
陵园可进，但玄宫路已断。
而守陵人长居陵园之中，无人见过他的相貌，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小左的师傅李长风曾见过守陵人一面，但回来时已经不记得样貌分毫。
我们便将长风前辈的口述记录在资料卷轴之中。」
「术士？」赵无疆皱眉，他对术士有些敏感。
王义方摇头：「不好说，应该不是。
如果是术士，那未免也太强大了些。
能让长风前辈也中招的术士，世间罕有，恐怕也只有全盛的袁天罡才有能力做到。」
守陵人为何要久居昭陵之中？他的存在是受谁的意？赵无疆心中思忖，对于两日后入昭陵一事，他悄然提紧心神。
他又问询道：「大兄，昭陵陪葬品可有详细清单具体位置？」
「没有，当年修筑昭陵的那批工匠皆埋葬昭陵之中，昭陵内的消息只有少许传了出来。
平日里昭陵根本进不去，也不会有人冒犯天大的忌讳去强闯昭陵。」王义方认真道。
既然不知情，那我倒是可以抢占先机，先一步将青铜镇国鼎拿到手中......赵无疆舒展眉头，他以梦境之身坠入昭陵时，已经知晓了青铜鼎的具体位置，西厢第五个石床上的石函内。
「贤弟，两日后你我入昭陵，要一切小心。
长风前辈携魏家喜怒哀乐四人都只是将他小压一头，而那时的袁天罡恐怕连一半的真正实力都没有...
此人不可力敌，如今还不知晓他如何进入昭陵，他蓄谋已久，定然不可能只是强闯昭陵。
若是如此，他早就动手了。」
王义方又娓娓道来：
「相比于青铜镇国鼎，我更担心袁天罡会从阿史那社尔陪葬物中得到天水。
一旦他得到天水，没了反噬之忧，做事就会更加的肆无忌惮。」
赵无疆蹙眉：「大兄你也要入昭陵？」
入昭陵并不需要王义方同去，到那时必然是强者重重，也是危险重重，王义方没有多少武道修为，入昭陵实在危险。
「去祭拜一下魏公。」王义方垂下眉眼，声音低沉。
赵无疆心中明白，王义方绝不会只是为了去祭拜魏征，定然还有他不知道的打算。
但他没有再追问，而是丢了一把纸钱于火盆之中，纸钱迅速焚尽，仿若慰藉在天亡灵。
...
春雨淅沥，灵前肃穆。
三日大丧将过，丧期还有一月。
服用辟谷丹的官吏纷纷向赵无疆道谢，这三日他们并未遭受大罪，看向赵无疆的目光带着若隐若现的尊敬。
百官将回归朝堂，继续运转泱泱大唐。
太子李忠作为名义上的新皇，他必须要去昭陵守孝二十七日，一同前往昭陵的，还有驾崩的李治和他身前最信任的几位臣子。
朝堂之上依旧由武媚娘执政，初始诸多事宜。
......
显庆年，二月中。
魏巍九嵕山多年清静被踏破。
山势延绵，一群人拾级而上，步入千古帝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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