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088

大厦高层,  办公室大厅乱作一团。
        负责管理杂事的眼镜男突然重伤，许多工作人员手里抱着各种物件，走也不是,  留也不是,  他们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小青年哆嗦的更厉害，他不住的回头，就好像刚才在门外见到鬼。
        “刘先生呢？”他小声询问。
        他看那道士来势汹汹，他们这些小喽啰哪能应对，还是得刘先生亲自出面。
        刘先生,  大家只知道他姓刘，在公司没有任何“职务”,  但是有他的个人独立办公间。
        听闻“灵石”就是他研制开发出来的，每一颗都价值不菲。
        “好像……还在里面。”
        “道、道长——”小青年瞥见那抹身影,  他结巴道：“我我我这就去里面请刘先生出来。”
        他像兔子见了鹰一样撒腿就跑。
        一道男声从里面传出：“慌慌张张,  难成大气。”
        小青年都快哭了。
        他觉得自己脖子上面就架着一把刀，命都要没了，还想什么有的没的呢？
        刘先生看上去四十来岁，穿着一件黑色衬衣,  袖子向上卷起，手上握着一把精致的银色小手-枪。
        他看向来的人。
        一身道士袍，两袖清风,  眉目俊朗，放在人群里很难让人忽视。
        刘先生摸着枪-口，他对准了道士的方向：“找死？”
        砰！
        一发子弹飞了出去，中途却变换出上百发！
        刘先生觉醒的能力和热武器相关,  这还是大家伙第一次看到他使用。
        四面八方的子弹冲向那名陌生的道士——
        他的步伐并未因此停下。
        甚至连眼皮都没抬。
        一把黑剑随风而来,  围着他迅速绕了三圈。
        一粒粒子弹撞上剑身,  发出刺耳的声响，很快从空中坠落。
        那把黑色长剑又乘风而去。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除了满地的子弹。
        姓刘的男人愣住，剑、剑系？
        灵气复苏后，灵器师并不少见，甚至他身旁就有亲戚觉醒了五行灵根，主修剑道。
        但是对方的剑却乖得跟什么一样，就那样在空中绕了几圈，他的攻势全然被化解。
        ——的确有点能耐。
        刘克利立马换了个表情，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挡不住：“这位道长，请问您来此处有何贵干？”
        只见那道士冷眸瞥了过来，他唇角微勾：“本王的神力，可还好用？”
        大厦内，许多人都露出不解的神色。
        这……这叫什么话？
        刘克利小心翼翼的回道：“此话怎讲？”
        墓渊看向男人的身后。
        那间紧闭的工作室，里面传来大量的神魄气息。
        “去，将它带来。”墓渊淡淡道。
        那把黑剑又凭空出现，屁颠屁颠的朝着工作室飞过去。
        刘克利很想阻拦，但是他的双脚就像被钉住一样，完全动弹不得！
        黑剑冲进带有密码锁的厚重大门，不一会儿，剑身上就挂了个东西回来。
        “……”现场，很多人目瞪口呆。
        这剑，也忒通人性了吧？
        黑剑带回一个白色帆布包，看着普普通通，颜色还有点泛黄。
        刘克利脸色大变，他仿佛看到光明璀璨的未来毁于一旦！
        这一刻，他连死都不怕了，立马喊道：“住手！那是我的东西！”
        “你的？”墓渊的语气充满嘲弄，他摊开手，帆布包中缓缓飞出一块块鹅卵石大小的晶石，它们争先恐后的来到他掌上。
        他其中一道神魄碎裂，落于河畔，附在这些鹅卵石上，这段时间孕育出了大量灵石。
        而捡到这些宝贝的刘克利，发现灵石可以压制修炼者的灵气，连忙拉着发小一起搞出玫瑰拍卖行。
        他负责幕后，发小负责台前。
        刘克利隐约知道什么情况，但他依旧粗红着脖子喊道：“不是我的，还能是你的？你能证明吗！”
        墓渊看了过去，黑眸冷邃。
        刘克利一下子就好像失声了，呆愣愣的看着道士，满头大汗，双腿直打颤。
        他很想逃跑，但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道士的注视让他就像丢了七魂六魄，连觉醒的灵器都握不住……
        精致的银色手-枪掉在地上。
        不止是他。
        同一时间，大厦内的修炼者都觉得自己的灵力不受控制，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
        小青年瑟缩着躲在桌肚里，他抱着头身体发颤——
        是他的吧？那晶石就是他的吧！
        这种气息，和晶石上散发出的寒冷简直一模一样！
        咚！
        刘克利跪坐在地上，他双目**，不断地呢喃：“完了、完了……”
        玫瑰拍卖行完了。
        东山再起的机会没了。
        金钱、权利、名誉全都要离他而去。
        甚至是命——
        “啊啊啊！”男人像疯了一样，双手捂住耳朵，歇斯底里的呐喊。
        那些晶石缓缓变成一缕金光，顺着指尖进入墓渊体内。
        他稍稍闭眼。
        一道神魂归位。
        这附近，似乎还飘散第二道……
        黑剑很兴奋。
        它好久没沾血了呀！
        剑身轻轻颤动。
        疯了的刘克利如同厉鬼一般站起身，他冲了上来——
        “我要杀了你！！”
        噗嗤——
        黑剑毫不留情的穿透他的胸膛。
        其他人也都吓得不轻，乌泱泱的全都跪地求饶。
        姜姜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黑石头站在众人面前，身上缠绕着淡淡金光，他垂眸注视着地面，对旁人的求饶声不管不问。
        正在收纳灵魄的墓渊，在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后，稍微回了点心神。
        他看过去，姜姜正冲他挥手。
        姜姜来得路上有点着急，气息略不稳。
        和她一道来的，还有执行小队的人。
