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从元旦到春节这段时间是如男和贺壹最忙的一个月。
        这个赛季的常规赛还未结束，贺壹照常以紧凑的节奏在主客场城市间奔波着。在生活中他是个豁达开朗的大男孩，回到球场，他就变回了那个一往无前拼尽全力的玉面修罗。
        就算之前深陷失恋风波时，他也没有缺席过一场比赛，篮球就是他的理想与热爱，他从没有辜负过自己、辜负过球队，也没有辜负过球迷。
        最后，他以接近25万的投票获选北区票王，毫无悬念地进入了一月下旬的全明星周末大名单。
        全明星赛今年的举办地在云山叠翠，珠水夜韵的g市。提起g市，如男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不远千里给她带回来的那个树上熟的芒果，他可真是个妙人。
        嗯，那芒果不是一般的香甜，金黄的果皮某处还残留着标签撕去之后的不干胶痕迹。
        刚过月半，如男就先后收到了三所学校的phd面试通知。
        这段时间她和三位老板套磁套的还都算可以，但是考虑到学校的专业实力和教授在业界的名气，她最心仪的还是s校gsb的一位fullprofessor,paulp。
        幸运的是，他刚好是如男电话面试的第三位老板，这让她面对他的时候已经可以做到从容不迫。
        她不禁想起半年前准备b公司面试和连逍一起做caseinterview时的情景，那个时候的她甚至连和别人对视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连逍和贺壹一起重塑了她。
        或者也包括任晓声，陈仁耀，叶诚森，连筝，木青，杨川东，刘晓莉，贺国明……还有那些曾伤害过她的人，是他们一起成就了今天更好的她，让她坚韧，强大，却又不失对这世界的柔情。
        人生经历果然都是由一些突然和意想不到的转折形成的。
        如果没有去年四月小猫刘青云的那一巴掌，她们所有人都不会有今天的际遇。
        程家齐决定在京城落脚的第六天，就成功找到了快递员的工作，速度快到连如男都觉得惊异。
        互联网经济的蓬勃发展果然给中低收入人群创造更多数字化就业机会。
        嗯，如男感觉她观察观察他又可以写一篇论文了。
        因着马上就要过年了，给樱桃找幼儿园这件事就被暂时搁置了下来。这样一来，这孩子白天大部分时间都要跟着如男，等她爸爸傍晚下了班才把她接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孩子从小到大被糙着养惯了，作为一个两岁半的小朋友，她简直乖到令人心疼。
        一开始，如男很怕她会哭闹影响到别人，只好把看书的阵地从图书馆挪到了学生食堂。后来，她发现她只会安安静静地自己玩、画画、看绘本，她这才放心地带她去了自习室。
        这孩子的专注力比一般孩子都要强，她最长可以12分钟都将自己沉浸在五颜六色的绘本里。
        从那之后，如男会时不时地带她往国家图书馆跑。
        国图有一个专门给0-3岁小朋友读书的区域，樱桃最喜欢去那里。
        这孩子刺中了如男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或许是她让她想起了童年充满缺憾的自己，她恨不得把所有能带她品尝的东西都吃一遍，所有能带她玩的地方都玩一遍。
        血脉相连带来的自然而然的亲近感真的很神奇，她感觉她对程家齐都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却爱极了这个长相酷似她的小丫头。
        因为她，她推掉了和闺蜜们的东南亚之行。
        因为她，连贺壹想和她过一个无人打扰的二人世界都成了奢望。
        “程如男，我怎么感觉咱俩这是在提前体验三口之家的生活呢。”贺壹抱着已经睡熟的樱桃，一屁股坐在室内游乐场休息区的小凳子上。
        他是万万没想到带娃比打篮球还累。
        至少篮球不哭不闹，也不用伺候吃喝拉撒。
        “刚才也不是谁在海洋球里比小朋友玩的还开心的。”如男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你不许污蔑我啊，你老公我明明是个硬汉好吗？”
        “是吗？”如男暧昧一笑。
        “你完了程如男，你会为你刚才这句话付出代价的。”贺壹用手指了指她。
        “嗯，别客气。”如男仍是笑。
        贺壹的脸一下子红透了，他立刻左右看了下，幸亏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
        “程小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还是当初那个都不敢拿正眼看我的乖乖女吗？”
        “跟你说三点。”如男伸出手指比了个三。
        “嗯，你说，我听着呢。”贺壹笑得无奈又宠溺。
        “第一，我程如男从来都不是乖乖女，趁现在还来得及，你可要想好了，别后悔。”
