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浅川绘其实已经不太记得刚来港口mafia时的事了。
        记忆从决定逃出黑衣组织开始就变得模糊混乱，像是打了结的毛线团，支离破碎的碎片交织得无法分辨。
        阴暗的天空好像要笼罩她的整个人生，混乱的街道中满地的鲜血缓缓蔓延开来，远处的人惊慌而阴狠的眼神，灰色的风团充斥着整个世界，尖锐的啸声像是濒临绝望的凄厉哀鸣。
        混乱的，模糊的，破碎的，怎样都无法理清。
        黑暗和死亡的界限间，黑发红眸的男人温文微笑着，向她伸出了手。
        “已经撑不下去了吧，小小姐。我不会伤害你的哦，要跟我走吗？”
        他对她说，“我叫森林太郎，你呢，小小姐？”
        她恍惚的看着他，撑起支离破碎的身体，抓住了他。
        殷红的血迹沾染了对方的白色大褂。
        不会伤害
        要相信
        要活下去
        记忆角落中，好像有谁在对着她说，“我不会伤害你的啦，别那么紧张，要跟我走吗？”
        名字名字？
        “绘”嘶哑的呢喃从她唇间吐出，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她茫然的反复念了这个名字几遍，像是想要努力抓住什么。
        “绘”她眨着眼，血滴从纤长的浅粉色的眼睫滚落，她抬起眸，瞳孔稍稍凝聚，印出了对方的身影，嗓音微弱的几乎支离破碎，“浅川绘，我叫浅川绘。”
        新的记忆起始于这一刻。
        办公室中，太宰治百无聊赖的垂着眸盯着地板上的缝隙发呆，选择性的忽略了森鸥外的喋喋不休。
        被唠叨的另外一个对象保持着比他还夸张的安静，甚至连呼吸都细微的难以辨别。
        太宰治侧眸扫了一眼身侧的女孩。
        她微微垂着头，微卷的浅粉色长发披在肩上，容貌精致却毫无表情，像是被拔掉电池的机器人，看不出任何生气。
        然而通过呼吸间眼睫微颤的节奏，太宰治意外的意识到她居然真的很认真的在听森鸥外的废话。
        感觉脑子坏掉了。
        太宰治眯了下眸子，上下打量着她。
        看不出来年龄，不过从森鸥外对她感兴趣这一点来看大概不会超过十二岁。皮肤苍白，手上有伤，肌肉
        啊。
        少年微微透出兴味的鸢色眼眸顿时暗了下来，他恹恹的收回了目光，继续盯着地板开始发呆。
        实验体啊。
        无趣。
        “所以以后你就和太宰君是搭档了，明白吗，绘？”
        森鸥外双手交叠支着下巴，微笑着看向浅川绘，语气无比温和，暗红的眼瞳却透着冷淡和审视。
        始终没有发出声音的浅川绘慢半拍的抬起头看着他，似乎在努力消化他的意思。
        她眨了眨眼，有些困惑的轻声问，“搭档是朋友的意思吗？”
        森鸥外微眯起眸，无视了太宰治骤然变得嫌弃和抗拒的表情，略微低沉的嗓音显得语气有些意味深长，“绘可以这么理解。”
        太宰治顿时有点嫌恶的向后仰了下身子，“这种事情就不要自作主张的决定了吧。”
        明明怀疑对方是最近敌对的组织派来的间谍，又舍不得能力相当出色的小萝莉，准备试探对方吧。
        一边下狠手还一边做出这副表情真的很恶心诶。
        “太宰君明明也很开心的吧，要好好相处啊。”森鸥外继续选择性忽略，笑眯眯道。
        浅川绘茫然的左右看了看，想了一会，转向太宰治认认真真的鞠了个躬，“太宰先生，以后请多多指教。”
        太宰治嫌弃的挥了挥手，整个人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拜托离我远点啦。”
        浅川绘懵懵懂懂的看了他一会，听话的向后退了几步。
        太宰治转头看了她一眼，扬起眉梢，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终于来了点兴致，像招小狗一样冲她做着驱赶的动作，“太近了哦，再远一点。”
        浅川绘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听话的后退着，湿漉漉的眸子始终注视着太宰治，看上去很乖。
        “太宰君。”旁观了许久的森鸥外终于出声制止。
        太宰治“切”了声，收回手打了个哈欠，鸢色的眼眸色彩清冽却黯淡无光，像是整个世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引起他的兴趣。
