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黑蚁
穆棠眼眸缓缓眯了眯，脚步微顿，往前踉跄了一下。
下一秒，她就感觉到身子被托住，001干燥微凉的手掌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重心往自己的方向拉。
很凉，很舒服。
穆棠享受地靠在他肩膀的位置，仰头，呼吸间，滚烫的气息吹拂在001脖颈的地方，像是窝了只绵软的小猫咪。
001眼神微沉，黝黑的眼眸微垂，看着穆棠。
穆棠被灼烤到极致的理智渐渐地拉回些许，本能地循着那处凉快的地方越贴越密，她抬头，撞进001那双道不明白情绪的眼里，笑说：“真巧。”
001：“一点都不巧。”
他又扫了眼穆棠仍旧死死握住的那盏油灯，再一次对上穆棠因为过于灼目的光线而变得有些涣散的眼瞳，嘴角轻轻扯了扯。
“胆子可真大。”
话音刚落，一只手就浅浅盖住了她的眼睛。
穆棠极其缓慢地眨了下眼，周遭的温度在那瞬间呈直线下降，刺眼的光亮像是蒙上了层朦胧的纱，焦烤的疼痛一点点散去，如同甘霖浸润干涸的泥土。
001盯着穆棠小巧的脸，手掌盖上去，将将留下嘴唇和下巴，越发显得她娇小。就在这时穆棠无意识舔了下有些干裂的嘴唇。
001手指有片刻不明显的抽动，视线漂浮一阵，最终挪到了还愣在墙里的男人身上。
如果说眼镜男刚刚是被穆棠超乎常理的行为怔在原地，那现在就是因为001的威压完全动不了。
他看见001的眼神轻飘飘地落了过来，下一瞬，明明是可以由他自由穿梭的墙壁就像是把枷锁，将他的肢体从四面八方牢牢箍住。
眼镜男呼吸一窒，开始剧烈地挣扎，嘴里发出难以置信的低吼。
穆棠闻声偏了头，001的手掌撤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穆棠在刹那感受到轻轻擦过嘴唇的微凉触感。
她抬头看向001，后者面色如常。
“不是想做什么吗？”001冲着眼镜男的地方微扬下巴，“现在很安全。”
穆棠顿时有些兴奋地舔了舔唇。
眼镜男浑身汗毛直竖，盯着穆棠一步步走近。
不不——
滚烫的温度从他的头顶一寸寸下挪，伴随着一阵焦糊的味道。
他虽已不是人，但仍旧感受得到疼痛，高温灼烤之下，皮肉寸寸绽开，泛着靡艳的红，眼镜男痛苦得想尖叫，泛白的嘴唇刚哆嗦着张开，穆棠眼疾手快，将油灯一下子捅了进去。
火辣辣的疼痛从最薄弱的口腔，透过黏膜，直达神经深处，连灵魂仿佛都在那瞬间剧烈尖鸣。
眼镜男目眦欲裂，一双眼睛狠狠地剜着穆棠，尖叫从喉口迸发，又系数被嘴里的油灯堵了回去。
但还是有细碎的声音从边角漏出来。
穆棠微笑着，将手里的灯又往里面旋了一圈，一直顶到了底。
“你真的很吵。”穆棠缓声说道。
“感觉还好吗？”
明明是在笑，但穆棠那双眼睛却冷得彻骨，眼镜男浑身汗毛直竖，求生的本能让他开始癫狂挣扎起来。
油灯接触皮肉，光亮在那瞬间迸发地更加强烈，如同一团越烧越烈的火焰。
口腔被燎得一塌糊涂，眼镜男整个人从内部被寸寸点燃，皮肤泛着几近透明的光，又从里裂开一个焦黑的洞，像是一张烧穿的白纸。
洞口越裂越大，从他的脸颊往上下两侧不断蜿蜒，很快就把整个头颅都熔掉了。
001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到了穆棠身后，把她往后轻拽了一把。
“离远一点。”
下一瞬，油灯从墙壁滚落到地上，裂开的墙壁缓缓合上，连渣都没剩下。
油灯刚刚才吞了眼镜男，灯光愉悦得更加耀眼，001垂眸看着穆棠，穆棠半耷拉着眼帘，光亮没照映进去半分。
她轻轻咳嗽了几声，有丝丝血迹从嘴角溢出，穆棠眼前模糊了一阵，001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意识涣散的前一秒，穆棠视线里是001微蹙的眉心。
但从001的视角来看，穆棠的瞳孔在那瞬间虚化成了两个。
001半搂着她，目光凝重地看向穆棠的手臂——眼镜男之前手指深陷的地方，那个还渗着血的洞口周围，皮肤向外皲裂出黑色的花纹。
另一边，在穆棠被拖进镜子不久后，房间里就乱了。
钱巧乐拖着自己受伤的右脚踝，敲开了陈琛的房门。
房内，陈琛和老包两人都没睡，开门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得手了？”
钱巧乐微微抿了抿唇，摁下那阵不明的心悸：“穆棠进去了，还剩个孙珆。”
闻声，陈琛下意识看了眼镜子：“进去了就好，进去了多半就活不了了。”
“至于那个孙珆，小丫头片子一个，稍加引导一下，自己就能栽沟里了。”
钱巧乐听到这话，又想起了那个眼神，她猛地甩头，想把那份越发强烈的心慌甩出去。
陈琛看了她一眼，关上门靠在边上：“今天晚上不会一直这么安静的，再等等，会有机会的。只要过了今晚，明天就有出路了。”
一边的老包抬手抠了抠自己的后脑勺：“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他记得那个小姑娘，年纪不大，看起来像是还在读高中，柔柔弱弱的，还爱哭。
陈琛扫了他一眼：“不然你去替她？”
老包不吭声了。
陈琛来回看了两人几眼，都这个时候了，一个心软，一个心不在焉，要不是留着还有用，他是真的一个都不想带出去。
陈琛走到床边，躺下。
“你们守着，我先休息一会儿。”
还不等陈琛合眼，钱巧乐突然惊叫起来。
“琛哥，镜、镜子！”
陈琛猝然起身，却见从最开始就很安静的镜子，眼下像是搅动了的水，开始一圈圈往外漾出黑色的涟漪。
