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玩笑般的脱离

睁开眼，忽然发现自家孩子坏掉了怎么办？
        系统：“？”
        系统：“？？？”
        虽然禅院柚能成功解决一级咒灵它是很欣慰啦，但是现在这儿情况怎么看怎么不妙。
        系统慌得满地找头。
        它在禅院柚的脑子里哇哇乱叫，试图唤醒禅院柚残存的理智。
        但挂上黑化状态的禅院柚才不会像以前那样惯着系统，毫不犹豫反手给了个拉黑。
        系统：“……”我真的会谢。
        发现内部力量过于弱小的系统立刻转变战斗策略。
        它是【数字分析】运行的枢纽，没有它，【数字分析】这个特殊技能就是个摆设。
        几分钟后，等到自己想要消息的系统暗搓搓暂停了【数字分析】，躺平装死。
        现实中，被系统吵过的禅院柚心情明显下降了两个等级。她阴沉着脸往外走，顺手砍碎了瑟瑟发抖的雕塑咒灵。
        祓除咒灵没有让她的心情回升。禅院柚满腔都是她自己也不明白从哪儿来的焦躁，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疯狂。
        “哟，你这是要去哪儿？”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禅院柚终于知道这种焦躁感来自于哪儿了。
        她不情不愿转过身。
        五条悟向她挥了挥手，利落地从窗户翻身而入。他瞧了几眼禅院柚的模样，感慨道：“弄得好狼狈啊。”
        禅院柚维持着死人脸，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想说话”四个字。
        然而五条悟向来看不见这些。或者说，他看到了也不会在乎。
        他随手摘下墨镜，手指搭在鼻梁连接架上转了一圈。六眼扫过禅院柚的身体，立刻就发现了不对。
        “怎么全身上下都被包裹在诅咒里啊，黑成一团了都。”五条悟嫌弃道。
        诅咒？
        禅院柚一愣。
        是那只一级咒灵的吗？对了，它留在她身上的标记还没有清理掉。
        因为恢复后一直不痛不痒，禅院柚差点把它忘记了。
        五条悟随意勾上她的肩膀，轻松清除掉了诅咒。禅院柚只觉得身体一轻，连带极端情绪都散了些。
        “怎么一直不说话？”五条悟奇怪地看过来，“越级干掉一级咒灵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禅院柚抬眼便撞进一片蓝色。那是天空与大海的交界线无限向远延伸，并不纯净，却依旧美丽。
        “我……”她嗫嚅着开口，声音竟然有些沙哑。
        迟疑片刻，禅院柚小声回答：“高兴。”
        然后，系统便眼睁睁发现自己说了那么多话都没有丝毫改变的黑化buff，在六眼的注视下缓缓软化，淡化，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系统：【……】目的是达成了，但怎么就那么不爽呢。
        五条悟挑眉。他接到电话匆匆忙忙赶来，却扑了个空——然而当看见禅院柚走出来的时候，他出乎意料没有不高兴的情绪。
        他把这件事归因于今天买到了限量甜品。
        “走了走了，在这里站着做什么。”五条悟不由分说，拉着禅院柚走出了美术馆。
        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禅院柚眯起眼，无端陷入恍若隔世的怔忪。
        五条悟顺手揽住禅院柚的腰，将她往身后带了几步。
        在系统的尖叫声与禅院柚诧异的表情中，五条悟摆出咒术手势。
        “术式顺转，苍。”
        轰！
        美术馆被毁了个彻彻底底。
        禅院柚一脸莫名。
        五条悟看着她的模样，翻了个白眼：“你是打架打傻了吗？美术馆变成这个样子，就算再傻的人都知道你术式有问题了。还有，对外就说这只一级咒灵是我祓除的，记住了吗？”
        禅院柚还是愣愣的。
        她不是不理解五条悟的话，只是感觉到……稍微有些意外。
        脑门被弹了一下，禅院柚发散的思维瞬间收了回来。她茫然地捂住额头，不知道自己又哪儿惹着这位大少爷了。
        “喂，我说。”
        “？”
        五条悟露出被恶心到的不爽表情：“禅院家那个破地方你早该出来了，一帮把族人当作棋子的渣滓。”
        “……”
        她静静看着五条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然后像是想通了什么，非常嚣张地对她承诺。
        “我会把你弄出来的，两天之内。”
        这样神采飞扬的少年。
        禅院柚笑了。
        阴暗的情绪尽数退散，她安静凝视着五条悟，半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喟叹。
        “那就等悟君的好消息了。”
        五条悟带着禅院柚回到东京高专，抛下辅助监督一人面对什么都没有剩下的美术馆。
        中年男人迎着西北风，流下两条宽面条。