        “希望这次任务太宰君可以好好完成。”森鸥外的嗓音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命令的意味。
        “是——”太宰治垂下眸，拖长的的嗓音带着点不着调的意味。
        “等下在这里帮我吸引敌人，我进去拿个东西，听得懂吗？”太宰治把玩着一把手木仓，抬眸看向浅川绘。
        不同于在森鸥外面前时尚还称得上是有几分少年稚气的样子，他此时微歪着头，散乱的棕黑色卷发落在额角，苍白的肤色透出了几分破碎感，鸢色的眼眸在微暗的光线中看起来像是完全透不出光亮的纯黑，面无表情的样子透着极浓的压迫力。
        不可控和破碎感在他身上交织出了疯狂的意味，让人莫名心底发凉。
        浅川绘感受到威胁，身体本能的紧绷，风团在她身侧凝起，却又在下一秒重归平静。
        她微皱起眉，有些艰难的喘着气，像是在极力忍受着什么。
        “明白。”再次抬起眸时，浅金的眼瞳中已经失去了所有情绪，像是毫无感情的机器，只剩下听从命令的本能。
        太宰治思索半晌，指尖一转，将本该递给浅川绘的木仓收进了衣袋。他转身走向楼群，衣袋中的手轻轻一按，黑夜中便绽开了绚丽的火光。
        人群冲出楼房，在太宰治不着痕迹的设计指引下冲向了不远处的粉发女孩。
        木仓声和爆炸中，风团骤然席卷，剧烈的风铺展开来，将离得最近的几人撕碎，血雾弥漫。
        太宰治背着喧闹声和惨叫声走向黑暗中，歪头想了想，又按下了另一个按钮，再一次猛烈的爆炸声响起，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黑夜。
        而始作俑者却依旧是一副懒散的样子，鸢色眼眸沉没在夜色中，像是布满冰凌的井，透不出半分光亮。
        解决不了的话，他就只好一个人回去了呢。
        太宰治轻快的走上一座矮小楼房的顶层，不远不近的盯着人群中的浅川绘。
        这种一口气毁了对方半个组织的规模，她不是敌对组织的间谍最好，要是是呢，现在也没法待下去了吧。
        不过目前看上去不是。
        那么接下来就是测试忠诚度了。
        在这种看起来是被抛弃的情况下，实验体小姐愿意坚持多久呢？
        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
        异能似乎已经难以控制。
        好痛
        浅川绘眨了眨眼，睫毛间挂满了鲜血和肉屑，不时的滴下血滴，模糊了视线。
        粉色的长发和眼睫都被鲜血渲染，整个世界看起来好像都带着一层红色的滤镜。
        好痛。
        像是一瞬间从梦中清醒，她的意识重新清晰。
        不，只是错觉啊。
        她不会痛的。
        到极限了吧。
        会死掉吗？
        又一个人抬木仓对准了她，浅川绘本能的伸手探向腕间，却摸了个空。
        没有带武器。
        风凝聚成刃，在扣动扳机的前一瞬刺穿了对方的大脑。
        已经尽力了可以死掉的吧。
        过度使用异能的后果是大脑针刺一般的剧痛。
        却又好像被什么屏蔽一般的忽清晰忽模糊，无法辨别感触的真实。
        撑不下去了。
        浅川绘捡起地上的木仓，抬手对准了她能看见的最后一个人。
        “砰”
        木仓声划破了死寂的夜色。
        濒临极限的身体撑不住后坐力，踉跄了一下向后倒去。
        余光看见那个人依旧在走向她。
        要死了
        “所谓绝对忠诚的机器，就是毫无思想的执行任务么，真是无趣又拙劣的失败产物。”
        鸢色眼眸的少年站在她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语气无聊而厌倦。
        话音模糊在脑海中，无力分辨。
        浅川绘认出了他，本能的抬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只有血丝渗出。
        “放开啦放开啦！跟小狗一样黏糊糊的，讨厌死了。”少年抬高了声调，抗拒的嚷嚷起来，语气中透着嫌弃和惊慌。
        浅川绘无力分辨他在说什么，困惑的歪了下头。
        她坚持下来了哦。
        所以可以被认可，可以拥有归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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