        “第二，我变成这样，还不都是贺先生你的功劳吗？”
        “第三，我明明什么都没说，你思想怎么这么复杂。”
        如男手肘撑着头，弯弯的眼睛里是毫不掩藏的媚色。
        “你思想不复杂，又怎么看得出我思想复杂？”贺壹好容易抓住了她逻辑上的漏洞，笑得得意非凡。
        “好吧，你赢了。”如男认输。
        “那……要不，咱现在回家？”贺壹挑了挑眉。
        “回什么家回家，咱这三张门票都花了，樱桃还没玩上十五分钟就睡着了，这也太浪费了吧！不行，咱就在这等着她醒来，再去玩个三小时。”
        “……老婆你真会过日子，真贤妻良母。”
        “你不想坐那个旋转木马了呀？”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咱现在把娃弄醒吧。”贺壹说完，就真的用指腹去碰樱桃长长的睫毛。
        孩子被他烦得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可依旧还是没有醒来。
        “喂，你怎么这么欠儿啊！”如男伸手打了他的手臂一下，这个幼稚鬼！
        “男男，要不咱也结婚吧，咱俩的孩子肯定也特别好玩。”贺壹抬起头，突然的神色认真。
        如男一下子愣住了。
        他这是在求婚？
        他怎么这么傻，还这么年轻就主动想被一个女人套牢，他就没想过他将来可能会遇到一个各方面都比她和他更契合的女人吗？
        尤其是，她很快就要远渡重洋离开他至少三年。
        她一直记得的，之前陈辰的女友汪君怡出国的时候，他就说过，现在的人是不可能熬过跨国异地恋的。
        她也不是对他没信心，而是对这个浮躁的社会没信心。
        若他们的爱情真的至死不渝，又何必非要在彼此的脸上打上世俗的烙印呢？
        “喂，贺先生，你这不是在求婚吧？”如男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让气氛轻松些。
        “如果是呢，你会答应吗？”
        “我之前不是说了嘛，让你等我三年，如果三年后你还很热烈地想和我结婚的话，我一定自备婚纱奔向你。”如男郑重承诺。
        “我其实特想知道，这三年是怎么来的，你怎么总是三年三年的。你该不会是还在等着连逍和章樟分手回头找你吧？”贺壹委屈地扁了扁嘴。
        ……
        “嗯，你说是就是。”如男心梗了。
        他平时挺聪明的，怎么一提到连逍他就变得这么不自信？在她心里他比连逍可爱一万倍好嘛！
        “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明儿过年我小姨回来我就撺掇她给他俩完婚，哼。”贺壹气呼呼的。
        “你小姨要回国过年？”
        “嗯啊，人家就一个宝贝女儿，过年还不回来跟她团聚团聚嘛。我跟你说我这小姨可不像我妈那么简单，她是又作又精又矫情，脾气还不好，你可别叫她知道你不仅伤害她的宝贝外甥，还觊觎她优秀的准女婿。”贺壹咬牙切齿。
        “这怎么还威胁上了？那你说说她要是知道了得怎么对付我。”如男很好奇。
        “她大概会把你整个打结扔到冰面上当陀螺。”
        “她是女巫？”
        “嗯，白雪公主恶毒的后妈。”
        “好，我已经录音了，等你小姨要给我打结的时候，我就把这个放给她听。然后让她把你也打结，咱俩就做一对苦命的陀螺吧。”如男哈哈大笑。
        “听着真好，只要能跟你在一块，我无所谓我做什么。”
        如男笑着笑着就沉默了，他怎么这么执着俩人要在一块儿这个事儿？
        难道是因为他们中间曾分开了那么多年？
        一月下旬，如男拗不过贺壹，只好答应陪他去g市参加全明星周末。
        为了解决她的顾虑，他把樱桃直接抱去交给了刘晓莉。
        杨川东放了假，就跟着莉姐到她城东的房子住来了。俩人天天跟个连体婴似的，一块遛狗，逛超市，逛公园，做饭，伺候花花草草，小日子过得比年轻小夫妻都舒心。
        “儿子这孩子是？”话说莉姐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但还是被樱桃的一张小脸吓了一跳。
        “妈，我也不瞒你了，这是我和男男前两年偷生的。”贺壹演技大爆发，任谁也看不出撒谎的痕迹。
        “什么？！”刘晓莉捂住心脏，这个重磅消息炸的她头晕目眩。
        杨川东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老婆。
        “怎么，莉姐你不喜欢我和男男的孩子？”贺壹委屈又失望。
        “我哪句话说不喜欢，哪句话说不喜欢！”刘晓莉连着打了儿子好几下。
        “樱桃，问奶奶好。”贺壹温柔地摇了摇小朋友的小手。
        “奶奶好。”
        “哎！”这声童音像是天籁一下子治好了刘晓莉的心律不齐，她一把接过孩子，爱的不得了。