        他们进来后开始将这群“工作人员”带回去审问。
        夜幕降临。
        大厦顶层的人全都被带走，只剩下许多文件与物品。
        姜姜填了资料。
        等人都走了，她才来到落地玻璃前，将手里一直攥着的链子拎到他面前：
        “这个东西，是不是跟黑石头的灵力有关？上面原本还有一点小琥珀，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
        姜姜的语气有些遗憾。
        墓渊轻轻抬起手指，链子顶端缓缓凝聚一颗小小的琥珀。
        和姜姜一开始见到一模一样！
        她眼底流露出惊叹：“我猜对了诶！”
        夜幕中，繁星璀璨。
        大厦前方，是万家灯火。
        “那，这些琥珀都收回了吗？”姜姜好奇的问道。
        墓渊颔首：“嗯。”
        此处能感受到的灵魄，全部收回。
        一共有两道神魄，现在体内共有六道。
        “你呢？想清楚了吗？”墓渊忽然问道。
        姜姜怔住。
        她站在墓渊身旁，看着玻璃外的车水马龙，对面的霓虹灯闪烁，打在女孩白皙的脸上，绚烂的光忽明忽暗。
        甚至，不需要疑问，姜姜就知道黑石头在说什么。
        她沉吟：“之前，周笙先生跟我说，当年的事有了一点眉目。不过，至今为止还没有确切的说法。”
        柴风的事情，墓渊也有所耳闻。
        程叔走的时候，曾把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柴风社一夜之间，全员消失，生死不明。
        只有当时受伤没能参加的任务的程叔活了下来。
        十八年了，也没有找到任何消息。
        姜姜忽然笑了：“黑石头，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姜姜吗？”
        “为什么？”
        “我们那里有个习俗，婴儿要满月才能起名字。妈妈刚生下我，就和爸爸一起外出执行任务，再也没回来。而程叔觉得，他没资格代替我的父母给我起名字，所以……”
        姓姜，名姜。她是姜家历代掌灵人里，名字最简单的一个。
        “打算怎么做？”墓渊问道。
        “进阶大宗师，登上藏书楼。”姜姜语气坚定。
        和平时去藏书楼学习不同。
        姜姜口中的“登上”，是指和藏书楼里的那些前辈一样，成为守书人。
        只要这样，才能亲自调查当年的事情。
        如果当时真的有大宗师出现在现场，那祂可能一直任职于藏书楼。
        藏书楼里的人，姜姜见过四位。
        按照小风师祖的话来看，应该还有几位。
        他们，是这一方世界最顶尖的存在。
        这句话如果别人说，很可能会让人觉得是痴心妄想。但从姜姜的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再正常不过。
        和墓渊想的一样，得到了一点消息，即使知道敌人可能手可通天，姜姜选择的也是迎难而上。
        ——需要本王帮你吗？
        话到了嘴边，却变成：“要许愿吗？”
        “本王，还欠你一个愿望。”
        姜姜摇头，她笑道：“这个机会很宝贵的，我要留着。”
        即使黑石头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姓名，但经过玫瑰拍卖行事件，姜姜已经隐约猜到，他一定是一名很厉害的修炼者。
        灵力要高到什么地步，才能让接触到的人发自内心的恐惧？
        “我想好啦，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柴风社众人的下落。不管他们是否还活着，我都要带他们回家。”姜姜轻声道。
        即使现实残酷，心中也依旧抱有美好的期盼吗？
        墓渊低头看向身旁的姜姜。
        她站在黑暗处，身上却落有零星灯光。
        少女身姿纤莹，背脊挺得笔直，古欧风的裙摆为她增添几分优雅，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星河。她知道自己从什么地方来，又该到什么地方去。
        墓渊的眼眸里逐渐出现几许赞赏。
        -
        被拐到拍卖场的修炼者在检测个人身份信息后，都送他们回家了。而因为跟小女孩有约定，姜姜要亲自带她去奶奶那里。
        小女孩叫苏蔷薇，刚觉醒体魄灵根，对修炼者的世界一窍不通。
        她这一路上，小脸都红扑扑的。
        “我好久没来奶奶这了，这次是趁着暑假一个人跑过来的，如果不是姜掌灵愿意送我，我肯定要被协会的人带到爸爸那里。可是，我想奶奶了。”
        姜姜看着眼前的路愈发偏僻，车子慢慢开到一个风景区。
        车停下，一行三人一起下车。
        小女孩和姜姜走在前面。
        墓渊坐在车里未动。
        姜姜看到一处破旧的小院子，里面有一棵老树，墙壁上爬满绿植，门外还栽种着一盆盆不知名的花。
        门口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正在织毛衣。
        一旁，蹲着一个少年，他在给盆栽浇水。
        听到脚步声后，少年回头。
        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的眼眸深处，少年就那样蹲在地上，手里拎着蓝色的浇水壶，声音如似猫般慵懒：“……来了啊，姜姜。”
        “你……？”姜姜走上前，她低头俯视着少年，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互相看了许久。
        “嘶，脖子酸。”少年放下水壶。
        他站起来。
        比姜姜高了一个头。
        和在拍卖场那个麻木破碎的他完全不同，眼前的人，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长高了不少嘛。”
        小女孩好奇的凑了过来：“姐姐，你们认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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