        另一边，直接被拎到医务室的禅院柚和家入硝子面面相觑。
        禅院柚：“下午好啊硝子。”
        家入硝子：“又见面了。”
        禅院柚：“……好巧？”
        “巧了鬼！你这家伙，来高专没到一年吧？数数来了医务室多少趟？打卡都没你勤快！”家入硝子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地禅院柚一哆嗦。
        禅院柚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说话——无论说什么——都是在火上浇油。
        家入硝子冷哼一声：“这次，上次，上上次，都不是意外吧。”
        “啊？”
        “别给我装傻。你说，是不是上层在针对你！”
        “呃，应该是的。”禅院柚小心翼翼试探，“主要是这种事情找证据困难……”
        家入硝子看起来怒气值又up了一大截：“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
        “……嗯？”
        她愣住了。
        家入硝子把人按到座位上，蹲下身，与禅院柚平视。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不是朋友吗？这种时候应该告诉我，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帮你的。”
        “……”
        禅院柚徒劳地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此时，站在一旁的五条悟跳忽然出来破坏气氛：“硝子能帮上的忙和我肯定没法比，所以你找我就够了。”
        家入硝子：“……”
        短发女生额头上冒出一个硕大的十字。
        禅院柚默默缩成一团，试图离开这片充满硝烟味的战场。
        ——尽管另一个当事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
        “柚！”
        家入硝子匆匆忙忙踹开门，一把拉起床上的禅院柚。
        禅院柚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怎么啦？一大早的……”
        “你昨天和五条悟有说什么特别的东西吗？”家入硝子开门见山地问。
        家入硝子过于严肃的语气把禅院柚吓清醒了。她茫然地呆坐，在混乱的记忆库里翻找片刻，才慢吞吞回答：“大概是……他会帮我脱离禅院家，什么的吧？”
        然而家入硝子的脸色并没有一点儿缓和，甚至更难看了几分。
        禅院柚眨了眨眼睛。
        她昨天……应该确实只和五条悟定下了这一个约定吧？不是杀人抢银行叛逃毁灭世界之类的东西啊？
        看禅院柚确实不知情，家入硝子沉重地叹了口气。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下，然后递了过来：“夏油发来的消息，你看看吧。”
        “……”这糟糕的语气。
        禅院柚心里冒出不详的预感。她接过手机，快速扫过屏幕上的短信信息。
        夏油杰：你永远无法想象五条悟能做出什么。
        夏油杰：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没有任务，悟却起了个大早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于是干脆跟着他一起出去了。然后我就看他目标明确地一路直奔禅院家，踹开守卫，直接闯进柚桑父亲的房门。
        夏油杰：这人揪着柚桑父亲，非常嚣张地说什么“禅院柚他要了，开个价”之类让人想要报警的话，还威胁对方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家入硝子：哈？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被同意啊！
        夏油杰：她父亲同意了。
        家入硝子：……
        夏油杰：两个亿。
        家入硝子：……
        夏油杰：我觉得我没法也不应该承受禅院家各路目光的洗礼。我先回来了。
        禅院柚放下手机，大为震撼：“我那么值钱的吗？”
        然后就挨了一锤。
        “你这家伙给我看重点啊！”
        “qaq”
        禅院柚抱着脑袋，往床里缩了点。
        倒是家入硝子满脸不爽，绕着她转了几圈，最后恨铁不成钢地点了下禅院柚的脑门：“这么重要的事情好歹和五条悟商量一下。你怎么会放心让他办事的？”
        “嗯？”禅院柚诧异抬头，“悟君这不是处理得很好吗？”
        这回轮到家入硝子大为震撼了：“你是认真的吗？”
        禅院柚点点头。
        她走下床，将手机放进家入硝子的口袋里，声音带着笑意：“就是这样才好。让一切严肃的、惹人深思的事情玩笑化，像是青春期dk肆意妄为的恶作剧——能实现只是单纯因为那人是五条悟罢了。”
        世上怎么会有五条悟这样的人呢？超级超级可爱啊。