一双手从里面缓缓伸了出来，随后是头。
“原来是藏在这里了啊。”小女孩呢喃地说道，“我的风筝们。”
怎么、怎么会？
钱巧乐瞳孔紧缩，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如果在这里那穆棠呢？她不应该是……
守在衣柜边的老包趁机捞起旁边的铁棍，想趁着鬼怪从镜子里爬出来能力正弱的时候把她打进去，铁棍刚挥出去，小女孩手腕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翻转，瞬间就握住了。
老包猛地一怔，手臂使劲，却丝毫都抽不出来。
小女孩的头嘎吱嘎吱地转了半圈，掉了个眼珠子的眼眶显得空洞又渗人。
她冲着老包笑了笑，铁棍在下一秒就扭曲成一团，女孩一使劲，老包整个人被抛了出去。
钱巧乐惊得往后连退数步，小腿撞上了冰凉的床脚。
“这不对劲……怎么可能？不应该是最薄弱的时候吗？”
钱巧乐一偏头，对上了同样疑惑的陈琛。
但眼下已经容不得他们细想了，就这片刻功夫里，小女孩已经从里面爬出来了大半，不仅如此，在小女孩身后，似乎还跟了些什么别的东西。
陈琛从床上翻身而起，转身就往外面跑。
“这里不安全，快走！”
好在老包壮实，被甩在门边也没什么大碍，拉开门，跟在陈琛身后就往外跑。
钱巧乐也想跑，但不知道是因为惶恐还是脚疼，刚迈出去一步，就狼狈地跪在地上。
她回头，小女孩一只脚已经跨了出来，钱巧乐近乎绝望地吼道：“琛哥，琛哥救我！”
陈琛身形停都不带停一下，只有老包回了头，脸上满是犹豫。
他们离得不远，只需要老包倒回来走个两三步，伸个手就能拉住她。
钱巧乐眼里灌满了祈求，手臂颤巍巍地伸了出去，老包一咬牙，往回跑了两步，就要碰到钱巧乐的时候，脚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团黑色的蚂蚁。
老包一惊，下意识往后退。
一秒不到的迟疑，小女孩已经完全从镜子里出来了，黄色的蝴蝶结从凌乱的头发间掉了下来，她踩在脚下往前走。
来不及了！老包不敢再看钱巧乐，狠狠心转身就往外跑。
临近生存的希望瞬间被冲垮，钱巧乐心如死，双手匍匐在地，从喉口迸发绝望的尖叫：“别走！别走！！救救我！”
“嘘。”
声音戛然而止。
一双手突然从后攀住了她的肩膀，钱巧乐战栗着回头，小女孩那张残缺的脸在她眼前放大。
“你的表情我很喜欢。”小女孩轻声说，“你会成为很漂亮的风筝的。”
话音刚落，一张皮紧跟着就从她身后冒出来，将钱巧乐紧紧缚住。
小女孩站在一边，满意地看了眼她绝望的表情，随后提着剔骨刀，往外去追另外两个逃窜的人类。
那张皮在钱巧乐身上不断蠕动，咔嚓一声，是骨头错位的声音，钱巧乐感觉自己的呼吸被一点点剥夺，多处骨折的疼痛又让她的意识始终保持着清醒。
这无疑是一种残忍的折磨！
钱巧乐脸色惨白如纸，疼到连声尖叫都没有力气发出。
突然她不知看到了什么，瞳孔骤缩。
房间的角落，一群黑色的蚂蚁在地上一点点汇聚成一道人影，紧跟着，孙珆从那里凭空出现
怎么可能！？
钱巧乐目眦欲裂，满脸惊悚。
孙珆一步步走到了钱巧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没有害你。是你自己不警惕，怪不了旁人。”
孙珆缓缓蹲下，放了只黑色的蚂蚁在她脸上。
“耳熟吗？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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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表情我很喜欢。”小女孩轻声说，“你会成为很漂亮的风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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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皮在钱巧乐身上不断蠕动，咔嚓一声，是骨头错位的声音，钱巧乐感觉自己的呼吸被一点点剥夺，多处骨折的疼痛又让她的意识始终保持着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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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巧乐脸色惨白如纸，疼到连声尖叫都没有力气发出。
突然她不知看到了什么，瞳孔骤缩。
房间的角落，一群黑色的蚂蚁在地上一点点汇聚成一道人影，紧跟着，孙珆从那里凭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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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巧乐目眦欲裂，满脸惊悚。
孙珆一步步走到了钱巧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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