        “那什么妈我有点事，你帮我带两天，周一下午我来接她。”贺壹说完转身就要走。
        “哎，男男怎么没一块上来？”
        “她啊，她不好意思上来面对你们二老，你们别去问她啊。”贺壹关上了门。
        “你真跟莉姐这么说的？”
        如男本来有事在忙，贺壹便自告奋勇说带樱桃出去玩一下，谁想到他直接把孩子送到刘晓莉那去了……
        “嗯，莉姐开心得像一朵花。”
        “那你有没有想过，真相对她是多大打击？”如男无语了都。
        “那不然，咱俩现做一个还她？”贺壹坏笑着俯下身来。
        “……”
        贺壹刚把樱桃送去刘晓莉家里没出半个小时，他们的家族群就翻了天。
        刘晓莉：【大家快来看看我家这小丫头！】下面配的是樱桃乖乖坐在餐桌前吃饼干的照片。
        刘晓茜：【姐，这是？】
        刘晓莉：【嘿嘿，你猜？】
        章樟：【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像我男姐？该不会是？】
        刘晓莉：【嘿嘿，你哥说，这就是他俩的。】
        贺国明：【啥？这么大事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透露给我？贺壹，这小兔崽子！】
        刘晓莉：【贺国明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你怎么还在群里？】
        贺国明：【我是群主！好了，咱俩都当爷爷奶奶的人了，能不能别在这会儿吵？】
        刘晓莉：【我懒得理你！贺壹，我看你和男男赶紧把婚事办了吧，也好给孩子一个交代。】
        贺国明：【对对，你妈说的对。】
        刘晓莉：【我这就找人看日子，等你忙完这一段，咱就办！贺壹】
        章樟：【哥，你俩之前啥时候见过面啊？我刚问连逍，他说绝不可能。】
        贺壹：【连逍懂个屁！他怎么那么肯定的！我和程如男见不见面还得跟他汇报啊！】
        刘晓茜：【章樟，要不咱家也看日子得了，我觉得连逍这孩子不错，你得抓住啊！】
        贺壹：【对，小姨，你可得把这当回事，肉你得让它烂在锅里才安全知道吗？】
        刘晓茜：【我看看机票还能不能往前改改。】
        g市的冬天温暖如春，如男莫名想起了去年四月的江南。
        如男不敢跟着贺壹一块出行，只能一个人提前出发，然后再和他酒店汇合。
        等他到的时候，又被团队拉去做造型，准备参加全明星晚宴，根本顾不上她。
        如男在房间呆的实在无聊，就自己跑出来吃了点东西，随便逛了逛。
        这家酒店是g市知名的生态会展酒店，毗邻好几个主题乐园。酒店的小花园很漂亮，热带树木蓊郁，不知名的鲜花盛开，傍晚的风吹在人身上很舒服。
        【你在哪？】贺壹发来微信。
        【啊，我在外面随便逛逛。】
        【你现在来酒店的宴会大厅，可以看到我，对了，别忘了戴上我之前给你的工牌，不然你进不来。】
        【哦。】
        如男心想，你这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她最终还是听话地去了酒店大堂。
        大厅里彼时人影攒动，如男没看见贺壹，倒是看到了很多之前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篮球明星们在走红毯签到。
        这群平均身高快两米的大帅哥们个个西装革履，星光熠熠，最要命的是每人一双大长腿，如男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视线该放哪里。
        这放哪里，都有可能错过别的风景啊！
        如男此刻只恨自己只长了两只眼睛。
        “好看吗？”贺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身边，记者的镜头还对着他咔嚓咔嚓，他却一边微笑面对着他们，一边对她咬牙切齿。
        如男怕记者拍到她的脸，立刻背过身去，拉低了渔夫帽的帽檐。
        直到他也顺着红毯走到签名板去了，她才敢回过头来。
        这家伙今天穿了件蓝丝绒的西装，头发被发胶固定得一丝不乱，整个人都散发着成熟型男的魅力。这造型师真厉害，能把欢脱的哈士奇改造成高冷的法老王猎犬。
        【来，大才女，评价一下你老公今天的造型。】贺壹的微信进来了。
        【我想起了洪世贤对艾莉说的那句经典的话。】如男笑。
        【是那句，你为什么穿品如的衣服吗？】
        【是另外一句，你好骚啊。】
        【……你看我拿完今晚的最佳造型奖回去怎么收拾你！】
        如男决定立刻回房间把门反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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