        干净利落地帮她出了口恶气。
        想着，禅院柚又有些苦恼：“但是，这样会影响悟君的名声。”
        家入硝子刚刚还在思考禅院柚赞同的理由，就听到这句从语气到内容都让她无法接受的话，顿时一个机灵。
        “五条他还有名声吗？重要的不是你的名声吗？”
        被五条悟高调地从禅院家买下，你真的有想过这种传闻会带来什么，又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人对人的恶意揣测从来不会少，特别是针对女性。到时候，什么“被买来的侍妾”“靠身体上位的咒术师”……怎样肮脏的话都会出来。在这方面，家入硝子从不会低估他们。
        咒术界实力为尊，但依旧有正常社会的一切弊病。如果禅院柚不在短期内爬到让人仰望的高度，后面的路恐怕会很难走。
        禅院柚安抚性地给了家入硝子一个拥抱。
        她说：“我很早就知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失去什么。如果能顺利脱离禅院家，别说名声，我甚至愿意付出更多。”
        五条悟回到高专的时候心情非常愉悦。
        他冲进教室，发现没人，又光明正大地翻窗女宿舍，还是没人。
        几次跑空，五条悟有点不高兴了。他想了想，瞬移到训练场。
        刚刚结束体术训练的家入硝子瞥了他一眼：“哟，人贩子回来了？”
        意料之外，没有收到回嘴。
        家入硝子诧异地看过去，发现五条悟正认认真真地看向训练场中心。
        ——明明是360°无死角的六眼，但他看禅院柚的时候，总是习惯性转向她所在的方向，就像一种无声地仪式。
        禅院柚今天没有穿平日的训练和服，而是一身简单的黑色贴身运动装，勾勒出少女姣好的身段。挥刀的时候，纤维材质被拉长，透出肌肤淡淡的红。
        他又想起今天去禅院家时，禅院木原惺惺作态的话：“既然如此，她就是您的了。您以后千万要好好待她。我毕竟只有这一个女儿。”
        首先产生的不是愤怒，他懒得朝这种人宣泄愤怒。
        他只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情绪从心脏滋生，逐渐茂盛，像是舌尖炸开的甜味，又带了点羽毛拂过般的轻微痒意。
        我的？
        五条悟咀嚼着这个词。
        我的。
        我的。
        他敢肯定自己是同期三人里最了解禅院柚的那个。
        柔和温顺的外表，举手投足间的表现，小事上的过分迁就。她伪装成温室中的花朵，给人一种可以轻易掌控的错觉。
        然而一旦对手放松警惕，就会露出属于凶兽的獠牙。
        他的六眼在禅院木原身上看到了诅咒，时间的诅咒。偌大的咒术世家，竟无一人觉察禅院柚丛生的杀意，真不知道是该可笑还是可怜。
        五条悟原先是不喜欢这类人的。
        因为他是五条悟，是“最强”，可以简单粗暴解决99的问题，剩下1直接丢给五条家。他不是不懂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他只是没兴趣，不屑，不在乎。
        但他并不讨厌禅院柚。
        无论是那些明谋还是暗算，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都很可爱。更不用说被直球击中的时候，少女耳尖微微泛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
        “悟君？悟君？”
        禅院柚走过来，打趣了一句：“想什么那么入神啊？”
        五条悟脱口而出：“想你。”
        “诶？”
        “我是说，想你怎么还没夸我！”五条悟欲盖弥彰地提高了音量，“我可是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一次就成功了！”
        禅院柚不太明白为什么五条悟反应那么大，但她已经习惯了包容，神色自如地点点头。
        她并不惊讶于五条悟的成功，因为禅院木原是个什么东西，禅院柚再清楚不过了。事实上她还是有点心疼钱，按照她的预测，一个亿就绰绰有余了。
        五条悟对禅院柚的反应很不满意。他生气地拆下白色绷带，胡乱扔到一边，伸手抓住禅院柚的发尾。
        没有扯，但是抓得很紧。
        “就这样？就这样？”大个dk凶神恶煞，语气却透露出一丝委屈。
        禅院柚试图解救自己的头发。她一边扒拉五条悟的手，一边想：就是这种小孩子闹脾气一样的反应，让人无可奈何地柔软下来。
        “没有啦。”她憋着笑，强行装作淡定，“我有提前给悟君准备小蛋糕哦？因为去处理这件事的人是五条悟，所以从来没有觉得会失败过。”
        ——因为是五条悟，所以从来没有觉得会失败。
        五条悟立刻被顺毛了。
        旁观的家入硝子差点想要给禅院柚鼓掌了。
        大型动物的饲养，还得是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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